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無疑是將離沫推上尖頭頂峰,所有人都悄悄將目光移向離沫,梅妃亦卻心如死灰地看著離沫,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
雍容富華的大殿內,燭光搖曳,離沫站在宮殿之中,仿佛只身融入了這般沉寂的夜晚,殿內很安靜,隱隱的有風從殿門滑過的聲音。懶
「奴婢認為,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四等宮女,無權說話。」離沫嘴角微勾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身穿四等宮女的綠色小宮裝,竟有種花季年少的美麗,眼底的成熟卻與頗為稚女敕的臉不符。
「四等宮女……」越錦洛呢喃了幾聲,揮手示意大臣們起身落座,嘴角漸漸浮上一抹笑意︰「莫不是,你想鳳儀天下?」
話落,在場者無不倒吸了口涼氣!
鳳位一直都是後宮女子力爭的一個職位,然而,不論是皇上最喜愛的梨妃,還是近六年來不曾失寵的顏妃和凝妃,沒有一個能坐上這個位置。
如今他一句暗隱的話不免叫人吃驚,那意思莫不是在說她不自量力膽大包天?
離沫微怔了怔,隨後眼底恢復以往的清明,殊不知,隱藏在袖間的手緊緊地拽了起來!
他,這是在諷刺她麼……
「奴婢不敢。」她低著頭,誰也看不到眼底散滿著的霧水。
「不敢?」他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狹長的鳳眸有種可怕的黑暗不斷滋生,叫人心生畏懼卻又如飛蛾撲火般朝它邁進。蟲
「是。」她的聲音很輕,卻在安靜的殿內不斷回旋不斷繚繞,纏在心頭不肯離去。
你就這般不稀罕麼……我的皇後……
越錦洛久久凝視著眼前低著頭的女子,隨後便向梅妃道︰「既然梨妃為你求情,朕便既往不咎了。」
梅妃聞言,立即顫抖地跪子,道︰「謝皇上!」
「好了。」越錦洛揮了揮手示意梅妃起身,單手支在椅上,下巴靠著在細白的手背,懶懶的道︰「今日是愛妃的生辰,莫要掃興才是。」
話落,越錦洛身邊的公公便上前,揮舞著手上的拂塵,殿門外頓時飄忽般地舞來了幾位粉衣女子,殿側,輕柔的樂音漸漸響起,一個個粉紅的身影在殿內盤旋飛舞,甚是美麗。
那群舞姬扭動著妙曼的身子,手微揚起,粉色紗衣瞬間話落,露出白皙的手腕,媚眼瞧著最上座的男子,有嬌羞的,有大膽的,有媚惑的……
離沫站在殿側,隔著這群舞姬隱隱睨見芸雪正朝著她擠眉弄眼的,不免覺得一陣好笑,竟也偷偷朝她眨了眨眼,似如精靈般調皮。
一曲舞,便在不知不覺間落幕。
舞罷,越錦洛方懶散地指了指幾個相貌出眾的女子,慢悠悠的開口道︰「這幾兩個從今日氣便封為美人,暫且住在弄花閣。」
那兩名女子聞言眼底流動著欣喜,半跪著身子謝恩,隨意指了幾個舞姬便封為從六品的美人,周圍的大臣們似乎對此等舉動早已見怪不怪,臉上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就連越錦洛身旁的妃子也沒覺得有半點不妥的樣子。
離沫心內不免冷笑,難道他這幾年來就是這個樣子麼?
原來,我在你心里也不過如此。
越錦洛身邊的公公俯身受意,朝那幾個宮人揮了揮手,那些宮人便上前將那幾個舞姬帶了下去,剩下的面露沮喪,隨著另一個方向走離開了。
宴會還進行到一半,殿門外便隱隱走來一個身影,身後還跟著一兩個宮人,她著了一身深蘭色紗衣長裙,絕美的臉上略施粉黛,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
她款款上前,俯身,笑道︰「姐姐過生,妍兒卻遲了這般久才來,皇上和姐姐可莫要生氣才是。」
梨妃見到來人趕緊上前將她扶起,眼底含笑,道︰「妹妹身子不好,本該好好在筠仙宮好好歇著,姐姐怎敢勞煩?」
「姐姐說笑了,姐姐生辰妍兒豈有不來的道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說著便揮手示意身後的宮人將一個錦盒遞給梨妃身旁的宮女。
「即是妹妹送的,姐姐並要好生收著才是。」說笑間,便要將她扶上前與自己同坐。
那女子轉身見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離沫,含笑的眼眸在見到她時頓然怔了一下,僵直著身子站在那,梨妃見那女子突然站在原地不動,怪異的看著她,有轉眼看著離沫。
女子久久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再轉眼看向神態自若的越錦洛,低著頭,她略有所思,突然,她竟朝離沫微微欠了個身子。
然後委托著長裙走向自己的位置,什麼話也不留,給人以一種詭異奇妙的氣氛。
除了兩朝大臣神色還安好,其余的人竟是一臉的驚異,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小小的四等宮女竟受到這麼多人的跪拜之禮!
雖說梨妃連續六夜深得恩寵,但顏妃卻一直是六年來興盛不衰,單憑她能比皇上和梨妃遲到場便能看出聖上對其的特別,怎料今日她竟向一個宮女行禮?!
她究竟是何人?
離沫感受著周圍傳來怪異的眼神,臉上略顯疲憊,嘴角艱難地勾起一絲弧度,稍縱即逝。
梨妃靈活轉動著美瞳,目光在離沫身上溜了幾圈,便徑自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不在話下。
鄰芸雪見狀對離沫的好奇心猛然劇增,黠慧的眼眸轉啊轉的,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又似夜間撲閃著羽翼的精靈。巧然輕笑,眉目如蘇,眸里溢出點點笑意。
離沫瞧著竟心生羨慕。
這般自由無拘無束的模樣叫她分外熟悉。而又是在什麼時候,她漸漸遺失了這一切?
六年前,還是六年後……
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轉瞬之間,隔世愛戀,追憶往日繾綣。
是誰在傾訴,莫思、莫念、莫追憶……
「皇上,今日是姐姐的生辰,妾身不才,願為姐姐舞一曲。」軟軟的聲音,有些熟悉,卻又陌生。
「 。」慵懶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輕輕的,似在對眼前的人說,又似穿透了一季的旋律飄向遠方。
酒盞之中芳香撲鼻,梨妃輕啄一口,清秀典雅,端莊得體,復笑道︰「妍兒舞技可謂天下第一,姐姐難得有幸賞見一回,可要仔細瞧瞧。」
她微頷首,實質卻在暗暗思忖,但面上無異。忽地,抬眸,道︰「姐姐這話可就錯了。」
「哦?」梨妃微挑眉,白皙皓齒顯露恰到好處,笑言︰「此話何解?」
女子勾唇一笑,明媚的眼眸在離沫和越錦洛身上來回流轉,輕言︰「要說舞技天下第一可輪不到我。」
離沫感覺到女子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低著頭,不言語;梨妃見狀心中自是了然了幾分,不禁微微驚嘆此宮女為何人,竟有這般本事能叫眾臣子以及顏妃行禮。
一種強過所有人的危機感立即而來,她敢斷定,這個低下的四等宮女總有一天會爬到自己的頭上,如真是那般,這個宮女斷然是不能留的。
說著,顏妃便走來,站在離沫面前停住腳步,道︰「不知妍兒可還有榮幸,再與姐姐舞一曲?」
她的眼眸似歷經滄桑般蛻變得更成熟,更美麗,竟叫離沫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本想安安靜靜的度過這幾日,等找到小藝再回到現代,不想還是遇見六年前的人。
離沫眸底不見任何神色,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言︰「娘娘認錯了,奴婢何曾有幸同娘娘共舞?」
四下正竊竊私語著,不少的妃嬪皆是目光上下打量著離沫,眼底的輕蔑清晰可見,除了兩朝大臣正襟危坐似在期待著,其余的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時隔多年難得再相見,姐姐莫要推遲才是。」她似乎早就意料到離沫所說的話,臉上依舊是歷經風雨而後的微笑,平靜。
離沫轉眸正好瞧見越錦洛眯著狹長的丹鳳眼慵懶的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的決定。
「姐姐叫可妍的那些舞步,可妍一點也不敢忘記,天天在宮里練習著呢,姐姐就不想看看經過這些年,可妍到底進步了多少?」
她轉過頭,看著莫可妍臉上著漾著一陣笑意,垂眸微微思慮後,道︰「既然娘娘這麼說,奴婢再不敢推遲。」
一語落,莫可妍揮了揮手,殿側的樂師便彈奏著手中樂器,樂音緩緩入耳。
恍惚間,她隱約看見六年前,她一襲紅衣,與莫可妍交織共舞的場景,那時候,花飛漫天,她還是那般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