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恨,也是恨不起來。
沒有比較,不過是一個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罷了。
記憶里是沒有她,也沒有關愛,如今想說恨,也是那麼難嗝。
許夫人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喃喃的重復,「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不怕李木說恨,說厭惡,那樣會有機會彌補。
說明了在她李木的內心中,自己還是戰友一席之地的。
說明李木,不能做到完全的不在乎。
現在她說什麼,說不恨,記憶里沒有自己的存在,拿什麼來恨?
最狠的話語,不過如此閘。
李木不去看她失望頹敗的神情,目光悠遠的開口,「就這樣吧,多不多個母親,對現在的我看來說,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不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需要一個監護人,需要一份依靠。
狠心點說,她一個人更自由。
許夫人凝望著面前的她,她的心在這個時候忽然很疼很疼。是啊,多少年過去了,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也過的很好。不管曾經多麼艱辛過,多麼的苦難,都是過去了。現在的她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不是小時候在她臂彎里的柔弱的小草。
她找不到理由,也無法去找理由讓她來認下自己。
許夫人沉默,啞口無言。
念念不忘的客人越來越多,一天忙碌的時間正要開始。李木想了想,不打算繼續枯坐著,「就這樣吧,不要找我了。我並不想見到你,不會恨你,也不喜歡你。其實你也一樣的,你也不喜歡我,甚至可以說的討厭的吧。」
「不是的,我……」許夫人打斷她的話,急切的辯解。
李木無所謂的笑笑,「我不介意的。上次你還拿著支票打發我呢。」那會,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那麼深刻的難過不堪。
自己所遇見過的,比之更難堪的時候,不是沒有過。
許夫人愣住,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說的都沒有錯,若是不知道李木的身份,她依然不會喜歡她,可能會是討厭。
「不要再來了,就當不曾知道吧。」李木輕聲的要求,慢慢的起身,沒有在看一眼許夫人,向著前台走去。
許夫人再她背過去的瞬間,淚低落在桌面,暈開一個圓圈的痕跡。當初走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回去,不用很久,會把李木接到自己的身邊。
一拖再拖,便再無機會相見。
她不在了,不知道去了何方,還有沒有活著。
許夫人不能形容,當她听到這個消息時,是怎般的心痛至極。很恨很恨,全是對自己的恨。
要是早一些,能再早一些……她們母女不會相隔不見。
最後的話觸痛了許夫人的心,她恍然的坐著,忘記周遭的一切,沒有勇氣再開口說一個字,不敢提出相認。
小筱微笑有禮的給客人送上咖啡,甜點。每次往回走,總不忘瞥一眼許夫人。
許夫人始終保持那個姿勢,沒有改變。
小筱皺皺眉,說不出的奇怪,單純的一根筋也想不透。
吧台里,李木心不在焉的對賬,拿著計算機搗鼓一下,每遍計算的都不同,泄氣的翻翻白眼。真是做什麼,都不順心吶。
「哎!木木姐,木木姐……」小筱湊過腦袋,小心的叫著李木。
李木有氣無力的應聲,「干嘛。」
小筱疑惑的眨眼,「木木姐,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小筱說話的無厘頭,李木已經很有免疫了。
「真的不對勁啊。」小筱感慨。
李木很想回她,你說話,才是真的不對勁。什麼亂七八糟的,搞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內容來。
小筱哪里知道李木的月復議,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來找你的……一個人坐在那里發呆哎。」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李木輕斥,見怪不怪。
「當然奇怪了。」小筱聲量提高的叫喚,對上李木皺起的秀眉,意識到了不妥,訕訕的微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時沒注意。」
「小筱啊,你能不能正常點。」李木感覺自己老了,神經脆弱,比不過小筱的能折騰了。
小筱不依道,「木木姐,瞧你說的,我本來就很正常啊。」
李木直接用白眼代替,懶得和她沒玩沒了的說話。
「對了,我還沒說完呢。」
李木在心里反駁,還知道自己沒說完吶。
「我和你說真的呢,木木姐!那個人感覺有點不對勁,上次來可是精神抖擻的,你看現在神情呆滯……最主要的是,她保持這個姿勢,有半個多小時了。難道不累嗎,肯定會累,那就是精神方面出現問題了……」小筱說到最後,干脆自問自答了。
李木聞言望過去,角落里她的姿勢確實沒有變化,沉默的像個背景,讓她感覺心酸。
許夫人無力的嘆息,恍然的起身,卻連再看李木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轉身緩緩離去。
背影寂寥,惆悵。
許夫人走後,李木無心在工作。想做點什麼,可頻頻出錯。話說的再滿,心再狠,依舊不能做到全然的無動于衷。
明明是陽光明媚,好似陰暗的看不見方向。
李木把工作交代好,拿著包先走了。
這是她第一次給自己放假,出門慢慢的沿路而走,沒有坐車……她縴瘦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中,慢慢變成其中一個點。
她也想擁有親情的,只是缺憾那麼久,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