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知道,他沒資格多嘴主子們的事。他本就已經是個幸運兒,從乞丐一躍成為朝中當紅之人手下。
雖一再言明,他的主子是夜溟,但在他心中,也早已沒什麼區別。
他也曾在大戶人家做過打雜短工,深知地位高的人頗有些忌諱,有些話,打死也不能開口。
他如若想保住此刻的安穩生活,就必須做個啞巴,低眉順眼便是。
如今的生活對于他來說已經算一飛沖天,而這樣大的差距,他也明知事事必須如履薄冰,小心謹慎,一旦讓主子不喜,他或許又將回到從前忍饑挨餓的黑暗生活,或許更甚。
忍饑挨餓,冬日里屢屢差點將他凍死的嚴寒,那些肆意的辱罵與毆打……歷歷在目。
他什麼都知道,察言觀色世態炎涼,他早已看得太多,他本該是謹慎小心圓滑處世之人,卻在短短幾日內就破了功。
茫茫霧氣,他僅能看見夜溟雪白的長發,一直沒入池水中。風碎已經提醒過他,切勿對夜溟的容貌表現出任何異狀。
他有異狀,卻並非因為夜溟美若天人,而是……那白發,冥冥中覺得刺眼。
「何為委屈?」夜溟的聲音淡淡飄來,已讓周圍霧氣顯冷。
夜月忙跪倒,心中已經後怕,「主子,夜月多嘴了。」
「怎麼今日說自己多嘴的人這麼多?起來,我沒怪罪你。」夜溟的聲音平淡如常,「說說看,什麼是委屈?」
夜月本不敢起身,但又不能違抗主子的意思,小心站起身來,不知該怎麼回話。
「你是覺得我如此身份,卻執意留在這樣一個女子身邊,覺得不值?所以委屈?」夜溟慢條斯理問道。
「是……」
「所以,我才問你,何為不委屈?」
「……」夜月根本答不上話來。
「夜月,這個世間雖沒有公平,但不是凡事都需要手段去爭取。既來之則安之,計較于心,徒添煩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