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莞歌 第十三章 流年(小修)

作者 ︰ 耳東拾玖

炎炎夏日,我貪婪酣睡西窗,他輕聲叫我小阿茀,快起來。舅父明天就從南邊還都,是要檢查功課的。我就假裝睡眠正酣,不予理睬。

他玲瓏剔透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呢,半晌,溢出一聲縱容的嘆息,左手執蒲扇,替我驅走暑熱,右手握筆,幫我完成父親臨走時交代的功課••••••

數九寒冬,我非要到京郊賞梅,他就是不許,說我本來體質就虛,要是染上了風寒,就不得了。

但總是禁不住我軟磨硬泡,終究還是答應。賞梅時,總是拉著我的手護在懷中,那他是忘了,其實,他才是帶著胎毒降生體弱的那人。可是這次賞梅回去沒多久,他就病倒了。御醫說,他體內的陳毒本就是寒性,今次又在這嚴寒陰氣最盛之際染上風寒,二癥並發!阿姆听的頓時撐不住,昏死過去,家人都準備到宮里報信。

我手足一片冰涼,瞬時呆滯,只覺得末世將至•••••••璕狸眼疾手快,扶住要倒地的我。

我就定定的看著他︰他是最了解我的,如果有什麼事,我是不願讓他一人孤單的•••••••他見狀額頭青筋立現,眼里戾氣頓顯。

這樣的他,定然是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方法的,他早年遍游南北,和南州名醫景仲還是忘年之交。

此刻,我除了這一點堅持之外,一無所有,我只能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希望能換來他的一絲妥協,我的最後一線生機!

「用人心頭肉做藥引,加上心血與南州千年人參,一並熬制成藥送服」,這便是他甩手而去之前留下的話。

他終究還是醒了,但是我卻因失血過多而病倒,但是我只是對他說也是賞梅時染上的風寒。

後來他竟不知在何處得知真相,有生以來,第一次厲聲斥責我說,誰要我用那麼險惡的法子,割肉放血,以命相博?!你要是有什麼凶險,難道還讓我做回千古傷心人?!

可是,我當好似就只是傻傻的笑,笑得那樣甜•••••••可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檀哥哥,剛蒸好的發糕,快來吃••••••••」

「檀哥哥,我要那只飛得最高的紙鳶•••••••」

「阿茀,別鬧,快回屋,惹了暑氣可怎麼辦?!」

「阿茀,乖乖睡覺,明日帶你去西寧寺••••••」

••••••••••••

年少的我們,總是用盡千方百計,想抹去流年偷換帶來的恐慌,那時我們,就這麼小心翼翼的編織我們一意孤行的歲月靜好,那份絕口不提的默契的,卻讓人的心,陣陣發疼!

那時的我們總是以為,只要不提,就一定到不了讓人鈍痛的前路迷茫,只要不提,就一定守得住只有我們兩人的歲月靜好,只要不提,就一定能戰勝姓氏加諸于我們的既定。

我們瘋了一樣,全然不顧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執意用年少時光里最任性的執拗,企圖改變我們都不願也不敢面對的事實,玩著一種叫做自欺欺人的游戲!

姑母在世時,他便說,這樣的身份,本就不應該有心愛的人,即使有,也注定到不了地久天長,何苦把人家弄進這見不得人的地方?

更何況是現在,近乎謫居,前路未卜,這樣的境況,以他的性子,即使是死,定然也不願拖累我。

十一歲、十二歲,今年又要過十三歲生辰了,魏國的女子,在十五歲行笄禮後,就會有人上門提前了,而且,王氏這樣的人家••••••

我真害怕多年來一直積聚的恐慌,在家人一次次或是曖昧或是直白的玩笑的下,破胸而出。

到那時,怕即便是祖母,也無力挽回,命運之于我王莞的生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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