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妾 第三十五章 待客(上)

作者 ︰ 芸心亦然

剎那間,蝶舞只能呆呆地站在原處,等待那一巴掌落下來。明明近到眼前的手掌,忽然被人握住了。

一名小廝宛若鬼魅一般,出現在沈姨娘身後。

沈姨娘的手臂被小廝扯下去,再往上輕輕一托,蝶舞听到了骨骼作響。再定楮看沈姨娘,她已臉色蒼白,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將軍!」戴姨娘望著緩步走進門來的寒燁昭,喜憂參半,屈膝行禮。

寒燁昭不理她,坐到大炕上,審視著蝶舞,「怎麼回事?」自從她來了,這個院子就沒安生過。

事情很簡單,卻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蝶舞含糊其辭︰「妾身也不知道沈姨娘為何這麼大的火氣。」

戴姨娘在一旁接話道︰「是妾身的不是,來和慕容姨娘閑話家常,卻險些拖累她被打。」

寒燁昭看向沈姨娘,星眸微眯,「你何來資格教訓我的人?」

「將軍的人?」沈姨娘冷聲笑道,「我家郡主就不是將軍的人麼?」

「我府中沒有郡主。」寒燁昭對小廝輕一揮手,「看住她,膽敢再犯,隨你處置。」

沈姨娘掙扎著道︰「將軍寧可歇在這里也不去正房,所為何來?」

「這話叫她來跟我說。」寒燁昭並未計較,懶懶地倚著迎枕躺去,「都散了吧,告訴夫人,蝶舞要幫我款待貴客,今晚就不過去了。」

「是。」戴姨娘笑應著,行過禮,轉頭對蝶舞點了點頭,翩然離去。

蝶舞詫異地看著寒燁昭——他是要把自己整死才心安麼?

寒燁昭心情大好,笑著吩咐道︰「備酒席,今晚有客。」

那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讓蝶舞恍惚了片刻,連心底的恨意都險些溜掉。回過神來應了聲是,她示意含桃隨自己到書房,「去問問墨痕、詩雅,看看將軍喜歡喝什麼茶什麼酒,你也好做準備。」

含桃道︰「菜肴也得問問吧?」

「不用,行軍打過仗的人,應該不會太計較菜肴,太刻意了反倒不好,你把話遞到廚房就可以了。」

含桃並未立時出門,又問道︰「小姐,您為什麼要讓戴姨娘幫您抄寫詩詞啊?」

蝶舞俏皮地一笑,「被人當做傻瓜,未嘗就是壞事。起碼,我覺得很好。」

含桃無奈地笑,「您心里有分寸就好。奴婢這兩日實在被您鬧得暈頭轉向了。」

蝶舞親昵地拍拍她的肩,「不要說你,我想起來都覺得像是吃錯了藥。」

含桃咯咯地笑起來,「虧得您好意思說。」

「蝶舞!」廳堂里那位大爺喚道。

對于他這樣稱呼自己,蝶舞直接理解為是其惰性使然——這人懶到了一定程度,能說一個字時候絕對不會說兩個字,蝶舞和慕容姨娘或慕容蝶舞相比,他當然會選擇前者。她一面奇怪這個懶家伙是怎麼率軍打仗的,一面走進廳堂,「將軍有什麼吩咐?」

寒燁昭側身面對她,「被子,還有你今日抄寫的詩詞。」

蝶舞先去寢室拿來錦被為他搭在身上,看了他腳上的靴子一眼,決定無視,又到書房拿來了今日抄寫的七八頁詩詞,伸手遞給他,「將軍請過目。」

寒燁昭拿到手里,一張張看了去,半晌才放到炕桌上,起身下地,走進書房。

蝶舞忙跟了過去,見他正盯著桌案上剛開始寫的那一張,「將軍,有什麼不妥麼?」

「寫給我看。」他敲了敲桌面。

原來是不相信那些字是自己寫的。蝶舞找到書,翻到正在抄寫的那一頁,提筆飽蘸了墨,深吸一口氣,倍加謹慎地書寫。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是有點緊張的。

「倒是沒看出。」他甩下這一句,又回到廳堂大炕上,蹬掉靴子,躺下去,「枕頭。」

蝶舞取來枕頭,很想狂拍他一頓。直接睡到寢室多好,偏偏要在廳堂里折騰人。

「你的字,是誰指點的?」寒燁昭問道。

蝶舞不得不撒謊,道︰「是生母顧姨娘。」

「還教過你什麼?」

「女紅。」

「這一日只寫了這些?」

「是。」

「盡全力了?」

「是。」蝶舞滿心巴望著他能松口從輕發落。

寒燁昭卻打住了話題,閉上了眼楮,「去吧,以南來了再喚醒我。」

蝶舞自是有些沮喪,卻也忍不住開始想象邵以南是個什麼樣的人。救她之後,寒燁昭說得多,邵以南做得多。

茶,寒燁昭喜歡喝廬山雲霧。酒,墨痕和詩雅不知道,含桃又去問了寒燁昭的貼身小廝,得知他在外常喝的是紹興花雕、藍橋風月和梟花堂。

蝶舞得出的結論是此人為酒鬼一只,那些酒的名字倒是很風雅。卻也因此沒了主意,索性讓含桃看哪種酒順眼就燙哪種。

酉末,靜荷輕聲稟道︰「邵將軍來了。」

蝶舞讓她去傳膳,自己走到大炕前,試探著道︰「將軍。」

寒燁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轉頭看向她。

剛睡醒的男子沒有任何鋒芒,目光澄澈無辜如幼童,唇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若他能夠整日如此,該是多賞心悅目的一件事。蝶舞暗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恭聲道︰「邵將軍過來了。」

寒燁昭坐起身來,「叫他進來,擺飯吧。」說著彎下腰,自己穿上了避雪靴。

難得他也有自己動手的時候。

「將軍。」墨痕捧著一疊衣物走進來,詩雅則開始著手整理枕被。

寒燁昭走進寢室,出來時已經梳洗過,換了黑色菱錦袍。

能將黑色穿出貴氣、優雅的人,容顏、身材自然不懼尋常顏色。但不知是何緣故,他只穿黑衣。

邵以南進到門來的時候,酒菜已經擺好。

蝶舞屈膝行禮,「妾身見過邵將軍。」

「起來吧。」邵以南坐到花梨木椅上,打量蝶舞幾眼,笑道︰「清減了不少,傷勢還未痊愈麼?」

蝶舞如今最愛听的話莫過于有人說自己瘦了,心里小小的雀躍了一番,態度卻更恭敬了,「回將軍的話,傷勢已經無恙。」

邵以南的語聲更加溫和︰「如此就好,也沒枉費哥哥救下你。」

他的聲音不同于尋常人與生俱來的沙啞,蝶舞猜測著是他小時候患過什麼病癥所致,因為她讀大學時有一位同學就是如此。

寒燁昭無意獨攬救人的功勞,「給他滿上酒,算是謝他幫忙救你的恩情。」

蝶舞取過酒壺,斟酒的時候,看清了邵以南的容貌。不染塵埃的清俊模樣,笑若春風,優雅如新月。這一只妖孽,美得陰柔了些。她不由得懷疑這個時空的武將和文官的樣貌被神來之筆顛覆了——大老爺、昊軒和面前這兩個人比起來,都更像是飽經沙場風雨的猛將。

酒過三巡,蝶舞告退︰「將軍慢用。」

寒燁昭微一頷首,「去吧。」

蝶舞把靜荷叫到了暖閣,「日後,你留意一下,看院子里哪個人往外面跑得勤。」院子里這些事,鐘離薇知曉還算正常,但戴姨娘能第一時間知曉就不正常了,她不得不開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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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貓貓寶貝的鑽石~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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