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車庫停好車,熄了火,許暉下來拉開後座的門,杜悅還蜷縮在那里,睡得正香,不用懷疑,如果他不叫醒她,她能就這樣睡到天亮。
「杜悅,醒醒。」他輕輕地推她,「我們到了。」
她困乏地睜不開眼,象只貓一般呢喃了幾句作為抗議,隨後將身子團團緊,接著睡。
許暉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法在陰冷的車庫里守她一夜。思忖了下,他一咬牙,探身進去,一手攔住她的腿彎,一手扶在她背上,將她抱了出來。
鎖好車門,他把懷里的杜悅輕輕掂了掂,疾步朝電梯走去。他雖然經常鍛煉,但很少這樣抱一個女孩子,而且,看似瘦小的杜悅,原來委實不輕。
電梯靜悄悄地往上升,猶如鬼魅一般直抵30樓,夜深人靜,走廊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就這樣無驚無險地進了門。
許暉不是個喜歡奢華的人,租住的公寓不大,風格也很儉約,除了唯一的臥室,沒有任何阻隔,一覽無余。
他不想把杜悅安置在床上,自己都覺得有說不出的曖昧,站在客廳中央,他朝四周環顧一圈,除了地板,沒別的地方可選,只有沙發了。
杜悅是個貪睡的家伙,從車里折騰到室內,竟然沒睜開一下眼楮。把她安置妥當後,許暉從櫥櫃里翻出一條薄毯,替她蓋上,然後自己去浴室沖洗。
沐浴完畢出來,杜悅還是紋絲未動,他站在她面前,俯視了會兒她酣然的睡顏,這才慢吞吞走進了房間。
在床上靠了會兒,他莫名覺得有些煩躁,忍不住又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慢慢走到杜悅身邊,席地坐下。
這真是奇特的一夜,他居然在自己的寓所里,守著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且渾身上下散發著酒氣的女職員!
許暉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想著這件事情的不可思議性,微微搖頭。然而,在這荒誕中,他又感覺到一絲很難言說的暖意,因為,今晚,他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他撇頭望了杜悅一眼,這個人,大概比自己更加不開心,不過,他還是有些羨慕她,因為她還年輕,還有機會重來。
至于自己,誠然,他過著還算體面的日子,但他早已失去理想,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他都缺乏杜悅那樣拼搏的熱情。有些想法,等你經歷過一些事,到了一定年紀,即使強迫自己,都無法再凝聚起熱意來。
他飲了一大口酒,讓辛辣的滋味充盈周身,拒絕再去思考這種沒有出路的問題。
杜悅在夢里見到讓她又愛又恨的齊正磊,他的嘴里向她訴說著什麼,從表情上來看,應該是絕情的話。她想听又不敢听。然後,他停止,轉身,漸漸走遠……
「你別走,別走!」杜悅撕心裂肺地朝他吼,他怎麼能這樣待她,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讓她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他對她根本沒有情意!
許暉看到杜悅動了一下,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緊接著,她的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知道她是做噩夢了。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頓,繼而還是伸了過去,輕拍她的肩,想讓她有所舒緩。
她的肩部渾圓滾燙,象個火球,許暉一驚,下意識地探手去撫她額頭,一片冰涼,他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