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妾 第三十三章 鬧騰(中)

作者 ︰ 芸心亦然

寒燁昭真的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昨夜,他被邵以南和皇帝纏住了,在前院把他們灌倒已是丑時,回來時已有了幾分醉意,困倦之下,信步走進這里胡亂歇下了。沒睡多久,就听到院內的語聲,忍著沒有發火,片刻後,窗欞就砰砰作響。走到廳堂門邊,就看到蝶舞正興致盎然地往窗欞上丟著雪球。半夜不睡覺玩兒雪的女子,有幸見到的怕是沒有幾個。

他走進寢室,坐到玫瑰椅上,打量乖乖站在門口的蝶舞。她圓潤的臉上沒了剛才的興高采烈,睫毛忽閃忽閃的,微微嘟著嘴,很不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應該是寒冷之故,用力地搓著手。

他到底是納了個妾,還是養了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過來。」寒燁昭命令道。

蝶舞一點點挪到他面前,轉轉眼楮,決定先認錯,「妾身不知將軍歇在這里,方才之舉,實屬無意,還請將軍大人不計小人過。」

寒燁昭卻已轉移了注意力,「你這股子藥味是怎麼回事?」她只穿著單薄的中衣,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茉莉花香,但更為濃烈的,是他昨日就留意到的藥材味道。

蝶舞愣了一下,信口答道︰「回將軍的話,是妾身體虛之故。」

「要以藥材沐浴,是怎麼個虛法?」寒燁昭咄咄逼人,「既是體虛,為何三更半夜衣著單薄地跑到了院里?」

「妾身……妾身……」蝶舞被問得無言以對,索性胡說八道,「妾身夢游了。幸虧將軍及時喚醒,妾身感激不盡。」說完屈膝行禮,以表謝意。

夢游?寒燁昭險些笑出來,旋即,板起了臉,「昨日昏昏欲睡,今日就夢游了,看來,我是真該把你扔到魚塘里去。」

蝶舞覺得周身的寒意更重,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著,又蹲行了個福禮,「將軍就饒了妾身這一次吧。日後,妾身定會等到將軍過不過來的準信兒才會歇下,再不會擾了將軍的清夢。」

既認了錯,又指出了他的疏忽,反應倒也不慢。前後對照一番,寒燁昭已經被她鬧糊涂了,不知道她到底是傻還是聰明。「先起來吧。」他以牙還牙,反過頭來抓她的紕漏,「院子里應有值夜之人,你為何沒安排?」

蝶舞站直了身子,臉側向一邊,忍下了狠掐自己一把的沖動,吞吞吐吐地解釋道︰「昨日,院子里的下人是要見妾身的。可是,妾身……妾身精神不濟,打不起精神來,想著今日再見也不遲。是妾身的錯,將軍盡管責罰就是。」想到他說過兩次的魚塘,本能的打了一個寒顫。

寒燁昭又一次意外了。原以為她會順水推舟,讓下人代她受罰,卻不想,她居然實話實說,把過失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卻又不是不怕的,她身形微顫,必是想到了自己被丟進魚塘的慘相。畏強卻依然不欺弱小,為著這一點,他沒了火氣,再看看她又怕又冷慘兮兮的樣子,眼底有了幾分笑意。轉頭看了看廳堂里的自鳴鐘,已是寅時,他站起身來,「叫人去易安居,把墨痕、詩雅叫來。」

蝶舞連忙去喚醒含桃,讓她去找人,隨後又快步回到寢室。

寒燁昭不知從何處找出了一本書頁殘損的詩集,信手丟給她,「不論如何,你行為有失檢點,將這本書照抄一遍。」

蝶舞隨手翻了幾頁,不由汗顏,許多字她都不認識,不曉得是哪些簡體字的原身。以往她遇到這種情況,可以隨時去問顧姨娘,如今已是不可能。好在只需照著抄寫,可是,起碼二三百頁的簪花小楷,要抄到何時?

寒燁昭真正的懲罰在後頭,「每月的上半個月,我都會歇在這里。半個月的光景,能抄完麼?」

蝶舞強忍著沒有讓五官糾結到一處,老老實實地答︰「妾身不知道,這半個月自會盡力而為。」心里卻在想,你個該死不死的貨,還不如讓我去魚塘泡一會兒來得痛快。

日常服侍寒燁昭梳洗的墨痕、詩雅走進來,都露出了驚容——將軍和姨娘一個穿著褻衣一個穿著中衣,莫非……可看姨娘的樣子,卻又是敢怒不敢言,像是受了將軍的氣。這大半夜的,兩個人在唱哪出?

「你也去梳洗吧。」寒燁昭這才放蝶舞回暖閣。

「半個月,半個月,半個月啊……」蝶舞一面穿衣一面碎碎念。

含桃低聲問︰「將軍要在這里歇半個月麼?」

「是啊。」蝶舞沮喪地想撞牆,不知道他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有此打算。隨後嘆一口氣,「這幾個雪球扔的,得不償失啊。」

含桃听靜荷說了蝶舞玩兒雪的情形,又知曉了寒燁昭歇在這里,已經猜出了事情的梗概,到此時已經認命了,「您這性子,奴婢實在無話可說了。人各有命,小姐也別太心煩了。」

明明知道他是天底下最危險的男人之一,明知道他的將軍府就是一個不得不跳進來的火坑,她進到門來,為什麼總是在他面前出差錯?或者也可以說,面對別人時,腦子就如常運轉,涉及到他的問題時,就總是考慮不周。這腦子,是不是哪根弦斷掉了?蝶舞狠狠地拍了拍額頭,想把自己打醒。真的要有個計劃了,若如此下去,遲早會惹得他動怒,到那時,自己就不是死得很難看那麼簡單了。

服侍寒燁昭用飯的時候,蝶舞恭恭敬敬站在一邊,他剛一抬手,她便順勢將空碗接到手里。

含桃在一旁看了,明知是某人謹慎所致,卻覺出了兩個人不該有的一份默契。她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接下來,她就看到蝶舞慢吞吞退到門邊,臉朝外,打了一個噴嚏。

蝶舞有了這開頭,就沒完沒了了。她也想忍著,可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後來干脆就站在門邊,一直用帕子掩著口鼻,盡量將聲音減至最低。

含桃不知如何是好,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墨痕、詩雅都在強忍著笑。再轉頭偷偷看一眼寒燁昭,他像是渾然不覺,依舊不緊不慢地用飯。

寒燁昭推開碗筷,含桃忙端來茶盞,服侍著他漱了口。他起身出門,到了門邊,停下腳步,看著蝶舞,目光寒涼。

含桃的心就懸了起來。

「妾身失禮了,將軍……」蝶舞剛垂下的手又抬了起來,用帕子掩面,側開臉,又打了一個噴嚏。

寒燁昭抬手,拿開了她的手,見她鼻尖已經微微發紅,眼中盈著淚光,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皇帝以前養過的一只不安分的小貓。那貓兒有幾分野性,落到滿肚子壞水的皇帝手里,自然吃了不少苦頭,應了咎由自取之說。再回想一遍整件事的過程,他之前強忍著的笑意全部襲上心頭,化作了清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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