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思量了一下,隨後抬眸看向離沫,道「你等等。」
離沫冷笑一下,不再言語。
姚青深深地看了離沫一眼,轉身走向內殿,她一進門便匿見越錦洛一人仰躺的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凌亂的青絲似瀑布般傾瀉在地,眸光暗淡,嘴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淒清,淒涼,淒楚……肋
他似在回憶,回憶一個久遠的記憶,表情極其痛苦,羽扇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似乎整個空氣也在顫抖,淒美如畫,這樣的蕭寥畫面,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一切哀愁……
妖嬈的紅裳亦一瀉在地,似涌淌而出的鮮血,艷的通明,通透,亦美得妖孽……
姚青有些呆愣,她緩緩的走到越錦洛面前,俯身抱住他「殿下……」
越錦洛「沫沫來了?」
姚青聞言,身子微微一震,方想起中殿的女子,必是殿下口中所說的那人。
「赤東說,她是殿下新收的侍女?」
「告訴她,我不會見她……」
他不想讓她看見他毒發的樣子,這樣的脆弱,不是他!他更不想她替自己找解藥,在那個九死一生的地方……
他會害怕,怕她消失……
姚青「殿下……」
「告訴她,我不見……」他不知為何,在說出這句話是,他的心,在顫抖……
「是。」姚青緩緩起身,晶瑩的淚花依舊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沒有流出來,她知道,她要堅強。鑊
「告訴她,等我,給我一段時間……」
聞言,姚青又是一震,爾後艱難的邁步……
來到中殿,她已拭干淚水,看著面色寒冷的離沫,她道「你走吧,殿下不會見你。」
對于對方來說,一句雲淡風輕的話,卻十足地刺痛了離沫的心。
她看著姚青的臉,一遍又一遍。
果然,魑嫣說的沒錯,越錦洛他一直喜歡的是青兒,她是個橫插在中間的小三,說不定連小三都不是,說不定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
瞬間,魑嫣在她耳邊嘲諷的話語,漸漸清晰……
——你就是個狐狸精!青兒姐才是七皇兄最愛的人!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庶出也配和青兒姐搶?!
——你只會趁青兒姐不在時勾引七皇兄,真是不要臉!
…………
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諷刺的聲音……
離沫捂住耳朵想逃避,但那種無形的聲音總會沖刺著她的耳膜,痛得她無法呼吸……
——沫沫,我只要你,也只能有你……
——沫沫,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沫沫親親……
——沫沫……
「呵……」她突兀的笑了,笑得詭異。
不就是一次的失戀,她還承受得起!離緋傾家族的人從不會軟弱!
她離緋傾沫什麼都沒有,就是命太賤!
離沫笑著,轉身,離去。
姚青看著她淒美的背影,久久的,淚水在最後一刻瀕臨崩潰,傾瀉而出。
她是不是太壞了,她應該告訴她,其實殿下的要她等他……
等他毒發期結束……
————————
天邊勾起一抹妖紅的夕陽,將整片大地渲染淒美,離沫獨步一人,被夕陽勾起的影子,拉長,拉長……
「凝縴。」花凝香朝離沫款款走來,嘴角的笑意似在諷刺。
離沫看著她笑了,笑得自然。都選在這個時候麼?
「凝縴你這是要去哪?」花凝香親昵的攔起離沫的胳膊「姐姐看那邊的湖水甚是美麗,可有興趣去觀賞觀賞?」
離沫見花凝香不由分說的將她拉到湖邊,便道「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花凝香頓時傾城一笑,道「瞧你說的,怎麼能事事都讓著姐姐呢?」
她背靠著湖水,將離沫拉到她的面前「這湖水啊固然是好看,只是若讓下作的東西欣賞了去,未免可惜。」
離沫知道她話中的意思,越錦洛拒絕見她的事,估計已經傳到她的耳里了吧,不然花凝香也不會冒險攤牌。
皇宮,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人心,卻更為可怕……
離沫「姐姐說得極是,凝縴明白了。」
花凝香嘴角勾起一絲陰寒的弧度,道「不夠,光是明白還遠遠不夠。」
花凝香倏地笑了,笑得令人害怕,可不過一會兒她又哭了,抓著離沫的衣襟哭得梨花帶雨,叫人心疼。
「凝縴,姐姐不是故意的,南墜的事,姐姐不是有心……啊!」
就在離沫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花凝香便摔下湖水,一抹雪白的紅在花凝香即將掉入水中時接住了她。
然後似飛花般飄然而上,再穩穩的落到地上。
花凝香似受驚的小鳥,依依地靠在南墜的懷中,口中喃喃道「凝縴,姐姐知錯了,真的……」
南墜聞言,臉色霎時難看,放下懷中瑟瑟發抖的花凝香,他深黑的眼楮猶如晚霞凋殘後的黑色暮霧般幽暗︰「花凝縴!」
離沫想解釋,但他並不等她開口,上前,揚手要打她巴掌,離沫驚慌的後退……
「啊——」
她摔下湖水,然而這次卻沒有想花凝香一樣的幸運,沒有人接住她,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不會有人在乎她,不會了……
「澎!」
離沫墜下湖水的瞬間濺起晶瑩耀眼的水花,耀得刺眼……
南墜站在湖面上,似沒想到她會突兀掉進湖水,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後他又極力的克制自己,漸漸恢復以往溫和的神情,似不在意。
花凝香在他身後,悄悄地勾起一絲笑意……
離沫只覺得身子在水底不斷地下降,一直一直,周遭好安靜,她听不見任何聲音,微張開眼,看見粼粼的水光。
這湖水似沒有底,她一直往下掉,一直的……
久遠的記憶在瞬息間涌入她的腦海……
在那片無人的荒島上,她在接受家族的暗訓,身旁只有從小陪伴自己的管家,她依稀記得,管家很慈祥,比爸爸都慈祥,但就是這個慈祥的管家親手將她推入海底……
她是那麼的信任管家,沒想到為了錢,他可以親手將她推下海。
一切在他眼里是這麼的正常,好像她落海而死是應該的。
她在海底拼了命的呼救,那種莫名的恐懼彌漫全身,她以為,她真的要死掉了,那時,她十歲,正好是暗訓開始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