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走,白苑就算真的是沒別人了。
紫瑛倒也回過神不哭了,頭一次在白沐面前,尷尬的手腳沒地方放。
白沐溫文爾雅笑著,也有些忍俊不禁,用沾了水的帕子輕輕擦著紫瑛泥濘的臉頰,他從未見紫瑛哭過,紫瑛永遠都是言笑晏晏,調侃眾人。他知道,紫瑛這一去,必是經歷了無數他也想象不到的苦。
紫瑛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帕子,自行將臉洗淨,再也不耽擱一刻,關好了門,卷起白沐的衣袖。
「紫瑛……」白沐剛要說話,冷不丁被一塊帕子塞住了嘴,也不惱,仍舊淡然看著紫瑛。
「別說話,一會兒痛得咬了舌頭。」紫瑛連頭都不抬,細細查看著白沐早已經沒有生機的左臂。
白沐無奈一笑,也不反駁,他的左臂早已經沒了知覺,哪里會痛得咬舌頭呢?不過看著現在的紫瑛,倒也放下些心來。將解藥塞進紫瑛嘴里,安然靠坐。
紫瑛一邊查看著白沐的傷勢,一邊偷挑眼看著閉目養神的白沐,臉上又一陣油潑一般的火熱。
她失態了,相隔半月多,經歷了坎坎坷坷,帶著希望回來再能見到白沐,她失態了。
她是被逐出師門的,臨走時她還慷慨撂話,有生之年絕不以門人自居,困頓到死也不會再踏師門半步,她甚至口出過狂言,沒了師門反是她幸事。
但是她回去了,她跪在師傅門前整整十天,只為求得能保住白沐胳膊的藥。十天來,她受盡了師哥師姐們的白眼譏諷,受盡了後來師弟師妹們詫異鄙視的目光。
她的師傅不是聖人,對她這個辱沒了師門的昔日弟子,其實沒有半分情分,但是,罰,她受了,屈辱,她咽了,各種折磨人的手段,她都心甘情願接了。
她只圖……只圖……
一滴淚掉落在白沐的手背上,晶瑩濺開,哪怕白沐沒有了知覺,仍舊睜開了眼。
伸手輕輕攬過紫瑛,不問,不急,僅是輕輕吐出兩個字,「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