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上次打人是教訓蝶翠,最後不了了之。而今日,戴姨娘不是蝶翠那種心思單純的,最重要的,鐘離薇也不是大太太那種容易對付的角色。戴姨娘無疑會到正房哭訴,她必須盡快想出辦法化解這個局面。
鐘離薇正想尋她的麻煩,她偏偏就自己送上門去了。唉……蝶舞真服了自己。
「也不知夫人怎樣責罰您,打架可是可輕可重的。」含桃憂心忡忡地看著蝶舞,「小姐,要不先回去,和靜荷一起想想對策吧。」
「打人,打架……」蝶舞站在原地不動,琢磨著這兩個詞匯的不同之處。
如果把打人轉變成打架,那麼,鐘離薇就必須要一視同仁,同時懲罰她和戴姨娘。戴姨娘昨日的行徑,根本就是一個歌妓的樣子,她是不是鐘離薇拴住寒燁昭的工具呢?而這個工具剛開始侍寢,鐘離薇應該不會嚴懲的。
一些細節串聯在一起,讓蝶舞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這一系列的猜測。她心頭一喜,拉住含桃,「快,用力打我幾下!」
「什麼?!」含桃愕然,繼而連連搖頭,「奴婢不敢!」
蝶舞看看周圍,遠遠看見三兩個人影,便拉著含桃走到僻靜之處,正色道︰「你打我幾下,可以讓我少受些懲罰,這樣你也不敢麼?」
含桃手握成拳,「必須如此麼?」
「嗯!」蝶舞笑著把她的手掰開,「我是讓你打臉,不打出指痕不算完。快!晚了就來不及了!」
含桃已經隱約猜出了蝶舞的用意,咬了咬牙,抬起了手。
「等等!」蝶舞攔下了她,檢查她的手,見指甲剪得短短的,這才放下心來。她只是要做做樣子,可不想連臉都花掉,又鄭重地叮囑,「你下手越重,越能讓我少挨幾下,你自己掂量吧。」
含桃自問,跟著蝶舞也算是值了,她一個丫鬟居然能夠打自家主子,別人就算當一輩子差,怕是連這種夢都沒做過。
蝶舞仰起臉,閉上眼楮,也在捫心自問,覺得自己很悲哀。出身好歹也是千金小姐,居然被她活到了這步田地,怎一個衰字了得。可誰讓自己手欠呢?好在是自己教訓自己,不至于太不平衡。
在含桃幾次三番努力之下,蝶舞的臉上終于如願現出了清晰的指痕。
蝶舞對此的感想是,挨打的感覺真的很差,尤其是你命令人打自己的情況下。當下卻也來不及再想別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淺藍色繡牡丹大袖褙子,施狠力抓破,又弄亂了頭發,這才叫含桃陪自己一起趕往正房,邊走邊用力揉著眼眶,嘴里也沒閑著,「記住,不管誰問你,你要一口咬定,這是戴姨娘做的好事。」
含桃點頭︰「奴婢明白。」
走到花園門口,蝶舞忽然停下來,把含桃往回推,「不行,你得回去,犯不著陪我走這一趟。回去幫靜荷安置賬冊去吧,萬一有人來叫你你再過去。」
含桃並不情願,卻拗不過蝶舞,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擔憂,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戴姨娘用手扶著腰,慢騰騰走在路上,時不時停下來歇息一會兒,邊走邊埋怨丫鬟,「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幫我擋一下!」
那丫鬟也是個心思靈活的,低聲道︰「姨娘不妨往好處想,慕容姨娘對您下手這麼重,不論將軍還是夫人,怕是都不能輕饒她,把這眼中釘拔除,這府里還有誰能與您爭呢?日後,將軍的眼里除了您,想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戴姨娘心念轉動,覺得這話很在理。她有這份自信,只要多一些時間,她就能牢牢拴住寒燁昭的心。昨日,他分明已經寬衣上床了,卻被墨痕喚起,回來就穿衣出門,說是慕容姨娘那邊有事,想來——他該是不舍的吧?想到這里,她的臉頰微紅,不由得強撐著加快了腳步,「我們得快點去見夫人,告訴她那個賤貨有多狠!」
剛轉進正房院門,蝶舞就趕上了她們。戴姨娘乍一看蝶舞比自己還要狼狽,險些幸災樂禍地笑出來,還以為誰替自己出氣教訓了她一通。再轉念細想,才知道蝶舞在唱哪出戲,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嘴里喃喃地惡毒地罵著︰「好你個賤貨!現在是明擺著要顛倒黑白了?」
蝶舞吸吸鼻子,委屈得像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姐姐怎麼這樣說我?難道你打得還不解氣麼?」
戴姨娘被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暴怒,揮舞著手就撲向蝶舞。
蝶舞抓住她的手,自己一點虧也不吃,聲音卻高了幾分︰「姐姐!您有話就不能好好說麼?何必一再動手打人呢?」
正房里的丫鬟、婆子們忙連聲喚著前來勸架,一時間,院子里亂成了一團。
「都給我住手!」听到喧嘩聲出門來的鐘離薇厲聲喚道。任她再好的涵養、再能忍耐的性子,看到這一幕後,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蝶舞這才放開了戴姨娘的手。
戴姨娘見到鐘離薇,搶步走過去,屈膝跪在院中鋪就的青石磚上,哽咽道︰「夫人,您要給我做主啊!」
蝶舞也隨著跪在地上,語聲悲切︰「孰是孰非,還請夫人做主。」
鐘離薇看了半晌,第一感覺當然認為是蝶舞吃了虧,對戴姨娘又是失望又是氣惱,可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可能——戴姨娘在她身邊多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還是能分清楚的。為了避嫌,她先問蝶舞︰「怎麼回事?」
蝶舞垂著頭,很無辜地道︰「妾身回房的路上,戴姨娘尋了去,一口咬定妾身昨夜把將軍請回了期雲閣,這沒有的事,妾身自然不能認,戴姨娘就不由分說一通打,還請夫人明察。」
戴姨娘轉頭惡狠狠地瞪著蝶舞,面色猙獰,「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鐘離薇走到戴姨娘近前,道︰「且不說誰打了誰,慕容姨娘說的緣由可有差錯?」
戴姨娘立刻沒了底氣,聲如蚊蚋︰「沒有。」
鐘離薇又問︰「除了你們還有隨身丫鬟,可還有外人在場?」
戴姨娘想了想,沮喪地道︰「沒有。」
蝶舞自然要隨聲附和,又解釋了含桃為何不在,「妾身命丫鬟先回去安置賬冊了。」
這個沒腦子的!鐘離薇心里責罵著戴姨娘,為了那個男人,竟然徹底昏了頭,什麼莽撞事都做得出。而事情很明顯,就是一件無頭案,無從查證,再問下去,兩個人也是各執己見,難分對錯。思忖片刻,她強壓著火氣,冷冷道︰「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謹言慎行,你們兩個卻這般不成體統!既然事關將軍,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等我見到將軍,商議之後再做定論。」說罷,轉身走出院落,去了暖閣,一來靜下心來理出個頭緒,二來等寒燁昭回府。
院子里的下人們見兩位姨娘罰跪,想法不一,明面上卻都各司其職,偶有交談,也只是竊竊私語。
剛下過雪的地面,濕氣和寒氣都很重,跪了不多時,蝶舞就覺得寒意自膝蓋蔓延到了全身。寒燁昭,你今日能不能發發慈悲早些回來啊?第一次,她想早些見到他,想早一點回到溫暖的房間里。雖然她知道,這些麻煩就是因他而起的。
寒府上下都在等待寒燁昭回來,而他卻讓人失望了,一整日流連在外。
夜色深濃時,蝶舞連詛咒他的力氣都沒了,周身幾乎要顫抖成一團,懷疑自己就要這樣被凍死、餓死、累死。
戴姨娘已經體力不支,早已癱坐在地上,嚶嚶哭泣著。
正房里一團漆黑,只有抄手游廊上亮著幾盞燈籠。寒風卷著枯葉呼嘯著,毫不留情地掠過蝶舞果露在外的臉頰、雙手。
蝶舞將冰冷的雙手貼在臉頰上,覺得鼻子酸酸的。雖然將自己的責任減到了最低,這教訓還是太嚴重了些。兩世為人,她何時受過這樣的罪。
恍然間,一件披風落在她的身上,有人將她扶了起來。
蝶舞順勢站起身,雙膝卻習慣性地彎曲,向地面跪了下去,她再次被及時扶住。
蝶舞抬眼望向那人的瞬間,身體已被打橫抱起,落入一個溫暖而堅硬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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