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翳風喚道,話到一半又改了口,轉頭看向窗外道,「陽,陽光不錯。」
悠看過去,雖說太陽還沒有完全被烏雲遮死,但基本上也是陰沉沉的。夏末的天氣就是像這樣說變就變,不出意外馬上要有一場暴雨。
這樣的陰天,也可以叫做陽光不錯?
意識到自己的謊話圓得不太靠譜,楚翳風模模頭尷尬地笑道︰「我是說,那個……在你醒來之前陽光還是不錯的。」
「少騙我了。」悠戳穿了他,但並沒有生氣。
「不過,倒是讓我想到了某個傻小子……」他突然說。
記得風伯問他對楚斐凡的第一印象時,他的回答是「不令人討厭」。
即使日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這個印象也沒有因此改變過。
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有一種與他相似卻又不同的感覺。
或許,也可以說是……不令人討厭?
正思量如何開口的楚翳風驚訝地看到,他笑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手下意識地抬起,想要模一模他的臉龐,舉到半空時回歸的理智讓胳膊轉向了相反的方向。楚翳風端起桌上的藥,關切地囑咐道︰「先把藥喝了吧。」
悠接過,發覺藥是溫的,不燙也不涼,很小的細節,這個人卻注意到了。
他從小身體不好吃藥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但像這樣被體貼入微地照顧卻是生平第一次。
心頭有幾分異樣的感動,悠低了頭小聲道︰「謝……」
闖進來的人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對著楚翳風喜出望外道︰「太好了皇上!原來您在這里,娘娘讓您去——」
阿福停止了說話,兩道逼人的目光讓他憑空地打了個冷戰。
這道冰冷,在楚翳風眼里映出的是一種出乎意料的惶恐與不安。而在另一人的眼里,卻演化成了某種沉澱在血液中刻骨銘心的情感。
那種東西,叫做恨。
手中冒著熱氣的液體,剛才還覺得是世間最溫暖的東西,現在卻已然變了味道。
悠覺得自己的手在抑制不住地發抖,抖動得越來越厲害。
手中的藥碗啪的落在地上,混濁的湯藥灑了一地。
「你是……楚翳風。」半晌他終于緩緩地吐出了這句話。
這不是疑問,盯著他的目光柔和不再,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大膽!皇上的名諱也是你可以——」阿福叫起來。
「阿福!」楚翳風喝道,卻遲了一步,旁邊傳來了他低沉的冷笑。
「也對,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人。」悠道,話語中充滿了深深的嘲弄與諷刺。
事已至此楚翳風也沒法再隱瞞,低頭未敢看他的眼楮,「是我對不起你和紫衣……」
「你還記得她?那個被你始亂終棄的女人?」悠冷笑,那笑容卻冷得似冰。
「如果記得,她生我的時候你在哪里?她出事的時候你在哪里?這麼多年我一個人過的時候你在哪里?楚翳風,你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有了與她的骨肉,你還來管我做什麼!」
「這碗藥算什麼意思?遲了,已經遲了,我不稀罕你那一點點可憐的良心發現!這麼多年了,我只有母親,沒有父親,如果可能,我根本就不想跟你一樣姓什麼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