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門演義 受皇命徐陵宣詔,建豐功霸先受賞

作者 ︰ 陳純綱

卻說徐陵草罷詔書,梁敬帝閱覽之後,下令徐陵宣旨頒行,于是徐陵大聲宣讀道︰

自從天地開闢,宇宙初成,尊立人間君主,必定依仗高明的統治。所以賢明的君主,有牧伯之官鎮守四方,神威的帝王,有大的宰臣協理萬國,又有匡正天下九合諸侯之大業,賞賜渠門旗而顯示隆重,戮帶圍溫的奇功,贏得行宮的盛大恩寵,時事危急便匡扶國勢,國運昌泰便發揚光大,這正是千年以來相同,歷代未加更改的正道。

太傅義興公,文才武略,具有神聖之威,實在是上天有德,以廣濟百姓之難。在從前昌明時期,早就不負朝廷重托,遠達滄海,開拓到交州、越州。國運不利,連文字記載上都不曾有過如此慘痛之事,國家滅亡,敵兵屢至,可憐的百姓哀哀痛哭,好像身處牢獄,蒼天遙遠,遠不可及。然而否極泰來,輔佐之臣應命而出,挽救了即將滅亡的國運,援助了已經溺于兵災國難中的人民,乘著舟車,在險隘處架起渡橋在深淵中救起沉溺之人,以經略之才理繁治亂,徹底消滅了眾多凶惡之徒。從石頭、姑熟,披肝瀝膽歷盡艱險,指揮若定,四方遂得安寧。因此光復了下武地區,輔佐光大了京城的帝業,消滅了三代皇帝的強敵,平定了天地人共同指斥的大惡之徒。即使是堯和禹的輔佐大臣也比不上太傅義興公的功勞,殷、周兩朝的相國太師也比不上太傅的才干。又加上當時時局凶險,荊楚之地形勢危難,天地沒有秉持公心,以致皇帝之位為他人所奪,各方少數民族政權紛紛覬覦吞食中原。當此之時,各方都沒有出來匡救時局的,強悍的逆臣將我朝幼主廢黜,幼主衹能像荼孺的孤魂那樣漂泊,甘心忍受寧卿喂牛時所遭受的那樣的恥辱。他離開宮殿,披頭散發,找不到求救的地方,大臣竊取王權,帝王衹能流離失所,連容身之處都沒有。太傅義興公的神兵所至,立刻恢復了天地的清明,因此我朝的幼主才得以重新登上上天賜予的帝位。這功業又是巍峨浩蕩,無法用言語來稱頌表達的。

又憑著他的忠義之心,來平定那些妖逆之徒,不論是震澤的還是稽山的叛亂都得以平息,在番禺、蠡澤及北部和西部的邊野地區,那些凶徒也被他殲滅殆盡,不再有謬種流傳。這是百姓的命數所在,國家存續時間長短的關鍵,本朝基業的興亡,都仰仗著他。這樣一來,國家無論刑法還是禮儀都得到昌明,沿襲和變革亦有章法可依。朝廷內外一片平和,遠近也都安詳寧靜,因而能讓太陽聚集光芒,日月五星都呈現光輝,閣樓庭院,都具有仁信的內涵。宏大的功勛囊括了大地,大道也上達青天。自伏羲、神農、炎帝、太昊四帝的時代以來,上古卷領垂衣的治世裹,聖人治理天下,也沒有能像這樣的了。

至于儀衛、祭祀等方面所受的特別冊命,可與齊桓公、晉文公相比,協助治理國家的才能,則不亞于蕭何、曹參,但從未有像他這樣在治理區域內功勛卓著,得到的回報卻比伊尹和周公微薄的,凡是人神都期待已久,等待國家給與他應有的回報。但實在是因為陳公舉止謙遜,注意自己的修養,總想降低自己的地位,減損自己的利益,所以美好的運數遲遲不至,說起這樣的情況實在令人嘆惜。怎麼能因為他一向謙退的美好風尚,就廢除了對有功之人封賞的朝廷大典呢?應該命令主管功賞的司勛,鄭重地舉行賞功的大典。況且即使是舜也極其尊重賢能的人,從不忘記舉行彰揚盛德的祭祀,公侯的門第一定給與恢復。因此殷代時嘉獎宜甫,讓他繼承後稷的官位,堯任命羲和,讓他承擔祖先重黎的職務。更何況是子孫皆有封立,應該和他定下盟誓,共有天下的人呢?因此提升他擔任相國的職位,總領百官,賞十個封郡,尊稱陳公。準許設立九錫的禮仗,加賜璽紱、遠游冠、綠紋綬,地位在諸侯王之上,原來的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的職位還保持原樣。

徐陵宣讀到這里,望了望大殿。

金鑾殿上鴉雀無聲,群臣皆在洗耳恭听。

梁元帝在寶座上正襟危坐。

陳霸先的眼里濕潤了,一動也不動地听著,象一尊雕像。

徐陵清了清嗓子,又繼續宣旨道︰

策書說——

悠悠蒼天,憑日月示人正道,茫茫大地,靠山川負載萬物,因此衹有天是最浩大的,能夠享受配天祭祀者要具有光明的德行,君王得以建立國統,輔翼他的人可謂智慮敏達。因此周文王、武王的輔佐大臣姜太公,就像在硒礦蘊藏了玉璜一樣的美質,

堯、舜的大臣,在五色雲氣四溢的黃河邊,做出了一番事業,鏤刻在了金版上。更何況他還是那樣的人︰能體察到天數之首得一的鴻姿,能安定歷數中屬陽九之敷的災荒困厄的年景,能挽救動蕩的局勢,像在碣石引導洪水入海,就像在昆侖撲滅了大火,縱馬奔馳在韋、彭之鄉,來回行走于齊、晉之地。成就丁卓著的功績而沒有被重用,運化了聖明的道義而沒有名氣的人呢?現在將授給陳公典策,你要恭敬地听我的詔命︰

過去,上天不憐憫蒼生,在我們國家降下災亂,國家法令不嚴,罪大者得以逃避法網,強大的外族又不斷入侵,宇宙浩渺,黎民驚恐,百姓遭到荼毒,一萬人中也沒有一人幸存。天道不振,帝位受到挑戰而處境不利,國家遭到橋山一役的痛苦已經很是深

切,又有平陽地方的禍亂繼踵而至。陳公在此時承擔起天下的氣運,安撫百姓,拯救黎民。在滇池之南誓師,于桂嶺以北舉兵,將墜落的日月星辰重新懸挽,使群鳥驚飛的四海重新寧靜。在中原他屠減了狽窳一樣妖邪的凶寇,又在帝鄉降服了鯨鯢一樣凶猛的惡徒。重新使帝室安寧,日月之光再次開啟,中興的局面出現了。這些是陳公為皇室做出的最大貢獻。

然而上天仍然不為它所降下的災禍懊悔,那些夷族丑類又一次作亂。國家的南部動蕩紛亂,西京廢毀,那些少數民族的賊寇氣焰囂張,乘著動亂的形勢,另立宗室的子弟為帝,竊取了神聖的帝位。國家的長官又因昏聵無能而屈從,又去結交勾引另外的賊寇,皇室的命運已經非常危殆,虛居其位而不掌握實權;國家根基搖動將絕,形勢非常險惡。陳公一怒之下,振衣而起,來匡救本朝,他收復了我國的首都,就像田單使莒重新成為齊國都城那樣,平定戎族的王室,我因此才能又一次承當大寶之位,重新踏進天子的居所。挹取中興漢室的光武帝的風采,高歌贊頌中興周王朝的周宣王的詩篇。這是陳公對皇家所做出的又一次貢獻。

陳公剛被舉用就任,承擔職責的時候,國中的山川峰岳,他沒有不去視察親臨的,那些豪華的洞府宮閣,都因此歸于寧謐。

孫冏、盧子雄挑起戰亂,南方少數民族掀起災禍,番禺地方面臨危難,將要淪陷敗亡。陳公帥旗指向之處,那些妖孽的堡壘便轟然洞開;他的羽扇輕輕揮動,那些凶徒便像鰲粉一樣地潰敗了。如果沒有陳公的神武,南部藩屬早就淪喪了。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大同末年,邊疆的事務松懈敗壞,李賁狂妄悖亂,盜取了交州、愛州,竟敢諧稱帝號,比殿他更為驕恣,佔據眾多州縣,他的雄豪氣焰,比梁碩還要囂張。陳公英姿勃發,神謀智算,像閃雷掠過,像強風疾行,駕御樓船,橫跨滄海,在新昌、典澈湖、蘇歷、嘉寧等地備嘗艱辛,終于贏得成功,在這些地方都建立起了紀念陳公功績的京觀。無論是那些連馬援、陶璜都未听聞和親至的三山少數民族盤踞的洞穴,八角那些蠻荒邊鄙的地方,還是那些偏僻的水鄉澤國,悠遠的遍布火山的地方,無不懼怕我王的靈威,都爭先恐後地前來朝拜,敬獻寶物給我朝庫府,向鴻臚官署呈獻表示歸降的文書。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自從凶寇強虜侵犯長江一帶,皇帝受到幽禁的恥辱,陳公便為此枕戈待旦,臥薪嘗膽,手握長劍,撫捫胸臆,他的豪氣直涌青天,神情全都系于帝王宮廷之上。而番禺這些郡縣,本來是各夷族的地盤,但都與陳公有相同的志向,都懷有同樣的好惡之情。陳公憑仗著這些忠誠之士,乘機剿滅平定了凶虜。就像漠高祖劉邦在沛縣起兵,祭鼓出征,又像漢王劉備平定新野,壯志不老。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世道原本很艱難,邊疆又多有禍難,有的勛貴家族又凶暴狡詐,在衡州、嶷州興起暴亂,叛軍逼近城池,兵眾夾雜夷、僚族

人。陳公因為國家盜賊作亂,邊地告警,所以盡其所能,救濟同盟,誅殺惡徒,那些凶徒都像魚兒和鳥兒一樣四散逃開,或受降或被殺。南方的百姓,重新獲得休養生息。造又是陳公的一樁功績。陳公長驅直入嶺崤,心中掛念京都,衹是因為那些酋豪,交替而為阻礙,蔡路養作為首領,完全把大都佔據,蓄養聚集那些流寇,正在策劃叛亂,他的高樓宏偉,無法與、之爭戰,架起雲梯亦未能窺見,當萬張弩弓一起拉開,高高的樓車也不能與之對敵。陳公龍行虎步,叱 風雲,在他的宏大的氣勢下,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的依山而建的堅固城池,郊野裹也沒有什麼強大不可攻破的陣地,在瀆石清除了妖逆的氛圍,在雩都消滅了災診的氣焰。這又是陳公的功績。

李遷仕凶殘作亂,佔據大皋並在此屯兵,其兵眾的組成,多是像馬騰的軍隊一樣收容流寇,像杜歿的隊伍似的聚集流民。他們沖鋒陷陣,四處流竄,從北到南,連年殺戮,實在是強寇。陳公身坐帷幕中運用兵法,遠遠地制定奇略,勇猛的兵民們同心協力,像電閃雷鳴一樣迅速打擊逆徒,一時間山谷清靜,凶徒被掃蕩一空,各地再也沒有戰亂的驚恐,從此免去盜賊的騷擾。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朝廷的軍隊討伐賊虜,駐扎在臨河之處。當時軍隊裹缺乏足夠的儲備,士兵們都面帶饑色。陳公回師到蠡澤,在巴丘積

蓄糧食。因此谷物充盈,溢出倉外,就像《詩經》吟詠的那樣,百姓們又紛紛用酒漿來迎接朝廷軍隊;士兵和民眾一齊來運糧,但避免了當El砥柱那樣的船難發生,運糧的船只相接相連,就和以前搬運敖倉庫藏的盛況一樣。士兵們手持犀皮盾牌,身著

貝冑,裝備精良,連雷霆也不懼怕;又配有高高的戰艦,層層疊疊的樓船,士兵站在上面抬頭就可模到霄漢,就因為有這樣裝備精良的士兵和供應充足的糧食,使得三軍勇猛,銳不可當,縱然經歷百戰也英勇無敵,所以才能最終殲滅了凶徒。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陳公識見才智超越俗眾,當時勤王的軍,如雲般地聚集在湓壘,但各將之間仍互相猜疑,存有二心,因而阻礙了對敵方略的執行。陳公的志向在于共同輔助王室,認為軍隊的勝利在于能夠和睦團結,就不用擔心發生像鵠塞和鴻門宴這樣爾虞我詐

的事情。相反,他們的盟約要像晉侯的白水之誓一樣堅守不移,像蕭王一樣對盟友推心置月復。陳公降尊紆貴以禮相待,結交同盟,

入神都被感動,因而能使水軍朝一個方向進發,遠近同心協力。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姑熟是要害之地,崤山和函谷關一帶亦是可作阻礙和依憑的所在,強寇凶虜佔據了水陸交會之處,盜賊倚仗著鎖鑰之地。陳公率領一支軍隊,指揮若定,各方豪杰共同奮戰,左右分隊都取得了勝利。敵軍像沙土崩塌一樣迅速潰敗,有的在中原之地被擊斃,有的落入河中淹死,尸體交錯雜亂,相互枕藉,數以千萬計。鄂阪關隘從此被打開,夷庚這條道路上也從此暢通無阻。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勤王的軍隊越來越多,都集中到了京都,那些叛亂的凶徒,也還屯據在那襄。那江山內外,固若金湯,龍首山可作為高

高的殿宇,華岳可作為堅固的城牆,那些賊寇佔據著這些地方,擁有強大的兵力,絲毫不懼怕那些勤王的軍隊。陳公力挽狂瀾,扭轉乾坤,極短的時間內,將他們一舉殲滅,沒有留下任何殘存者。他的軍隊陣容肅穆,國家的政事開始得到治理,禮樂制度得到恢復重建,百姓們又可以看到文明禮教,人民擁戴他。就像當初楚人擠滿道路,爭相瞻仰葉公的風姿,又像漢民遣老雖然滿含悲傷,但此時都和司隸同享勝利的歡樂。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國內的禍難剛剛平定,各勤王的軍隊剛剛散開,關外的郡邑就傳來戰訊的烽火,鮮卑來侵犯邊塞,來的都是且渠、當戶、中

貴、名王等官員;北地的戰馬已排列于淮南,胡笳已經在徐州以北吹響。陳公率領著水師和步兵,遍布原野和長江,把那些入侵

的北方族人全部殲滅,把那些惡徒統統趕走。他們都被攔截俘獲,沒有一輛戰車能逃掉,由于遇到了泥濘,逃兵們只好掉頭返回,返回的馬車又都被消滅。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陳公勝利地消除禍亂,為皇室操勞效力,而孫篝等人,反而又起了勾結外族之心,因而使得北方族人的軍隊,遍布于伊水和洛水之間,即使是金陵王氣之地,是石頭壘成的天然的堅城,白天也被敵軍攪起的灰塵遮暗了天空,寧靜的夜晚也因為胡人的戰鼓而變得喧鬧不堪。陳公籌劃陣法,調兵遣將,才舉起旌旗,才抽出金色的羽箭,就俘虜了惡徒,全部收復了城池。和李廣誅殺所有俘虜的舉動不同,陳公反而像龐元那樣,把他們都赦免了。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任約跋扈凶橫,氣焰囂張,毫無悔改之心,戎、羯等少數民族非常貪婪,狼子野心,也從不知道改過。他們搭起一座座掛著

氈幕的穹帳,緊挨著北邊城樓駐扎營地,烏孫國的天馬是他們的座騎,都頭向著束都而結成陣仗。陳公指揮軍隊,左右包抄,像簸箕張開,像烏兒的翅膀舒展,掃除了那些災星,驅逐了這些外族,長狄之類的外族人被埋葬在都城門前,梳著椎髻的酋領被烹死在軍市,即使把他們扔進秦國長平之戰時坑卒用的大坑,那裹也會被填滿,如果扔進濉水也能使河水堵塞,無法暢流。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一個當宰相的人居于朝廷重位,發號施令,自己斷送了祖宗的基業,五湖小小的太守,狂妄地企圖與凶徒狼狽為奸。陳公早起晚睡,兼程前進,他穿著朝服,手持著戈,揮動玉斧,奏響金釭,妖逆的首領全被懾服,立刻請罪,乞求賜死。陳公燒掉他們帶來乞死的棺材,以表明朝廷的寬洪大量,焚掉他們的降書來安撫他們忐忑不安的心境。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反賊杜寵凶殘橫暴,蹂躪荼毒具區的百姓,倚仗著他的軍隊,而行殘暴之道,依靠天災**而乘機取利,從遠古時期人類還未產生,衹有鳥獸之跡,天地未開,仍是一片渾沌蒙昧的時候起,凡有殺戮之事,都沒有像他這麼殘酷的。雖然陳公的宗族是在汝

穎,但他的家族世代寓居東南,那是培育了聖人、誕生了賢者的鄉里,是蘊含內美、優秀特異的地方,回思桑梓之情,于公于私,都令人憤恨痛切。陳公智慧超眾,英姿挺拔,出謀劃策,制定方略,殺戮這個大惡之徒,就像烹煮小魚一樣輕而易舉。這是陳公

的又一件功績。

動蕩流離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盜賊數目眾多,在浙左地區的凶寇的頭領,聯合起兵造反,軍隊人數之眾,又哪裹衹有兵、五校這些軍士?其軍容之盛,又何止有皇雀、董藍這幾面錦旗飄揚呢?速公因為中軍沒有統帥,選定了親信賢能的人來擔任。那些奸賊凶寇走到了窮途末路,就像堅冰被敲碎一樣,分崩離析。在刑溏這個地方,大垂曾經以行動體現了巨大的威嚴,在會稽城

門重塱一帶,包壁進行了嚴酷的殺戮。比起那些英明的典範,聖人的儀軌,陳公創造的業績雖然所處時代不同,風采卻是一樣的。

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同姓有扈,頑劣凶橫,不肯順服,憑藉著他同宗親盟的關系,企圖危害國家社稷。他在江澤閱兵示威,因而震動了京城,他驅逐並統率了南蠻,已經儼然而為束帝。陳公在廟堂上籌劃兵事,在宴席上就決定了戰斗的勝利,塞、買、望、塍等將領順江流而下,渡過險灘,一朝之內將他們全部剪減,更不用等到甸師來執行刑罰,萬里江山一片干淨安寧,也不用再勞煩出動馬援那樣的名將了。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理童地區的妖逆凶寇,倚仗憑靠著山險水深,修補整治兵器,繕修城郭,積聚糧食,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了,他們結交

四方,聯合起來,地盤一直擴張到交、廣一帶。正如員嘉已經被俘獲,吳濞已經被銀殺,朝廷命令我軍返回,征討那些不敬的凶

徒,叛軍的整個連綿的營地都被消滅,那些叛逆的人盡敷被擒,在匡山顯耀了皇上的聖武英明,在蠡遂飄揚飛舞著聖朝的旗幟。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從荒遠的大地的極限到九州地域,都被析分割據,支離破碎,他們竊取帝號,自立為王,佔據的州縣相連相接。陳公武功上的神威已經大展,文教上的德業又開始進行宣揚,他衹是隨便地傳下書信,風教就到達遙遠的地方,可以到達浩浩蒼蒼傳說中浴日的地方,也可以到達渺渺茫茫的听不到雷聲的地方,北邊一直達到丈夫國,南邊則達到了女兒國,沒有不跪伏頂禮膜拜,請求官吏準許他們叩關通好。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京城掀起動亂,釀成禍難,這種情況屢次發生,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時光,皇城的重闕高低起伏,九門空寂冷清,殘缺不全。難道是時光倒流使人又看到了秦代殘壞的宮垣,或者是魯國那毀壞的殿堂還保存到了現在?五都的成年男子,百官卿士,都穿戴著胡服縵纓,依從著戎人的習俗,而戴著高冠穿著厚靴的有識之士,則希望能恢復中華的風俗。宋國微子《麥櫃》的歌詠,周國大夫《黍離》篇的感嘆,用來比擬現在這種情況,還不足以表達其悲慘狀況。陳公天未亮就起床操勞,過午才進食,一直辛勞到傍晚時分,興修構築宮城,為遠近眾人所瞻仰,重設了郊祀、庠學、宗廟、社稷等的典禮,六符十等的規章,人們又可以領略到太始時代的遣風,重新看到永平時期余留的韻事。這是陳公的又一件功績。

陳公有匡濟天下的功勛,再加上他有完美的德性,聚精會神,體察遵循大道,合乎德的要求,符合天意的規定,以百姓的心意

作為自己的心意,根據萬事萬物自身的道理去對待它。若有一名百姓達不到唐、虞的子民所該具備的品德,則引以為恥,使人們歸附到仁愛長壽的境界,最上等的德性是不去刻意講求德性,最高境界的作為就是無所作為,正如萬物于夏天生長,春天萌生一樣自然而然,具有衣被萬物之仁,而不顯揚,功用默默顯現,而受恩惠的萬物卻不自知。他以忠信為最珍貴的品質,疾風惡雨也不會降下災難。以仁義和惠愛為治政的根本,即使牛羊也不去踐踏幼苗。就這樣,治理國家大功告成,局面安定,奏起了《咸濩》、《雲門》等古禮樂,這使得聖上心安,而百姓也得到治理,禮制兼有文雅、質樸的長處。他訪求隱居者,到達大街小巷,使得朝廷上多是謙謙君子,朝廷外再也沒有遺漏的聖賢。菽、栗等糧食豐饒,沒有匱乏的憂慮,工匠商人也都很富足,可與猗頓並肩。因此上天再也沒有什麼要蘊藏的實物,地上則顯露出吉祥的征瑞,有甘露降落,有慶雲出現,早晨時聚集在一起,輝映出璀璨的光芒,還有山車和澤馬這樣的吉瑞出現,服從駕御,順從地休憩在馬廄里。這些已經可以和「河圖洛書」交相輝映,又足以光照史冊。他的偉大功勛比日月五星還要光明,積累的功德比嵩山、華山都還要高出一籌,用什麼樣的言辭歌頌他也稱不上他的德業。

我又听說,以前的國王統治世間時,尊崇那些賢良杰出的人才,將之樹立為眾藩屬國的首領,統領諸侯。《周南》和《召南》對此都推崇備至,曠遠的四方土地中,那面朝著泱泱大海的土地單單賜予了齊國,而巍峨的泰山腳下的大地則分封給了魯國。齊伯與魯侯都能為王室效力,共同對付鄭國。在周王室束遷之後,也能盡力輔佐。召伯所受的輔佐之命是如此的隆盛,河陽舉行的典禮,也是這樣的齊備。又況且陳公治理宇宙,那功勞比女媧斷鱉足來支撐天地還要深廣;他救濟蒼生,那業績也比大禹治水鑿斷龍門峽還要偉大。但國家並沒有對陳公的功勞德績進行酬報,也沒有讓陳公的聲名譽滿天下,這是在我執政中讓我非常掛念、非常驚懼的事情。現在授予陳公相國的職位,封邑是南豫州的陳留、南丹陽、宣城,揚州的縣興、東陽、新安、新寧,南徐州的義興,江州的鄱陽、臨川等十郡,正式冊封您為陳公。把用白茅包裹著的青色的土賜給陳公,用以安定您的邦土,建立起祭神所用的冢社。以前周公旦和召公奭分治陝遣片土地,都成為天子的保師,晉伯與鄭伯等裂土封疆的諸侯,都成為天子的大臣,陳公的功業則能包含這兩方面,對待陳公的禮節,正合乎您的功勞。現在令使持節兼太尉王通把相國的印綬和陳公的璽紱授給您,使持節兼司空王場授予陳公茅土,金虎符第…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國的品級高于三公,責任是總理各個部門,他的地位超出所有大臣之上,擁有根據事態的變化隨時變革禮制的權力。陳公以相國的身份總領百官,又授予錄尚書的稱號,皇帝賜給他假節侍中貂蟬、中書監印章、中外都督太傅印綬、義興公印策。陳公本來就擔任的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的職務也不更改。又賜予陳公九錫,請陳公恭敬地聆听以下詔命︰

因為陳公把禮作為治理萬民的根本,把律令作為統治的準則,使得禮、義、廉、恥等觀念得到昌明,而用以調節朝政的爵、祿、予、置、生、奪、廢、誅等八種手段也都應用得明白有條理,因此賜給陳公大輅、戎輅各一架,黑色公馬八匹。陳公尊重農作物而輕視珠寶,重視農業生產而輕視爵位,這使得百姓家裹谷米堆積如山,一派富裕景象,人民都具有榮耀感和羞恥心,因此賜給陳公袞衣和冠冕,另外還賜給一雙赤舄。因為陳公能使天地調和,義能協理文章教化的傳統,日月星辰都和諧照耀,各藩屬國也齊心順服,因此賜給陳公軒懸這樣的樂器和六佾這樣的舞蹈。陳公能夠光人王道。闡揚風教,在他的光芒照耀之下,遠方的異國也都來輿中國交流,因此把大門漆成紅色的宅邸,賜給陳公作為居所。陳公能夠宣揚那些好人好事而抑制剪除壞人壞事,獎賞有品德的人,進用賢能的人,使英才充盈朝廷,隱士也都為國家所用,不再幽居山谷,因此賜給陳公鈉陛以登的榮耀。因為陳公在朝廷上像山岳一樣凝重端莊,是大家景仰的模範,平定國內的動亂,統御天下,因此賜給陳公三百個虎賁之士。陳公雖然執掌著刑罰,但卻期望無人犯法,刑法能擱置不用,對于那些心裹倔傲而貌似恭敬的犯法者,陳公一定不會赦免他,有違犯法紀的,陳公一定會誅殺他。因此賜給陳公斧、鉞各一具。陳公謀才出眾,度量宏遠,比嵩岳還要巍峨,比溟海更為深廣,他統一國家的體制制度,包羅宇宙,因此賜予陳公一把彤弓,一百支彤矢,十把旅弓,一千支玆矢。陳公在處世方面遵循禮法,天經地義,他的這種精神通達天地,陳公披霜帶露,恭敬地預備祭祀神靈祖先的祭品,因此賜給陳公一卣櫃鬯,以及一副圭瓚來作為相應的禮器。在陳公的封邑中陳公可以設置丞相,丞相以下的官員都遵照以前的例子來設置。去吧,要恭敬地對待你的職務啊!希望你能恭謹地遵循我的命令,勤勉地輔佐皇室,建設國家,振興基業,以使高祖對您的美好的任命發揚光大!

陳霸先的眼里噙滿了淚水、靜靜地听著,見他所有的功績,共計二十二起,從救廣州、定交州、一直到平侯景、抗北齊、殲蕭勃、凡是重大的軍事行動,都寫在里面了,卻偏偏不見翦除王僧辨一事。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又輕輕舒展開來。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听徐陵宣完策書,陳霸先叩頭謝恩道。

待陳霸先接過所有賞賜和任命書後,敬帝宣布散朝。

後人有詩嘆道︰

敵兵屢至國家滅,百姓哀聲動地來。

誰人智算交州定?哪個饋糧鏖戰開?

平定內難明禮樂,驅除外族掃陰霾。

功名蓋世筆難寫,青史巍巍最壯懷。

敬帝散朝,陳霸先打道回府。

正是︰軒縣之樂六佾舞,袞衣冠冕鼓吹回。

未知後來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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