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猛地回過神來,掉頭便往府門跑,被黑壓壓的賓客阻擋後她折回來,望著面前三米多高的圍牆,一咬牙打定了主意。
她費勁地把園丁修剪花木用的腳手架拖過來,扶著欄桿便往上面爬,可惜扶梯不夠高,她爬到最頂層距離牆沿還差大約半米的距離。君心嘗試著踮起腳尖,撐住牆沿將上半身送上了牆頭,馬上又跌了下去,她身上穿的那件拖地長裙,層疊的裙褶讓她根本抬不上腿。
此時,笛聲已經進行到樂曲的後半部分了。
心下一急,君心也顧不了那麼多,抓起架子旁的剪刀三下五除二將那些華而不實的布料剪掉了。身體一下子輕快了許多,她猛一使勁躍上了牆頭。
而四處找不到她的秋薇剛好趕在這時候出來,一看見小姐趴在高高的圍牆上嚇得連嘴巴都合不攏了。想要叫怕萬一嚇著小姐掉下來有什麼閃失,不叫吧眼見小姐就要翻牆出去了她可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
思前想後的秋薇就差沒當場找條白綾上吊了,而從高處看見她的君心招手把她叫過來。
「秋薇,替我瞞著爹和娘,我去去就回來!」說罷在小丫頭發表意見前跳下牆頭消失了。
「小姐啊……奴婢遲早要被你害死啊……」秋薇仰望天空欲哭無淚。
顯然,事後怎麼編理由糊弄過老爺夫人是她急需考慮的大難題了。
而此時此刻,君心關注的卻不是這些,她看到了牆外的男子,悠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因為他在吹笛的時候總是很專注的。他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黑色的長發從青衫的肩頭垂下,俊美的側臉帶著略顯透明的蒼白,一樣的清冷,一樣的孤傲,一樣帶著幾分寂寞的倔強。
心中的千言萬語,在看見他的剎那凝結在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只有悠長的笛聲,像流淌的溪水,綿延不絕……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符,四周再次歸為了一片寂靜,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停歇。
悠放下竹笛,抬頭間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女孩。他怔了怔,第一反應什麼表現都沒有,或許是以為自己還在一個夢中沒有醒來。
君心此時的樣子,坦白說是有幾分狼狽的。頭上的珠釵被樹枝勾落,幾縷碎發也散落下來,加上那被剪得參差不齊的裙擺……概括地說,完全讓人看不出是將軍府千金的尊容。
好像是,比竹林的那一次亂來得更離譜啊……
悠突然有些想笑,但最終他忍住了。
夢永遠是夢,現實永遠是現實,他可以去奢望前者,卻改變不了後者。
站在他面前的,是明日即將入宮的太子妃,站在她面前的,是路經此地的過客。或許,連過客都算不上,因為他無法確定她的心里對自己沒有恨。
悠飛快地轉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匆忙。
在他邁出第一步的同時,君心從背後喚住了他的名字,「楚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