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和靜荷走進來,一個端來了糕點,一個為蝶舞倒了杯熱茶,兩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路上那一幕,仍讓她們心有余悸。
王公貴族中那個登徒浪子說完那句話之後,寒燁昭勒住了馬韁繩,回頭相望,滿臉殺氣。眼中的寒意,真的讓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原來,目光也是能夠傷人能夠嚇死人的。
她們不過是尋常一奴僕,隨蝶舞進到將軍府,在那樣一個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若說沒有恐懼、沒有絲毫的悔意,是不可能的。
人再俊美,再動人心魄又有什麼用,在你知道他是一柄隨時會跳出刀鞘的利刃之時,心里除了膽怯,還是膽怯。
蝶舞問明緣由之後,苦澀一笑,「他再危險,也不至于為難你們。若你們日後日子難捱,我設法送你們回去就是。」
兩個丫鬟搶著道︰「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蝶舞無所謂地笑一下,起身環顧這間寢室。拔步床懸著水紅色煙羅帳,紅綾被上浮著一對戲水鴛鴦,紅色鴛枕,梳妝台一側是一對雕花立櫃,南窗下有茶幾和一對玫瑰椅,門口放著一個五尺見方的山水屏風。一色的花梨木泛著古樸厚實的光澤,透著內斂的奢華。
繞過屏風,穿過簾珠帳,是期雲閣分外寬闊的廳堂。正牆上掛著一副花開富貴,下面的大炕上中間放著一張四方炕桌,大紅色妝花坐褥、迎枕,地上正中一張圓桌,幾把座椅。多寶閣、花幾、自鳴鐘等瑣碎物件陳列在各個角落,安排的很是妥當。廳堂門大開著,站在室內卻感覺不到門外的寒冷。
廳堂東面的房間掐出了隔斷,外面是一個小書房,里面是暖閣。蝶舞伸手模了模火炕,觸手暖烘烘的,再試著以指尖輕觸火牆,覺得很是燙手。
蝶舞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布局和慕容府里大有出入,卻更舒適愜意了。
靜荷建議道︰「小姐,您還是回寢室吧。將軍只擺了幾桌酒席,想必很快就會回來了。」小姐這樣轉來轉去的,實在不合規矩。
蝶舞苦著臉,坐回到床上。
寒燁昭對她說「好生等在這里」,也不知要她等什麼。鑒于他是全天下最出名的斷袖,又對郡主都不聞不問,她不必擔心他回來會出什麼事。
即使如此,也一定要謹慎。萬一惹得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拖出去杖刑可就不好玩兒了。連王公貴族都敢當街捆的貨,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的。
二更天,寒燁昭回來了。徑直去梳洗一番,回到寢室時只穿著白色中衣。
蝶舞起身站到一旁,屈膝行禮。
寒燁昭懶洋洋歪倒在拔步床上,輕揮衣袖,「你去暖閣睡。」
「是。」蝶舞再次行禮,「多謝將軍。」
寒燁昭心頭微微詫異,之前她還是一副花痴相,那目光簡直深入到了他骨頭縫里,怎麼此刻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蝶舞轉身欲走時,寒燁昭喚住了她︰「慢著。」
蝶舞回頭,見他已站起身來,看著床上疊得整整齊齊地被褥。
自己鋪下床會死麼?蝶舞一面在心里抱怨,一面手腳麻利地幫他鋪好了床,等他躺下去後,略等了片刻,見他再無吩咐,這才熄了燈火,安然轉身離去。
走進暖閣,蝶舞這才完全放松下來,覺出了從頭到腳的疲憊。
含桃已經在小廚房里煎好了泡澡的藥材,靜荷去水房里打來了熱水。
蝶舞把粉紅色褙子月兌下來,隨手扔到了地上,這種顏色,她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了。全身浸泡在熱騰騰的水里,聞著藥材特有的味道,再回想這一天的經歷,不知該哭該笑——她不知道,明天去給主母敬茶,會看到怎樣的臉色。
躺到熱烘烘的炕上,明明很累,卻無一絲睡意。胃里的咕嚕聲讓她意識到,從出門到現在也只喝了小半杯茶水,餓,餓得她睡不著。
兩個丫鬟已經被她打發到廂房睡了,這大半夜的,讓她去哪里找東西吃?
明天還要早起,今夜可不能失眠。
拿著一盞燭火,蝶舞模索到廳堂,看到圓桌上的酒壺,狠下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這具身體的酒量不錯,在又餓又累的情況下,一杯也不至于喝醉,此時能讓她忽略掉饑餓感,快一點入睡。
回到炕上,她又翻了幾個身,果然,困意襲來,很快進入了夢境。
蝶舞感覺自己也就睡了一會兒,就被含桃叫醒了,「小姐,將軍要上早朝,已經起了。」
「啊?」蝶舞看一眼外面黑洞洞的天色,揉了揉眼楮,「這才什麼時辰啊?」
「寅初。」
「這麼早?!」蝶舞又縮回了被子里,「你弄錯了,才三點鐘,他才不會這麼早去呢。」
「小姐,」含桃又是笑又是心急,「可能是將軍府離皇宮遠的緣故,要早些出門。」
「他不騎馬去麼?叫他騎馬去。」
含桃真的急了,「小姐,這話您去和將軍說!」
「好吧好吧,我起就是了。」蝶舞神志不清地下了地,由著含桃為自己一層一層穿上衣服。
「好了,小姐,您去服侍將軍用膳吧。」
「不洗臉麼?」蝶舞又揉了揉眼楮,想著洗把臉能夠清醒一些。
「來不及了,我的好小姐!」含桃急得快要哭了。
「你別哭,我現在就去。」蝶舞沒精打采地走進廳堂。
寒燁昭已經穿戴好了朝服,坐在桌前吃飯,看到蝶舞,沒有任何反應,淡淡道︰「坐吧。」
「不了,我——妾身站著就好。」蝶舞說完掩住了嘴,打了個哈欠。
寒燁昭也沒再說什麼。
他吃飯的動作很文雅,手很穩。蝶舞只欣賞了一小會兒,雙眼就睜不開了,站在原地打瞌睡。她實在是沒這麼早起過,也實在沒想到那杯酒居然這麼烈,頭暈暈乎乎的。
「小……姨娘。」含桃在一旁扯了扯蝶舞的袖子。
蝶舞猛地睜開眼,看到寒燁昭手里的空碗正伸向自己這里。
她接到手里,轉身就往外走。
「小姐啊……」含桃要瘋了,把蝶舞的身子扭了回去。
蝶舞不明所以地看了含桃一眼,再掃一眼桌上才明白過來——小白瓷盆里就是芸豆粥。
蝶舞真的服氣了,人怎麼可以懶到這個地步?!伸手就能自己盛到碗里,偏偏要費這道手續。好吧,你的家,你是老大。她嘟著嘴盛了一碗粥,走到寒燁昭身邊,給他放到面前。
寒燁昭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和酒味。怪不得她這樣昏昏欲睡的,原來是半夜偷酒吃了。他蹙了蹙眉,心底卻又覺得好笑。
吃罷飯,寒燁昭起身向外走。
蝶舞被含桃推了一把,稀里糊涂地跟著寒燁昭往外走,嘴里說著「將軍走好」,腳下卻被門檻絆住了,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向門外倒去,嘴里不由得驚呼出聲。
在臉著地前,她被人拎了起來,抬眼,對上了寒燁昭的俊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色,她已又被他塞到了含桃臂彎里。
「把她叫醒,醒不過來就扔到魚塘。」語聲未散,他的身形已經遠去。
蝶舞這時睡意全消,看著嚇得臉色蒼白的含桃,歉意地笑,「我,我不是故意的。」這些事,完全在她計劃之外。
「小姐啊,您這不是作死麼?」含桃恨鐵不成鋼,恨得牙根直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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