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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主金口一開,拎起不斷掙扎的小暖暖轉身就走;而撫威將軍又拿白家那幾個不成材的子孫在旁威嚇,白九爺想攔又不敢攔也攔不住,情急之下忙環顧四周在一群跪在地上的茶樓中人尋找沐歆寧,這女人怎麼當人家娘親的?平日一有風吹草動她就立即警覺,沒道理茶樓內發生這麼大的動靜她會一無所知,再說,這回國主擄走的是她的女兒,以她這麼護短的性子,她居然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難道剛剛國主口中的「寧兒」是……她。
那小暖暖不就是雍涼國的……公主,白奎越想越震驚,是啊,沐歆寧那個妖女清高又自負,根本不把世間的男子放在眼里,除了國主,還有誰能入得了她的眼。
尚好……尚好他當初懸崖勒馬,未將她得罪的徹底,否則……,白奎心有余悸,想到連國主都留不住的女子,他又怎麼能惹得起。
看著被國主拎在手中的小暖暖朝他擠眉弄眼,清澈的小眸子流轉,狡猾地就像只小狐狸,然而,等國主低頭看她時,她又可憐兮兮地嘟起小嘴,小臉帶泣,委屈地像個被人丟棄的孤兒,「娘親,你不要暖暖了嗎,暖暖好可憐……」
到底是誰可憐,最可憐的就是他好吧,白奎自怨自艾,自從認識她們沐氏一族的人,他這個榆中城鼎鼎大名的白九爺就這麼被一群姓沐的女子踩在腳下,大的那個根本就是將他的男兒自尊傷得一分不留;小的這個更狠,花言巧語就騙得他的小妻子乖乖送上千兩黃金,還讓他們白家一下子得罪國主與慶陽侯府,等著任人宰割。
他就知道,沐歆寧所生的這個到處惹禍的小祖宗哪能這麼乖乖地束手就擒,听敏兒說,沐城的人幾乎都被小暖暖捉弄了遍,現在八成是這小祖宗又想到什麼折磨人的法子,想換個地方試試了,白九爺被小暖暖一道掃過來的帶著邪氣的目光嚇得抖了抖身子,暗慶道,國主帶走了也好,倘若留在他府中,白府還不讓這小祖宗給拆了。
「恭送國主!」
伏地的茶樓中人又是一陣高呼。
賀蘭世家在雍涼之地本就名望甚高,由賀蘭世家的長子在此稱帝掌雍涼,當地的百姓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滿與反對,仿佛賀蘭鈺自立為王是大勢所趨、毋庸置疑。而且,在國主執政的這幾年,雖然性情暴戾,手段殘忍了些,但他治理下的雍涼國卻比任何時候都太平安穩,飽經戰亂之苦的百姓,要的不就是這些,反正誰給他們帶來豐衣足食,誰就是他們真心擁戴的君王。
等夏子鈺一行人稍稍走遠,白九爺就簡單吩咐了掌櫃幾句,匆匆趕往自己的府邸。
「白九爺。」卻未料,沐飛等幾個護衛比白九爺更早一步到白府。
榆中城的白家,家大業大,白老爺子一生風流、妻妾無數,膝下更有九子十七女,白九爺最小,也最得白老爺子歡心。這麼大一家子,如今都住在白家的祖宅中,整日勾心斗角不斷,幾位白家的夫人更是面和心不合,笑里藏刀。有道是,共患難易,同富貴難,說的就是他們白家,當初白府岌岌可危時,白家幾位爺、幾位夫人尚能相互扶持,但白家的危機一過,白家的這幾房就開始算計起白家偌大的家財,白九爺實在看不下去,也不忍自己的小妻子也卷入這場爭斗中,就瞞著白老爺子在外私自買了處宅子,然後,悄悄地搬了出去,等白老爺子知道後也早已事成定局,頂多把白九爺叫過來罵了幾句,從此也就不了了之。
位于榆中城的這處僻靜的宅院,就是白九爺與小妻子沐靜敏這幾年所住之地,沒有了白家祖宅的爾虞我詐,也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白九爺活得比過去三十幾年更逍遙自在。
「沐歆寧,你果然在這!」大步踏入正堂,白奎選了處離沐歆寧最近的木椅坐下,並拿起丫鬟端過來的茶,大口大口地全部灌下,有些幸災樂禍道,「你那鬼靈精怪的女兒跟國主跑了。」
這座白府內,以沐歆寧的輩分最高,身份最尊貴,故而被奉為座上賓,隨伺她左右的是老狐狸李伯延與白府的夫人沐靜敏。
「夫君,你怎可對城主大呼小叫。」沐歆寧尚未開口,坐在一旁的沐靜敏氣得瞪了自己夫君一眼,城主在她們沐氏一族心中的地位就猶如一國的君王般高高在上,哪容得旁人褻瀆與不敬,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也不行。
「我不跟她這樣說,還怎麼說?」果然,出嫁從夫這一條在她們沐氏一族的女子心中根本就形同虛設,瞧他的小妻子,他都還沒怎麼說呢,她就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沐歆寧這個妖女一邊,白九爺心中嫉妒,豪爽性子的他本想出口罵沐歆寧幾句,但看到一旁嬌顏已有幾分怒意的小妻子,忍了忍,算了,還是不罵了,免得罵走了沐歆寧,他的小妻子不休夫才怪。緩了緩語氣,白九爺又道,「沐歆寧,好歹我們也算相識四年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白奎當朋友!」
「九爺此話何意?」白家雖得沐城相助才在榆中城有了一席之地,但沐城又何曾少得了白家這個盟友,坐在首座上的沐歆寧,淡淡地開口,清冷的面上似乎有著幾分恍惚之色,不似平日的沉穩與淡如止水。
「那白某怎麼從未听你提過你跟國主當年還有過一段情。」
「夫君!」沐靜敏嚇了一跳,忙去阻止她家夫君的口無遮掩,「你不知道我們城主臉皮薄嗎,這種話也問得出口,還有,我們城主跟誰有過一段情用得著告訴你嗎。」
「是啊,你們沐氏一族以女子為尊,想改嫁就改嫁,想休夫就休夫,誰知道你們那個城主當初怎麼對國主始亂終棄了!」白九爺悶悶地道。
「就算我們城主始亂終棄又如何,世上的男子那麼多,何必緊抓著那個風流國主不放!」
……
這夫妻兩越說越離譜,她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子嗎,沐歆寧假意咳嗽了聲,並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笑得狡猾的老狐狸,暖暖這麼小就任性妄為,還不是這只老狐狸教的。
「沐靜敏,我還沒說你呢,一千兩黃金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直接給小暖暖了,你知道她拿這些黃金要做什麼嗎?」
「暖暖說只是暫借,以後還會分毫不少地還回來。」沐靜敏有些心虛地低頭。
「五歲孩子說的話,你也信!」白九爺倒不是心疼那千兩黃金,而是這錢到了貪得無厭的慶陽侯手中,還怎麼拿回來。
「敏兒,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啊。」見小妻子掉了眼淚,白九爺手足無措,忙哄道。
「城主,這樁婚事,您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李伯延笑道,「老夫的佔卜問卦,可未必在你們沐氏一族的巫神之下。」
當初將沐靜敏嫁與年長她十余年的白奎,沐歆寧心中多少有愧,但看到現在白奎對沐靜敏這般疼愛,沐歆寧釋然地點頭,「雖有功,但不可抵過。暖暖的事,到底是誰出的主意?」
她來到榆中城,只有李伯延等幾個心月復之人知道,但夏子鈺卻恰巧今日微服出巡現身茶樓,仿佛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呵呵——,李伯延干笑,他可不能出賣少城主,更不能把少城主將城主來到榆中城的消息透露給夏子鈺,還收了千兩黃金的事給抖出來。
「老狐狸。」沐歆寧罵道。
「老夫惶恐。」城主,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了個狡猾的小狐狸,才五歲啊,就知道聚斂錢財、收買人心。
沐歆寧淡笑,五年的時間,足夠夏子鈺看清他自己的心,若這一次再惹怒她,那就休怪她無情,不讓他們父女相認。
嘴角的淡笑轉為譏諷,「他不是說我這個當娘的不會教暖暖,現在暖暖在他身邊,那就讓他來教。」對于小暖暖的胡鬧與任性,沐歆寧也是頗為無奈,唯一的女兒,罰得重了自己心疼;可是不罰,任由小暖暖這般下去,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唉,爺的小姑母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冷漠無情的娘親,」白九爺安撫完了沐靜敏,故作唉聲嘆氣道,「小姑母,你可真可憐。」
「佷孫姑爺,勞您掛心了。」李伯延仍不忘挖苦白奎,「我家少城主人在慶陽侯府,過幾日您就可以把您的小姑母接回來好好侍奉了。」少城主的身邊有暗衛保護,而且他們無相門人也不是等閑之輩,再加之少城主小小年紀就機敏聰慧,尋常人根本就傷不著少城主分毫。
又是慶陽侯府,沐歆寧冷哼,這麼多年他對傅夫人,不,現在應該稱之為傅老夫人依然還是孝順有加啊。也是,傅老夫人送了他這麼多年輕美貌女子,有些不能當著明宛瑤面送的就留在了慶陽侯府再等著他臨幸,這般體貼周到的姨母,他確實該多敬重些才是。
夏子鈺,你混賬!
啪……的一聲,素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驚了正堂內的白九爺、沐靜敏、李伯延等人,見他們疑惑地轉過來瞧她,沐歆寧清冷的容顏微微染紅,「我乏了,這里的事就交給老師處理,不必再回稟。」便倉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