夜晚,宮里處處點著五顏六色的燈籠,熱鬧非凡;深宮長廊上,一排排宮女太監整齊地手持著托盤,紛紛而至梨花殿正殿。
此刻殿內已是賓客滿滿,沒有過多的外臣,只是梨妃娘家的一些親屬,大多都是後宮里的女子,還有幾個兩朝大臣。懶
那些個妃子都已到齊,就剩下皇上和梨妃還在偏殿里,離沫身站身其中不說話,不一會兒早上遇到的雪妃便瞧見了她,匆匆地跑了上來。
「你是哪個宮的?」她眨眨眼,笑得調皮。
離沫沒理會她,只想靜靜地站在那,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芸雪見離沫如此冷漠,卻也不覺得沒趣,反而更加變得粘乎。
「你的武功向誰學的?那些招式我怎麼都沒見過?」芸雪眼底笑得明亮,有種靈動的美。
不一會兒,梅妃從人群中走了上來,看到離沫便想起早上受到的氣,眼神不覺充滿了鄙夷,斥道︰「一個小小的四等宮女也想在北宮面前耍花樣?下作的東西,別妄想飛上枝頭!」
「梅妃娘娘。」芸雪聞言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有些不屑,語氣不耐道︰「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一朝烏鴉,一朝鳳,你盡管放心。」
聞言,梅妃臉色頓時煞白,睥睨著芸雪,怒道︰「你不過只見過皇上一面,還真以為自己就能得寵了?」
「得不得寵不是我們說得算的,就像梅妃你一樣,一開始誰知道一個小小的宮女竟能飛上枝頭冒充鳳凰?」說話間,芸雪悄悄握緊離沫的手。蟲
「你!」梅妃氣得臉色發青,伸手就要揚芸雪一巴掌。
芸雪早防著這一招,拉著離沫的手賊一般的跑了開來,氣得梅妃在一旁直跺腳,直喊著叫身後的宮人抓住她們。
離沫被動的被她拉著,瞧見芸雪嘴角狡黠地上勾,她似十分玩樂于這樣的混亂,一邊逃跑一邊不住的笑,還不忘回頭沖在身後追著的宮人們做鬼臉。
離沫不禁楞住了!
那種陽光般的笑容……
那種狡黠靈動的雙眸……
然後,她‘撲哧’地笑出聲來,臉上洋溢著熟悉的笑容,就好像又回到從前的她一樣……那樣天不怕地不怕……
驀然,她從被動的跟在芸雪身後變成了主動,一個優雅的轉身,她拉著芸雪整個殿內玩樂似的躲藏,將那些宮人弄得暈頭暈腦。
離沫的舉動顯然將芸雪震驚到了,她怔怔的看著離沫,仿佛不相信方才還是個木頭的人,竟奇跡般的活了。
「愣著做什麼?」離沫心情好像很愉悅,就連聲音也帶著笑意;「還不快跑?被抓到的是笨蛋!」
說完兩個女子便調皮地笑了起來,混亂的大殿內頓時一陣悅耳的笑聲,似夜間的精靈,飛飛舞舞,超越世俗的美麗。
那些個賓客為避免受到牽連,連忙躲到一處去,深怕一個不小心被宮人們給撞到了踫到了,混亂之中看不清兩名女子的面貌,听著笑聲卻能想得出必是美麗至極。
「給本宮抓住她們!」梅妃見她們笑得如此歡悅,不禁了氣得臉色發青。
話落,更多的人匆匆跑來,場面頓時變得一陣混亂,離沫和芸雪玩得不亦樂乎,一蹦一跳的,竟有種孩童般的天真頑皮!
見那些宮人被她們耍得團團轉,梅妃更是一氣,喊道︰「侍衛都死絕了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話落,殿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下子便將離沫和芸雪困在其中,手里還揚著武器,所有人頓時停了下來,離沫嘴角還殘留著玩鬧的笑意,似意猶未盡般,眼眸閃閃的,煞是美麗。
這里早已亂作一團,殊不知,在偏殿往正殿入口,一行人正站在那將一切都看在眼里。
直到侍衛出現時,離沫才方知自己玩大了,如若是以前,只有她一人她便可以無牽無掛,想去哪就去哪,何以怕這些個事情,可現在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還有小藝,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掛。
如今她這樣鬧,後果估計會很嚴重。
「怎麼辦?」芸雪似乎也沒料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頗為害怕的往離沫身後藏了藏,眼底卻流動著不知名的興奮。
離沫未免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梅妃走了上來,臉色溫怒,揚手對著離沫就是一巴掌,怎料手到一半竟突然被鉗制住。
「鬧夠了?」聲音不溫不惱,明明是鉗制著梅妃,話卻是在對著離沫說的。
離沫低著頭,不去看身前的男子,輕道︰「奴婢知錯。」
錯?
越錦洛神色微怔,她以為,他這是在怪她?
難道她不知道,當看到她笑起來的樣子,他竟深深相信六年前的她……回來了,不再……怨恨了。
梅妃臉色有些蒼白,不想自己這般潑辣樣竟被越錦洛瞧見,心下一陣懊悔,訕訕道︰「皇……皇上……」
越錦洛回頭看了眼梅妃,想起她三番兩次對離沫動手,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愛妃近來很閑?」
「不……不是這樣的……皇上,我……」
梅妃頓時語無倫次,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大臣們走了上來,一些較熟悉及年紀較老的大臣們一看到離沫突然煞白了臉,似乎不得深信又激動得不能言語。
「這……這……」那些大臣不知所措的看看離沫,再看看越錦洛,不知為何竟朝離沫跪了下來!
尾隨而來的臣子見兩朝的重臣們皆跪向一個小小的四等宮女,不禁瞪直了雙眼,就連所有的妃嬪也是一陣疑惑和心驚!
那些臣子們見兩朝大臣都跪著,心想一定事有蹊蹺,萬不敢再站著,竟也跪了下去!
氣氛,頓時變得安靜而詭異。
許久,離沫揚眉,笑道︰「大人,奴婢只是一個四等宮女,可是跪錯人了?」
「臣等不敢。」匍匐在地的臣子們皆顫抖著身子,似難以相信消失近六年叫他們聖上苦苦追尋的人竟然回來了!
離沫轉過頭,睨著越錦洛,問道︰「皇上,他們可是認錯人了?」
越錦洛眼里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看不清是什麼,幽暗深邃的眼眸久久的凝視著離沫,卻不說話;隨後,他轉過頭朝主位置走去,道。
「既然梅妃近來甚是悠閑,不如去浣衣苑學習幾日?」
浣衣苑?
听說那里是專門用來處罰不明事的妃子及宮女的地方,日子可謂是苦不堪言,每日卯時也就是凌晨五點多開始便得起床做事,一天也二十個小時,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在做事情,夏日還好,要是一遇到冬日那可就……
現在才春季剛開頭,雖說沒有冬季般寒冷,卻也好不到哪去,估計不下幾日她的手便紅腫不堪,
「什……什麼?」梅妃吶吶的低喃著,臉色頓時一陣白一陣青,幾乎要頹廢般地跌坐在地,幸而她身旁的宮女將她扶住。
見狀,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惹惱了眼前那個情緒陰晴不定的男子,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亦是瑟瑟發抖,連頭也不敢太起來。
「皇上。」梨妃瞧了梅妃一眼,緩緩地走越錦洛身邊,白色的百合煙衫,散花水霧百褶裙委托在地︰「皇上曾說過,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皇上可應允妾身一個願望,不知可還算數?」
越錦洛斜倚在軟椅上,自有一番慵懶的意味,狹長的鳳眸微挑,道︰「一言既出,豈有收回的道理?」
「即使如此。」梨妃突然朝越錦洛微微欠了個身,柔柔道︰「妾身懇請皇上饒了梅妃這一回。」
聞言,越錦洛不再說話,眼底快速閃過一絲什麼,叫人看不清,梅妃依舊半跪著身子,細白的額頭早已冷汗直冒,可她卻還是要賭,賭一個賢良淑德的光環!
離沫只見梅妃站定著身子,眼底的期望流瀉而出,她的手還死死地拽著宮女的裳,似乎很是緊張。
眾人安靜等著著越錦洛的回答,不料他鳳眸一眯看向離沫,嘴角經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弧度,道︰「你怎麼看?」
此言無疑是將離沫推上尖頭頂峰,所有人都悄悄將目光移向離沫,梅妃亦卻心如死灰地看著離沫,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