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霸先馳援徐度破敵己畢,回返台城,偵得徐嗣徽家眷所在之處,便使人去請侯安都。
不一多會,侯安都風風火火地來了。
「將軍辛苦了。」霸先道,「本帥有一重要任務,想交給將軍完成,未知將軍有這個能力否?」
「是什麼?」
「將軍如果出色完成這個任務,將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還沒有侯某完不成的事兒,侯某赴湯蹈火,也要拿下。」
陳霸先笑了,授以秘計,吩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定可令叛將徐嗣徽如喪考妣、六神無主、坐立不安。
侯安都受計,急率百戰水師,精兵良將,滿扯風帆,風馳電掣向秦郡駛去。
且說徐嗣徽彈得一手好琵琶,還養有一只獵鷹。叛亂之前,他還曾搶得一張古琵琶,愛不釋手,視若寶貝,成天抱著大彈特彈。後來叛亂,便將琵琶與鷹交與夫人,吩咐好生看管和飼養。
這天,徐夫人正在飼鷹,忽見幾個衛兵慌慌張張地闖入房中,上氣不接下氣地表白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徐夫人吃了一驚,忙問︰「何事驚慌?」
「陳霸先派人攻破老爺寨柵,又殺進來了,快逃命吧!」
徐夫人心中大亂,急忙叫衛兵喚來家人,全家動員,收拾細軟,準備逃跑。然而尚未收拾完畢,便見一個高頭大馬的將軍,領著一隊士兵,闖了進來。
卻原來侯安都奉霸先帥令襲擊秦郡,很快就攻克寨柵,殺入寨中,將徐嗣徽老家團團圍住後,侯安都便親自領兵前來捉拿叛賊一家老小。
軍士一齊動手,將嗣徽夫人並老小一百余口,全部拿下梱住。
「好你個徐嗣徽,叛國投敵,勾引齊虜來祖國燒殺搶劫,鬧得民不聊生」侯安都罵道,「來人啊,給我把叛賊的家產統統抄了——」
將士得令,將徐府翻了個底朝天,一應金銀細軟、綾羅綢緞、騾馬牲口、糧食器械,堆積如山,擺滿廳中。還有琵琶一個、獵鷹一只。
侯安都大怒︰「好個狗官,如此貪污,還有臉造陳霸先的反!」罵畢,吩咐將財物並徐嗣徽家人,押入車中,載回營寨。
回營之後,侯安都旋即下令,將船艦一排排一只只連靠起來,塞滿淮河口,截斷叛賊水路。
就在南朝軍民在陳霸先的領導下抗擊齊寇侵略期間,天上的太白金星有二十**天不出現,這個月的乙卯日終于出現在東方。
切斷了齊軍的糧道,又各處殲滅了許多齊軍,齊軍的力量已大大削弱,我方力量業已超過敵方,決戰的時刻到了!
陳霸先命令所有的士兵,立即渡河接近齊軍總部所在地冶城,攻打敵營。
但見千帆競發,萬馬千軍,齊聲吶喊,似下山猛虎般一齊向敵營沖去。
北齊將領柳達摩見勢不妙,督軍渡過淮河擺開陣勢與南軍決戰。
陳霸先督軍力戰,身先士卒向敵營殺去。
梁軍接近齊軍營柵,放起一把火來。
不過片刻,火光沖天,映紅江面,煙焰彌空,極天極地,狂風滾滾,煙霧騰騰,吹得齊軍睜不開眼楮。嗆得齊軍憋不過氣來。
梁軍乘風乘勢猛攻齊軍。
齊軍難以招架,登時大潰,爭奪船只互相排擠,溺死的人不知何幾。
百姓們也都冒著生命凶險在淮河兩岸觀戰,大喊︰
「打倒齊寇!」
「鮮卑強盜滾回老家去!」
「打倒徐嗣徽,天下得太平!」
「吾皇萬歲萬萬歲!」
「陳霸先沖啊——」
「沖啊——」
「殺啊——」
百姓呼喊聲震動天地,齊寇聞之色變。
梁軍听見,軍情大振,乘勝猛攻,無不以一當百,把敵軍的船只盡數繳獲,齊寇潰不成軍,大受震懾。
卻說徐嗣徽逃往北齊,求得水步兵萬余名,又復竄回石頭城,準備與齊軍柳達摩、蕭軌等合軍一處,以圖擊敗梁軍。
霸先得報,派遣鐵甲精兵趕往江寧,佔據住險要的地帶,切斷了叛軍的通路。
徐嗣徽、任約等率領所部水軍步軍不敢前進。
梁朝百姓向陳霸先報告了這一情況,陳又派侯安都前去襲擊。民眾齊聲喊打,侯安都水兵乘勢猛攻,將北齊水兵團團包圍起來。
徐嗣徽、任約等風機得快,駕著一只小船丟下大部隊跑到齊軍柳達摩營中。齊軍抵抗的都做了無頭之鬼,其余齊兵見勢不妙只得舉手投降。侯安都押走俘虜,把齊軍所有的軍資器械都收繳了。
侯安都凱旋回營。陳霸先大喜。先令徐度等截斷北齊軍所在城中汲水道路。又令使者持著侯安都由徐嗣徽家查抄所得琵琶、獵鷹,及親筆寫的書信一封道是「前幾天到兄弟家里做客,得到這個東西,今天把它送還給你。」交給徐嗣徽。徐嗣徽見物及書嚇得屁滾尿流。
次日,陳霸先下令梁軍四面攻城。梁軍人人爭先,個個踴躍,築土山、駕雲梯、前僕後繼向齊軍發起沖鋒。從上午9點鐘一直戰斗到下午七點多鐘,先攻下了齊軍佔領的東北小城。
陳霸先打算仗著銳氣一鼓作氣攻下齊軍所佔城池。命令梁軍連夜攻城。
此時,北齊軍既無糧,汲水之道又被截斷,又饑又渴,早失斗志。徐嗣徽又因家眷被抓,便提議同梁朝議和。
齊軍主帥柳達摩知道堅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同意了。
于是柳達摩派出使者劉仕榮、侯子欽向陳霸先求和。說只要陳霸先將兒子或者佷子送與北齊為人質,北齊就退兵回國。
陳霸先不準。下令猛攻,早晚全殲齊軍。
劉仕榮、侯子欽又向梁敬帝求和。
因為這個時候梁朝四方州郡並未賓服,梁朝實力十分虛弱,為使朝廷糧運不致斷絕,梁敬帝及朝中大臣一致同意與齊軍講和。
梁敬帝下詔,宣陳霸先來朝廷議和。
陳霸先三跪九拜以畢,梁敬帝道︰「愛卿平身。」
「謝皇上。」
「今北齊遣使求和,朕認為以和為好。是不是?」梁武帝說畢,目視眾臣。
眾臣齊聲道︰「以和為好!」
陳霸先十分為難。但難于違背眾議,于是只好對朝廷百官說︰「我沒有輔佐好王室,使得蠻夷之邦欺凌華夏,我不能平定消滅他們,無處逃月兌罪責。今日在位諸位賢臣,希望早日平息兵戈,與北齊和好。如果我起起違背大家的意願,你們必定說我是憐惜自己的子佷,現在我決定派自己的佷子陳曇朗,棄他于敵軍庭之中。但是齊寇野蠻到了極點不講信用,只要我朝有一點什麼空隙就騷亂不止,現在我軍處于優勢還與之講和,必會認為我軍軟弱可欺,必將背棄盟約。假如以後齊軍背盟攻來,請諸位務必為我奮力而戰。」
眾臣道︰「假如齊軍背盟,我等定當同心協力奮戰之,但現在建康虛弱,糧運難繼,還是以和為好。」
陳霸先回到前線,因擔心佷兒陳曇朗因害怕喪命他鄉不肯前往北齊做人質,于是親自率領步兵騎兵往曇朗營地京口,同他一同回到京城,遂同意與北齊結盟,與齊軍主帥柳達摩、蕭軌在建康城外宰殺牲口簽「互不侵犯」盟約。並同意北齊所有將士一無所問罪責,任由他們返回北方。
簽訂盟約後,陳霸先親自從石頭城南門出來,陳列士兵數萬人,默默無言兩眼淚,親眼看著自己親愛的佷子陳曇朗及梁永嘉王蕭莊隨著齊兵到北方去了。後人有詩嘆道︰
曇朗本英雄,隨軍屢建功。
可憐作人質,只是枉犧牲!
卻說梁朝外患剛平,內亂又起。
正是︰本欲同民享太平,那堪內亂又發生!
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