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于正英就趕著車馬出發,長陵皇想著如何能找到謹慎的孫家商人,思來想去都無良策。
一行于正午前駛入丹東,飯後,長陵皇命人打探丹東有沒有商賈姓烏和姓孫,侍衛回報說確實有烏姓商賈,生意做得也大,與長陵皇所想無二。孫姓商賈也有,卻都是小打小鬧的,沒一個及得上烏商一半。懶
看來孫澤隱蔽得極好,不會輕易露面了,又則長陵皇無證明身份之物,不知如何能使其相信。
她便帶了少數幾人攜厚禮去拜會,一則道謝,二則烏先生見多識廣人脈廣闊,可從他處探些消息。
烏府落在城東,宅子像是有些年頭了,四牆外面的道路隨意躺著樹下落下的葉子。
宅子的正門不寬,門外的兩個石獅子比長陵皇想象的小些,她想烏先生年紀輕輕操持這麼大的家業,性子不見穩重,卻反而出奇地不羈,是個奇人。
兩扇府門開著,進出的不多。
門口立著兩個穿著工整麻布的小廝在閑扯,長陵皇對于正英吩咐了幾句,于正英走到門口笑問︰「這位小哥,我家公子蒙烏先生多次照拂,此次一到丹東便先來拜會烏先生,能否代為通傳?」
小廝偷偷抬眼瞅瞅于正英身後瘦弱白淨的公子哥,拘禮道︰「我家少爺外出數月未歸,公子不如過些時日再來。」
長陵皇納悶起來,昨日還听烏先生說今日回丹東,莫非有事情耽擱了?他的商號既然遍布各地,一時遇著什麼事情需要耽擱幾日回來也為未可知。蟲
「如此,那我改日再來拜會,多謝小哥。」
說完,長陵皇便轉身離去,依蘇子青而言,在丹東一舉一動都需小心,最好是速速找到孫澤與他談妥,立刻返回黃岩。
小廝踮腳看著他們確實走遠,對另一小廝道︰「你先守著,我去回稟少爺。」
他一路小跑穿過回廊、跨過木橋,孫澤一年內多半時間都在四處打點生意,烏府里的僕從不多,內院也不大。
他沿著通幽小徑快速挪動著步子,書畫捏著白玉棋子蹙眉落定不下,孫澤悠閑地啜口茶水望著書房外,見小廝進來,他笑問︰「來過了?」
小廝站定,道︰「少爺神機妙算,您說的公子確實來了,小人已按您的吩咐打發他們走了。」
「好。明日她來照樣不見,先晾她十天半月。」
「不下了不下了!」書畫丟下棋子怨聲載道,「婚約是你要立的,翠兒姑娘找上門來你卻將她拒之門外,老夫人活了也要被你氣得再進棺材。」
孫澤笑著從書畫的棋盒里夾了顆白子出來替她補了一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豈是我不娶她,她哪里肯嫁我。等她找我找急了,我好漫天要價。」
「要價?」書畫不解,「萬一翠兒姑娘不來找你了怎麼辦?」
「哈哈哈……」孫澤笑得前俯後仰,斜著眼楮朝書畫聳聳眉,「不為找我,她到丹東來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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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陵皇走訪了幾家孫商,看來都不像是富可敵國的孫澤,思量一番孫澤不可能隨意亮出身份,又都可能是的。
在丹東找孫澤無異于大海撈針,每個人都像帶著一張假面孔,甚至連乞丐,長陵皇都想許是孫澤為躲避公德一稟的視線故意假扮的。
接連吃了五天閉門羹,長陵皇開始躁動不安。明察暗訪問遍了丹東的人,都沒有叫孫澤的,烏先生遲遲不回,莫不是她注定虛行?
接連五天她還是每日一早就去拜會烏先生,到了第十天上,小廝已經熟絡他們了,不等于正英開口,小廝道︰「管家說少爺外面的事情辦妥,就要回來了,公子不如留下個住處,他一回來我便去通知公子。」
長陵皇心中大喜,于正英道︰「那就麻煩小哥了。」
于正英把住處說給小廝,他們轉背走後,小廝踮著腳望著他們拐過了彎子,撒開腿穿過弄堂跑到永福藥鋪,孫澤正在後堂與掌櫃說話。
他抓了把曬干的藥材在手里模了模,道︰「孫伯,這段日子曬藥就曬正午前後四個時辰就收進來,等第二天再曬,早晚露重,怕受潮沖淡藥性。通知各地藥號開始屯藥材,尤其是普通的止血化瘀藥,都曬干儲好。」
掌櫃的問︰「少爺,永福存的藥材已經夠多了,不取分文贈了許多給貧窮百姓,為何還要收購?」
「不出半年就有戰事,藥材價格會翻番。」
小廝跑進後堂,孫澤一見便笑了,對掌櫃的說︰「收藥材的事就拜托孫伯了,收得越多越好,有些價高也一並收了,最好開戰的時候只有孫家的藥號有藥材,隨我抬價。記住,一定要快!」
孫伯欣然會意。
孫澤一邊回府一邊听小廝說今天的情形,他吩咐道︰「今晚飯後你去叫她,就說我剛回府。」
回到烏府,孫澤一與書畫說傍晚時候翠兒要來,書畫就高興得趕緊要去準備,孫澤叫住她道︰「書畫,去請秋月姑娘過來。」
「少爺!!!」書畫不高興地轉過身,「你這是做什麼?!」
「替我擋千軍萬馬。」孫澤隨意道,「你信不過你家少爺?」
書畫一想到少爺總與青樓女子廝混就深覺其愧對孫老夫人教誨,孫澤道︰「你快去請來,若做了不如你意的事,我到孫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念三天經可以了吧?」
書畫這才應了,跑去請了秋月來。
秋月媚眼絲絲,柔得滴水的儂音轉來轉去繞得一屋子的柔情蜜意,無情也偏生情。
孫澤對秋月耳語幾句,她捏著帕子掩口笑得眾生顛倒,「烏少爺放心,此事交由秋月來做真是找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