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要去哪?」滕龍嘯的聲音也很小,他並不想驚動正在睡覺的霍軍。滕龍嘯通過觀後鏡看到那個人的臉,那個國字臉上稜角分明,臉上細小的茸毛清晰可見,年紀也就在二十三、四歲左右,皮膚暗紅透著亮光,那兩只眼楮如鷹一般銳利,滕笑龍又看了看他的肩部以上地背影,這個人——這個人太像邱亮了!如果這個人不這麼年輕,他肯定會把這個人當成邱亮的。懶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邱亮的兒子邱長虹。霍軍思考了一夜,最後才決定帶他來,其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很遠,到了你就知道了。」邱長虹從觀後鏡中瞥了一眼滕龍嘯,他不明白這個人是什麼來頭,這次任務的內容霍局只字未提,臨行前他和霍局的手機全部被霍局鎖到辦公桌里,名義上是警察辦案,但警局只出動兩個人,一路上又有軍隊護送,這樣重大且神秘的行動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過。
其實不光是他,就連霍局也是頭一次接到過這樣的任務,若不是他最先提供的線索,恐怕他還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行動。
霍軍一路上也只是在閉目養神,根本無法進入睡眠狀態,腦海中反復回憶著安全部首長的命令。對于這次行動,自抓到滕龍嘯等五個人起,行動的指揮權已經完全交給了軍方,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全在首長最後一句話中,‘必要時可以采取果斷措施,決不能讓最後一塊落到他人手里。’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他當然明白‘必要時采取果斷措施’的含義,更明白這次任務的急迫性,關于那些大地之核的秘密已經沒有時間破解,目前最重要的是將災難盡快帶到遠離城市,遠離人群的地方。蟲
滕龍嘯對邱長虹冷漠的回答雖然感到非常不滿,但他的不滿立刻便被突然涌上的好奇心沖散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警察,無論是身材長相,言談舉止,還是說話的語氣(雖然略帶童音)都太像邱亮了。邱亮死的時候三十多歲,現在是二十年後,這個人會不會是邱亮的兒子?
這個念頭一閃,滕龍嘯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于是隨口問道︰「你認識邱……」
「滕龍嘯!」閉著眼楮的霍軍突然大喊一聲。滕龍嘯霍軍突然的喊叫被嚇了一跳,但與此一個「亮」字隨著他身體被‘抖’了出來。
一個急剎車把滕龍嘯和霍軍全都甩到了車前排座位的後椅背上,還沒等滕龍嘯坐正了身體,他這側的車門突然被打開,邱長虹一伸手將滕龍嘯拽出了車。
「你見過我爸爸?他在哪?」邱亮的眼楮興奮的發著光,略帶稚氣的臉上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但他的手勁兒太大,滕龍嘯包裹一樣被扯了出來。
滕龍嘯頓感那只被抓的手臂帶動半個身子也麻木起來,從剎車到把他從車上扯下來,滕龍嘯的身子還沒有從慣性中調整過來。這個邱長虹的速度也太快了。滕龍嘯知道邱亮的伸手,轉眼之間空手便殺死兩人,這個邱長虹比他爹要厲害幾倍。這也是霍軍帶他來的另一個原因。幾聲剎車過後,四輛軍車,兩輛警車全部停在了高速路上。
「放開我!你干什麼?」滕龍嘯半個身子麻木,腿已經站不住了。
「我爸爸在哪?你快告訴我!」邱長虹迫不及待,二目如電攝人魂魄。
「他死了!長虹,你放開他,讓他慢慢說。」霍軍跳下車,他知道現在瞞不住了,本來打算在這次行動中找機會告訴他的,另外通過滕龍嘯身上的神奇物質,看能否回到過去事發前救出邱亮,他幻想能象某些電影電視中那樣。這才是他帶邱長虹來的私人目的,邱亮的死讓他這二十年來寢食難安,知道自己生命將要結束時,良心的救贖把他拉出了一生靠科學和事實武裝的堅實壁壘,急迫地把希望寄托到虛無縹緲的幻想中,這是一個警務人員不應該犯的錯誤。也許這位生命垂危的老人不應該如此自責,邱亮的死是偶然,也是必然,冥冥中早落下了那顆棋子,才會有今天邱長虹破格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他剛上班一年,現在還只是個普通干警,盡管伸手無人能比,但他連參加刑事案件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這種連局長都破格參加的軍事行動了。
听到霍軍的話,邱長虹慢慢地松開了滕龍嘯的手臂,他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滿是驚喜的雙眼瞬間便蒙上了一層淚水,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喉結上下滾動,那個撕心裂肺的悲痛憋在緊閉的雙唇內。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強忍著悲痛沒讓聲音沖出口外,堅強地承受著這種轟然而至的沉重打擊。盡管父親失蹤這麼多年,遭遇不幸的可能千百次地在腦海中閃現過;盡管二十年來毫無音信,生還的希望幾近渺茫,但人都是這樣,遇到這種事時,只要沒親眼見過,親耳听過,哪怕希望只有萬分之一,仍不願接受那近乎十成的現實。
滕龍嘯晃動著肩膀,半身麻木的感覺漸漸被局部的鑽心疼痛取代。本來對警察就有敵對情緒,突然又遭此待遇,憤恨情緒便又再起波瀾。他轉過身來正要發作時,卻被邱長虹眼中悲痛的淚水,將心中的怒火熄滅了。
正在這時,突然近百名士兵從天而降,他們個個全副武裝,頭戴鋼盔,身穿迷彩裝,臉涂黑、綠、灰三色迷彩油,手中端著半自動步槍如天神般的,分前後兩組將三個人圍在中間,個個槍托低肩,槍口對著三人,進入瞄準狀態。中間被圍的三個人及這些近百名士兵,立刻便像雕塑一般立在高速公路上,從後面駛過來的過路轎車,百米之外便自覺地停了下來,下車駐足觀望。在這被瞬間凍結的場面外,突然一個活動的身影疾步來到中間,驚醒了沉睡的時間,才又滴滴答答地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