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荷當即心領神會,「奴婢記下了。」
含桃和靜荷其實都很聰明,但是相較而言,靜荷更冷靜,事態越嚴重越繁瑣,她越沉得住氣。這一點讓蝶舞很是欣賞,自然就不會浪費她這個優勢。而含桃,更擅長周旋人際關系,能把上上下下打點得一團和氣。
蝶舞想起了寒燁昭愛喝廬山雲霧,就問道︰「咱們這兒有將軍愛喝的那款茶麼?」
靜荷應道,「姨娘為小姐準備的面面俱到,奴婢去幫您找找,想必是有的。」又環視了一下暖閣和外間的書房,「明日奴婢就把您的陪嫁安置好,尤其是大老爺給您的那些書,該擺放出來了。」
蝶舞由衷地道︰「幸虧有你和含桃,不然我這日子真過不來。」
靜荷璀然一笑,轉身而去。過了片刻光景,拿來了一本《茶道》和一包茶葉,沏茶時笑道︰「姨娘把這本書和茶葉放置在了一個箱子里,想來是要您閑來翻閱的吧。」
蝶舞隨意翻動著書頁,想起了出門那日大老爺給她的錦盒。錦盒里有一本佛經,底層是幾張五十兩或一百兩的銀票。這兩樣東西是毫不搭邊的,甚而,放在一處有些諷刺的味道,卻是那一雙父母給她的愛。
大老爺給她佛經,要她看淡看開,以淨心境;顧姨娘給她銀兩,要她衣食無憂,別委屈自己。
除了佛經,大老爺還給了她數十本珍藏多年的書籍,用意,蝶舞懂得,她不懂的,是大老爺厚待自己的原因,是切不斷的父女情分多一些,還是他對顧姨娘的虧欠更多一些。
「小姐,」靜荷把描梅紫砂茶盅奉上,寬慰道,「這天下,若說有緣,莫過于血脈相連的親人,耐心等等,總會再見的。」
這丫頭,話不是太多,卻句句在理,恁的討人歡喜。「借你吉言吧。」蝶舞笑笑,岔開話題,「戴姨娘的話你听到了吧?她怎麼會說將軍是要我重新抄寫後裝訂成冊的?」
靜荷掩袖笑道︰「含桃姐姐吩咐那些丫鬟婆子要小心做事,輕易不要打擾您,想來也只能是這麼個說法,總不能說您因了玩兒雪受罰寫字吧?」
蝶舞笑嗔道︰「鬼丫頭,又打趣我。」
「奴婢哪敢啊。」靜荷笑著退下了。
蝶舞喝了一口茶,茶香如蘭,入口甘醇,暗暗點頭,寒燁昭的品味還是不錯的。
轉到書房,隱約听到寒燁昭和邵以南的語聲,偶爾,兩個男人會朗聲大笑。
詩雅在門邊露了一次臉,對蝶舞輕聲笑道︰「今日不知怎地,將軍整日的心情都這麼好。」
但願他笑得時日長久一些,蝶舞真的有點怕他寒著臉、冷著腔調的樣子,別人想必也是如此。
看看筆墨紙硯,蝶舞伏在案上,懶得動了。這一整日,她還沒合眼休息過,不知能撐幾日。就算是減肥,也不能這麼摧殘身心吧?
不知過了多久,她留意到窗外的更鼓聲,竟已到了二更天,再側耳聆听廳堂里的動靜,兩個男人已經停止交談。
蝶舞到門邊看了一眼,見酒席已經撤下,桌上只剩了酒壺酒杯,寒燁昭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頭仰在靠背上;邵以南則伏在酒桌上,像是睡著了。
他們怎麼樣她其實一點都不關心,但她到現在還沒吃飯,這個問題很嚴重,搞不好又會害得她明天昏昏欲睡。
躊躇片刻,蝶舞走到寒燁昭面前,「將軍,時候不早了。」
「嗯,」寒燁昭直起腰,看了看邵以南,「以南醉了,就讓他歇在這兒吧。」
「什麼?!」蝶舞睜大了眼楮瞪著他,沒有片刻遲疑,「不行!」
「怎麼就不行?」寒燁昭臉色不豫。
蝶舞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在頂撞他,好在腦筋很給她面子,迅速有了應對之詞,于是柔聲道︰「將軍不怕,妾身也不需怕,邵將軍若真歇在這院子里,明日怕的恐怕會是他。」
邵以南歇在這里,沒有人會相信他沒被調戲,府中的人們需要糾結的只有一點——調戲他的人,是花痴的她,還是斷袖的寒燁昭。以前他們二人怎麼相處、被沒被人傳過閑話,她不管,現在她是當事人,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蝶舞說完,心里還是捏了一把冷汗,自嘲沒什麼問題,卻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被調侃。沒想到,寒燁昭當即就朗聲笑了,「我倒忘了我聲名欠佳,險些拖累了以南。」
不用這麼直白吧?蝶舞失笑,也有些感激,感激他沒有把自己一並扯進去。
寒燁昭吩咐墨痕、詩雅,「你們把以南送到客房,好生照顧。」
兩名丫鬟應聲稱是,扶起邵以南走了。
寒燁昭抬眼凝視著蝶舞。酒意使得他臉色比平日顯得蒼白,雙眼卻更加明亮。他的手緩緩抬起,到中途又收了回去,眼神中多了幾分惋惜,「若你年年月月如今日,一切又會不同。」
蝶舞听了,苦澀一笑,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他是品行高雅之人,不悅也罷,懲戒也罷,卻沒有取笑羞辱過她,君子如他,亦以為她此時的言行只是靈光一現,看準了她日後會故態萌芽。
一切又會不同,是怎麼個不同?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會拒絕掉皇上荒唐的決定,給她一條平穩的人生路?因著過往,她有了今日,在他看來,就是活該如此麼?
只是陌生人,不得不棲身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他看低自己是正常人的心理,何必計較?蝶舞極力安慰著自己,慢慢冷靜下來,若無其事地道︰「妾身服侍將軍歇了吧。」
寒燁昭卻忽然問道︰「前日夜里,你為何喝酒?」
蝶舞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怯懦道︰「那日,自午後至晚間都沒進食,夜里餓得睡不著,又找不到果月復之物,想著喝點酒就能睡著了,才……」
寒燁昭輕笑道︰「所言屬實?」
蝶舞忍不住咕噥道︰「這又不是什麼光彩事,妾身何必撒謊?」
寒燁昭站起身來,微微晃了晃,沒輕沒重地把蝶舞摁到了椅子上,「叫丫鬟服侍我,你吃點東西早些歇了。」
這個人真的喝多了,居然開始體諒人了,蝶舞想著,事實證明,喝多了的他還是比較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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