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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我喜歡你。
喃喃聲漸遠,賀蘭槿抱著酒壇,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水姑娘,你還在啊。」醉眼漫不經心地一掃水秋容,看得水秋容膽顫心驚,隨後,素衣女子緩緩垂下了頭,伏在了賀蘭槿的身上,醉倒。
院落中的酒壇個個東倒西斜,賀蘭槿命人抬來的新豐酒也所剩無幾。
「少主。」
「沐小姐。」
水秋容走上前,輕喚他們,但兩個人皆醉得一塌糊涂。
「水姐姐,你做得好。」夜色朦朧中,一位錦衣少年扶著賀蘭老夫人慢慢踏入蕭瑟荒蕪的院落,水秋容忙恭敬地行了禮,「老夫人,四公子。」
這個傻兒子,怎麼喝得這麼醉。賀蘭老夫人疾步上前,一把嫌惡地推開壓在賀蘭槿身上的沐歆寧,心疼地喊道,「槿兒,槿兒——」
沐歆寧翻身而倒,絕美的容顏頃刻間映入了四公子賀蘭烈的眼前,賀蘭烈當即垂涎之色漸起,今日大娘說有個女子要賞給他,他暗想著定是二哥今日帶來的那位沐小姐,以前府中的丫鬟一靠近二哥,大娘當晚就會把那丫鬟送到他房內。二哥是賀蘭府的少主,身份尊貴,大娘就絕不會讓那些低三下四的女子接近二哥,除非是大娘找來的那些服侍二哥的女子。
「大娘,萬一二哥明日醒來,他會殺了我的。」四公子嘴上雖這樣說,但他的色心色膽皆被沐歆寧清艷高貴所勾起,一雙眼直直地盯著沐歆寧,膚如凝脂,白皙柔女敕,模上去一定很**。
「有大娘替你做主,你怕什麼。」賀蘭老夫人將一疊銀票塞在賀蘭烈手中,吩咐道,「事成之後,你先到賀蘭府的別院住幾個月,等槿兒的氣消了,你再回來。」
「謝謝大娘。」賀蘭烈笑得諂媚。
「老夫人,沐小姐在少主的心中非同一般,我們這樣做,若少主明日怪罪下來——」老夫人想要少主死心,但這招毀人清白,卻是卑鄙的小人行徑,水秋容擔憂的看著沐歆寧,醉成這般,再落入成性的四公子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賀蘭府的幾位公子中,就屬四公子最像死去的賀蘭老家主,年紀輕輕,玩弄過的女子卻堪比皇上的後宮,再加之他長得陰柔俊美,又會討女子歡心,即使風流韻事不斷,但他依然掩飾地很好,至少在外人眼中,他是賀蘭府高高在上的四公子,風度翩翩。
「扶上少主,我們走。」賀蘭老夫人威嚴一喝,嚇得水秋容整個身子微微一顫,別看老夫人平日里滿臉慈祥,但她的心狠手辣,卻絕不在任何人之下。
賀蘭槿以死相逼要娶沐歆寧,賀蘭老夫人雖應允了,但多少不甘心,這還未娶進門,就讓槿兒疏離了她這個娘,這樣的兒媳婦,要不得。故技重施,賀蘭老夫人當即就想到了四公子賀蘭烈。不過是個女人,明日槿兒看到她與別的男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槿兒還怎麼可能再娶她,再說,烈兒是槿兒的親弟弟,這份手足之情,還怕牽制不住槿兒。
「水姐姐。」水秋容遲遲不動身,賀蘭烈美色在前,心癢難耐,忙催促道。
「別踫我。」賀蘭烈的觸踫,仿佛驚嚇到了水秋容,當日的噩夢涌現,使得水秋容不禁當著賀蘭老夫人的面大喊出聲,但當她一對上賀蘭老夫人陰冷的雙眼時,卻嚇得顫抖不止。
「老夫人,求您了,別傷害沐小姐。」任水秋容的武功再高,卻仍然抹不掉自小養成的對賀蘭老夫人的恐懼,水管家忠于老夫人,她也是。老夫人的命令,她從來不敢違抗,但幾年前,老夫人要她服侍少主,當少主的女人,她第一次出聲反駁了老夫人,抵死不從。
誰曾想,連最疼愛的爹也出賣她,容兒,這是夫人的命令,爹也不想的。
一包合歡散,擊潰了她所有的驕傲。
那晚,老夫人站在她面前,給了她兩條路選擇,一是成為少主的女人,否則就將她丟給府中最低賤最丑陋最老的男子,並生下那男子的孽種,要她一輩子活在屈辱中。
她待少主猶如親弟,絕無男女私情,但她,有選擇嗎?
老夫人要得是她的忠誠,卻不信她,只有她成為了少主的女人,才敢放心地將少主交到她手里,讓她保護少主。
在老夫人的威逼利誘之下,她違背了自己的本心,自私地妥協了。
那晚,少主也如今日般,被老夫人灌醉了。在琉璃燈盞的五光十色中,幾位伺候老夫人的僕婦暗含譏笑地站在雕花大床前,受老夫人之命,監視她與少主行床笫之私。以她的武功,那點下三濫的媚藥根本不足為懼,但她卻逃不了,衣衫被那些僕婦褪去,她就如行尸走肉般在那些僕婦的指導下,與少主有了肌膚之親。
當僕婦們帶著有她落紅的絲絹回稟老夫人時,她也被丫鬟送回了房。
她知道,她是少主的第一個女人,但這也是她今生最大的屈辱。午夜夢回,她常看到自己一絲不掛地承歡于少主,就像一個低賤的青樓女子,尋求一個男子的恩寵。床榻前,僕婦們那幾道含著譏諷的視線一直盯著她,看著她笑。
淚水模糊了水秋容的眼,本以為那件事過了之後,老夫人答應她不再逼她,而她也永遠不會再想起,但舊事重演,今日的沐小姐,不就是當日毫無反抗之力的她嗎?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槿兒,秋容,你應該明白的。」賀蘭老夫人不怒而威,一揮手,身後的兩個丫鬟上前扶住了賀蘭槿,有幾位武功高強的護院抓住了水秋容,又朝賀蘭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就帶著所有人悄悄離開了。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賀蘭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但賀蘭老夫人並不擔心,因為這場戲,本就是演給賀蘭槿一個人看的,故而,她無需瞞過任何人,只要瞞過賀蘭槿一人足矣。
夜色深沉,老夫人走了,那些提著燈盞的丫鬟也跟著走遠,而荒蕪的院落中,卻未點一盞燈,一片漆黑。
奉命守在院落外的小廝,打著哈欠,四公子是見了美色,就挪不動腳步,怎麼這麼久了,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會出什麼事吧。
但若冒然闖進去,攪了四公子的好事,豈不要被罵。
這時,腳步聲終于響起,他們看到四公子扶著那名喝醉的女子進了屋內,隔著朦朧的燭光,又看到兩道人影在窗欞前纏綿,嗯——啊——面紅耳赤的叫喊聲一次比一次撩人,而里面令人遐想的旖旎風光,使得幾個小廝婬笑一番,四公子這次似乎比往日更興奮啊,于是,他們倚在院落的牆角,繼續垂頭打著瞌睡。
而屋內,沐歆寧一腳踩在賀蘭烈的背上,啊——,嬌生慣養的貴公子痛苦流涕,哭爹喊娘。
「听說四公子喜歡搶人之女、奪人之妻,幾乎無惡不作。」沐歆寧足尖一點,飛身至不遠處的桌旁坐下,高貴優雅地俯視著趴在地上的賀蘭烈,冷聲道,「繼續喊,別停。」
「女俠饒命。」賀蘭烈不學無術,武功也平庸,沐歆寧只用了一招,就能輕易地將他制服,為了保命,他不得不照著沐歆寧的吩咐做。
男女之間歡愛的叫喊,從賀蘭烈的口中惟妙惟肖地溢出,連面色清冷的沐歆寧也微微起了羞紅之色,賀蘭家的子孫果然個個是無端,風流成性。
一個時辰過後,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四公子已經喊得嗓子嘶啞,但懼于沐歆寧周身散發的冰冷之氣,任是不敢停下來。
「可以了。」一拍桌案,沐歆寧出聲喝止,再听下去,受折磨的就是她了。
醉得微醺的容顏嬌艷,眉斂,卻面冷如霜。
「這都是大娘讓我這麼做的,真的與我無關,你是我未來的嫂子,即使我再有色心,我也不敢啊。」四公子狼狽地爬到沐歆寧的腳下,哭求道。
一個男子哭哭啼啼,還長著一張陰柔的臉龐,沐歆寧厭惡地一腳踢開他,「滾遠些。」
不得不說,這位賀蘭老夫人確實有過人之處,不止將賀蘭博的幾個庶子養的頤指氣使,而且還縱容他們到處為惡,如此一來,這些品行不端的庶子就再也威脅不了賀蘭槿的少主之位,至于那些賀蘭博的兄弟,他們的兒子畢竟不是長子嫡孫,再怎麼爭也無濟于事。
「這個院子為何無人居住?」縴手一指,嚇得賀蘭烈又是全身一抖。
「十幾年前,是我爹的九姨娘住在這里,後來九姨娘與人做出苟且之事,就被爹趕出來賀蘭府。再後來,我听說九姨娘為了報復爹,就將我大哥與最小的妹妹殺了。」賀蘭烈顫巍巍地道,「未來嫂子,看在我二哥的面上,您就饒了我這次,以後我再也不敢了。」大娘千算萬算,卻未算到這個未來嫂子會武功,而且她不是醉了嗎?賀蘭烈想到自己連一個醉了酒的女子都打不過,更是無地自容。
「我不是你嫂子。」冷眸一瞪,指尖銀針飛出,挑斷了賀蘭烈手上的經脈。
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喊。
惡婦。四公子的雙手頓時失去了知覺,想出聲罵沐歆寧又不敢,只能在心里詛咒她,惡婦,毒婦。
「你的那雙手踫了太多的女子,她們之中總有些是無辜的,你一定沒想過,她們被人欺侮時的無助與痛苦吧,天理循環,那麼今日,我便讓你也嘗嘗這痛不欲生的滋味。」費了他的雙手,看他還怎麼恃強凌弱,若換做旁人,沐歆寧早已殺了,何必再留他一命。
「別殺我,我還不想死——」雙手無力,賀蘭烈艱難的在地上爬著,再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
素袖拂過,猶如一陣狂風,凌厲地刮過賀蘭烈的臉龐,賀蘭烈面如土色,只听咚的一聲,嚇暈過去。
膽小鼠輩。沐歆寧譏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因飲酒之後的微微頭痛,臉上強裝的從容鎮定散去,向後一傾,靠在了椅上。
究竟到何時,她才能放開一切,毫無戒備地大醉一場。
閉了眼,四周靜寂,她秉住了呼吸。
身後,有一雙大手,悄無聲息地撫上了她如墨似緞的長發,沐歆寧勾唇,嘲諷聲亦起,「夏谷主不請自來,又幾次出爾反爾,就不怕遭人恥笑嗎?」
穿梭在她青絲間的大手一滯,溫熱的氣息席卷而來,卻是咬牙切齒地惱怒,「沐歆寧,你故意引我前來,難道只是為了挖苦我!」
離開她不到一日,他就開始坐立不安,她就像在他身上下了蠱一般,教他永遠都不能離開她。處子之血能壓下他體內的毒,但他卻自己厭倦了那些女子身上流著的血的氣味,連夜翻牆而來,要得卻是她。
大手摟住縴腰,將她從椅上帶起,擁入了懷中。
「夏子鈺,你想我嗎?」醉眼嫵媚,眸光含嗔,再不似剛剛的淡漠之色。
「你喝酒了。」這個女子,只有在喝了酒,才會乖乖地黏在他的身上,夏子鈺俊顏帶著一抹寵溺之下的無奈,沐歆寧,你贏了。
「可我沒醉。」本是三分醉,卻故作三分醒。
「醉了才好。」夏子鈺笑如暖煦,俊美的臉龐在夜色朦朧中更添了幾分妖嬈,目光灼灼,看得沐歆寧幾乎難以抵抗。
沐歆寧唇邊淺笑,微斂的明眸,仿佛欲語還休,卻深不可測。熟悉的心跳與悸動在他們身邊纏繞,夏子鈺低頭,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嫣紅的丹唇,霸道的索取不讓她有一絲一毫地退縮。
她輕微的掙扎,有幾分欲拒還迎的誘惑。
夏子鈺眼中的**熾熱,在沐歆寧的低呼中,橫腰抱起了她,「既如此,我們就不要辜負賀蘭老夫人的一片好意才是。」
「一萬兩。」素顏倨傲,帶著幾分蠻不講理,明日出丑于人前的是她,被人千夫所指的還是她,若沒個一萬兩,她怎麼堵住老師的那張嘴,圖個耳根清淨。
「好。」若她與他之間只是錢財兩訖,那麼,或許會簡單些。
嘴角絢爛的笑在瞬間綻放,猶如高山初融的冰雪,暖暖的,慢慢地流入沐歆寧的心里,但她不懂,為何這份溫暖中還會有些許的苦澀,因為,至始至終,她從未想過要完完整整的留住他,她與他不過是兩個孤寂多年的身體,默契地融合在了一起,說她逃避也罷,說她懦弱也罷,情,這輩子她怕是再也不敢奢望了。
屋內大床上的被褥早已換過,銀鉤放下,床幔自然而垂。
沐歆寧淡紫色的羅裙,被夏子鈺輕而易舉地月兌下,拋在了地上。
「寧兒,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俯身在沐歆寧的耳畔低語,夏子鈺滾燙的薄唇沿著她的脖頸,鎖骨,一路往下,而他那雙不安分的大手,一寸寸地撫過她白皙柔女敕的肌膚,在滑到她平坦的小月復時,卻頓了頓,隨後,所有的舉動驟然間乍停。
看到夏子鈺的顧慮,沐歆寧眼中暗了幾分,醫谷主人精通歧黃之術,自然熟悉女子葵水過後的何時最容易受孕,他不想要孩子,可笑,難道他以為她會為他生兒育女嗎?
沐歆寧嘴角的譏笑看在夏子鈺的眼中,愈加覺得刺眼,他怎麼忘了,她原本就不喜歡孩子的。
唔——,懲罰似的吻上沐歆寧,霸道地將她壓在身下,沐歆寧氣急,她又不是教坊司的女子,隨便他想要就要。
「夏子鈺,你別踫我。」素手出掌,兩人在雕花大床上大打出手。
夏子鈺的武功已恢復大半,一出手,與沐歆寧旗鼓相當。
而沐歆寧原有幾分退讓之心,現在見夏子鈺有所恢復,再也無所顧忌,一時間,整個大床搖得劇烈,很快,便傳出一陣轟的巨響,檀木架子亂飛。
守在院落中的小廝們個個面面相覷,之後,曖昧地達成共識,好像是——床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