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一面梳洗一面問靜荷︰「以往老爺也是寅時出門上朝麼?」她對這件事真的很崩潰。
「是啊,小姐。」靜荷道。
「難為姨娘了。」蝶舞很同情顧姨娘。
「午後小憩片刻就好了。」靜荷不失時機地勸蝶舞打破慣例,「您日後可千萬別整日熬著了。」
蝶舞百分百確定地道︰「不用,將軍昨夜歇在這里不過是做做樣子,日後就不會來了。」
含桃聞言就皺了皺眉,「看小姐說的,將軍不來又不是什麼好事。」
蝶舞就笑,「傻丫頭,這你就不知道了,他不來還真就是件好事。」
「這些事且放下不說,待會兒您去給夫人敬茶,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了。」含桃想起這一早這位大小姐的種種劣跡,仍是冷汗直流。
蝶舞張了張嘴,想解釋一番,又覺得自己的理由實在上不得台面,也就作罷,轉而道︰「我曉得。你也放心,今日莫說我不出錯,即便是出了錯,也會安然無恙的。」
靜荷點頭笑道︰「小姐說的是,新人剛進門,夫人斷沒有為難您的道理。」
「小姐,」含桃找出了一件嶄新的粉紅色褙子,「今日給夫人敬茶,您就再將就一會兒,穿這件吧。」
還有備用的?蝶舞皺了皺眉,雖然並不喜歡,還是點了點頭,「好,听你的。」
梳妝已畢,含桃取出了顧姨娘專門為蝶舞準備的黃金頭面,蝶舞卻擺了擺手,「今日不可張揚,選那套銀質的戴上兩件就好。」
含桃應聲稱是,為蝶舞戴上了銀質蝶形簪和手鐲。
「小姐似乎瘦了些。」靜荷看著鏡子里的人,「就是臉色有些差。」
蝶舞展顏笑道︰「似乎而已,還不夠。」
去往正房的路上,含桃仍是惴惴不安,「小姐,那些規矩您都記得吧?」
「記得,放心吧。」蝶舞握了握她的手。只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擔心你什麼都做不好,漠視你的人反倒會認為你銅頭鐵臂無所不能。
進到正房院子里,下人們都是笑語盈盈的,見到蝶舞無不屈膝行禮喚「姨娘」。這就是真正的大宅門吧,連下人都能將心底的想法深深地隱藏起來。
走到台階下,就有一個穿櫻草色比甲的丫鬟施禮笑道︰「奴婢小凡見過慕容姨娘,夫人正在房里等您呢。」
蝶舞側身shou了,賞了小凡一枚小銀錁子,笑道︰「煩勞姐姐去通稟一聲。」
小凡道了謝,去里面通稟後,很快出門打了簾子,「姨娘里面請。」
蝶舞側頭給了含桃一個安撫的笑臉,舉步走進廳堂。
廳堂正中的紫檀木三圍羅漢床上,端坐著一個身著大紅色闊袖褙子的女子。在這種場合下,能穿大紅色的只有主母鐘離薇。在兩旁的杌凳上分別坐著鵝黃色、水藍色兩個麗人。
小凡從小丫鬟手里接過填漆茶托,笑道︰「夫人,新人來給您敬茶了。」
蝶舞緩步走到羅漢床前,跪在大紅色拜墊上,從小凡手里接過茶碗,雙手捧起,舉過頭頂,恭聲道︰「妾身慕容氏拜見夫人。」
「妹妹請起。」鐘離薇接過茶碗,啜了一口茶,放到茶幾上,拿起手邊的一支黃金步搖遞給蝶舞,「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多謝夫人。」蝶舞雙手接到手里,這才站起身來。
小凡又給蝶舞引見先她進門的兩位姨娘,「慕容姨娘,這位是戴姨娘,這位是沈姨娘。」
蝶舞一一行禮,溫聲喚道︰「姐姐。」
身著鵝黃色褙子的戴姨娘笑著應道︰「妹妹快坐吧。」
沈姨娘則冷著臉別開了臉。
鐘離薇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慕容姨娘坐吧。」
「是。」蝶舞忽略掉沈姨娘的冷臉,坐到了一旁的杌凳上。
鐘離薇道︰「你們三人雖然進門有先後之分,卻不可有高低之分,日後都要好生服侍將軍。」
蝶舞和戴姨娘齊齊應是,沈姨娘不情願地嗯了一聲。蝶舞不由得暗暗苦笑,有沈姨娘這麼個人,明面上,她的日子不會好過,暗地里,難過的怕是鐘離薇。
閑話之余,蝶舞細細地打量了鐘離薇一番,見她容顏清麗,下顎尖尖,長發盤成垂雲髻,發間嵌著金累絲餃珠鳳形簪、縷空牡丹形紅珊瑚頭花,耳垂上戴著晶瑩的珍珠耳墜,白皙縴細地皓腕上一枚綠玉手鐲。很華麗耀眼的妝容,卻削減了她本有的那份清麗。這話蝶舞也只能自己消化,她還沒閑到、傻到對主母指指點點的份上。
鐘離薇端茶喝了一口,蝶舞起身告辭,另外兩位姨娘卻端坐未動,她知道,三個人少不得要對自己品頭論足一番,甚至,還會商議日後怎樣為難她。
日子要一天天過,難題也要一個個解決,今天沒有任何波折地度過,她已知足。
含桃見蝶舞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走出來,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臉上漾出愉悅的笑容。回到期雲閣,她把鐘離薇賞的金步搖拿在手里觀看。論成色和做工,和她先前拿出的黃金頭面不相上下,若小姐真戴了那套頭面去,豈不就無意中讓主母臉上沒了光彩。暗暗欽佩蝶舞的同時,又嘆一口氣——小姐一時聰明一時迷糊,不定何時就又會出什麼紕漏惹得將軍不快。
蝶舞勉強撐到未時,被寒燁昭嚇走的瞌睡蟲全部跑了回來,衣服未月兌就在暖閣睡下了,中途連晚飯都懶得吃,到了去給鐘離薇晨昏定省的時辰才爬了起來。
鐘離薇依舊是不親不疏的態度,留三位姨娘坐了片刻就端茶送客。這次,戴姨娘和蝶舞一起告辭出門,沈姨娘則隨鐘離薇進了內室。
戴姨娘出門後,叫了小凡到一邊竊竊私語,眼神不時飄向內室。
難道這三個人也是各懷各的心思?蝶舞不好多做逗留,回到房里,沐浴之後繼續蒙頭大睡。
朦朧間,她听到含桃的低語聲︰「這麼晚了,將軍怕是不會來了,你說說,還真應了小姐的話。」
靜荷語聲中有笑意,「不來也好,你看看,只一日,小姐就倦成了這個樣子。」
蝶舞心里更加安穩,唇角含著一絲笑意,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醒來時,蝶舞驚見窗外一片銀白,下雪了。穿上中衣,她走到廳堂門外,伸手接了幾片雪花。晶瑩的雪花被掌心的溫度浸潤,很快融化于無形。
紅艷艷的梅花樹上落了厚厚的積雪,那點點紅色就更為喜人。
蝶舞蹲,掬了一捧雪在手中,用力握成雪球。
起來去淨房的靜荷打著哈欠走過來,「小姐,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蝶舞起了玩心,將雪球扔到了靜荷身上。
靜荷低呼一聲,邊拍打衣服邊勸道︰「小姐!您快回去歇了吧,才穿這麼點兒,小心著涼。」
蝶舞卻不管,繼續揉著雪球,一個一個丟向靜荷,「不礙的,來,陪我打雪仗。」
「打什麼雪仗啊?」靜荷啼笑皆非,左躲右閃仍是屢次中招,後來干脆跺一跺腳,「不管您了,奴婢回房去睡了。」
蝶舞嘆一口氣,覺得無趣。目光轉到寢室,撇一撇嘴。好好的一個寢室,被某些人睡過了,她自然就要長期閑置下來,真是浪費了。窗欞上那個小小的喜字讓蝶舞更覺諷刺,索性換了攻擊的目標,揉了十幾個雪球,一個個丟到窗欞上。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廳堂門口有人低聲喝斥道︰「慕容蝶舞,你給我進來!」
蝶舞嚇得打了一個激靈,看著身著白綾褻衣的寒燁昭的眼神,和見了鬼一樣。不是說他不會過來的麼?剛才靜荷也沒提醒她,說明連下人都不知道他過來了,這個人,怎麼在自己家還行蹤莫測的?
寒燁昭沉聲問道︰「沒听到麼?」
「听、听到了。」蝶舞磨磨蹭蹭地跟在寒燁昭身後,垂頭喪氣地走進寢室。這次的禍,貌似闖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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