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侯安都、周文育等幾個高級將領共聚帳中,商議進兵事宜。
侯安都道︰
「大軍圍武昌,樊猛被吾傷。
昨日已殲賊,明朝再滅王。」
「取富貴惟有大槊,咬文嚼字有何用處?!你這什麼意思,哥是個大老粗,文縐縐地干什麼?」周文育不悅道。
侯安都部將听得,譏笑道︰「這都不懂?只會蠻干!都督的詩寫得好極了,他這首五言詩的意思是︰我率領大軍包圍了武昌,敵軍守將樊猛被我砍傷。昨日已經打敗了奸賊,明天再剿滅造反的大王。」
周文育大怒。
侯安都道︰「罷了罷了,也別提這什麼詩呀詞的了。咱們說正事吧。」
周文育道︰「敵人兵少,我軍兵多將廣,侯將軍啊,快一同打到郢州,捉他娘的王琳!」
侯安都道「周將軍說得好,我眾敵寡,宜合力合圍,只要我們彼此同心同德,王琳可一戰而擒。今王琳老巢郢州,兵僅五六千人,而我軍有四五萬人,咱們明日起兵圍其老巢。周將軍你說呢?」
「好吧。明日起兵!」
次日,武昌萬里無雲,陽光燦爛。周文育、侯安都一聲炮響,便率大軍向郢州進發。
不表周文育、侯安都向郢州進軍,卻說徐陵等勸進陳霸先不成,十分不甘,這天,幾個又聚集在一起,商議勸進事宜。
使持節兼太尉王通道︰「治國平天下,非陳霸先位登九五不可。而要勸說他誠非易事,這樣吧,我們人為制造幾個祥瑞吧。」
「但是計將安出?」
王通便說如此如此。
這天上午,建康上空出現罕見的日暈奇觀,內紅外紫,猶如彩虹,王通、徐陵等人尚在密謀如何人工制造祥瑞,听說此事,急出門來觀,但見一輪太陽,高掛碧空,赤橙黃綠青藍紫光,光環燦爛,光耀四方!細視但見太陽周圍出現一個巨大的灰白色圓環,圓環的旁邊則是從內而外依次出現的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光環,光環外圍的七色光圈各色之間的過渡十分清晰明朗。
目睹此等奇景,徐陵、王通等看得痴了。使持節兼司空王道︰「你們不是還要人工制造什麼祥瑞嗎?現在放著天造地設的祥瑞還不快去請陳丞相……」
一語驚醒夢中人。徐陵、王通、王等人急忙上轎騎馬,十萬火急往丞相府趕去。
看看到得丞相府,天上的日暈祥瑞益加光彩奪目。徐陵等人不等通報,便闖入丞相府中。
陳霸先正在批閱奏章。听說此事,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
「請丞相去看看啊。」
「你們不看我正忙著嗎?有什麼好看的?」
「出現祥瑞事關國運,說明我朝國運時來運轉了!丞相日理萬機多辛苦啊,何不前去散散心,不要累壞了身體啊。」
陳霸先拗不過,也累了,只得出府。
日暈猶自未散,陳霸先出來時,七色光環,更顯壯麗。
「蕭梁氣數已盡,天下不服啊,如不建立新朝,則大好江南,無數百姓,只有跟蕭家殉葬了。而今天呈祥瑞,丞相當順應天意啊!」
「天呈祥瑞,不是正好說明蕭梁正邁向中興嗎?!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太平是有的,好日子是有的。篡逆一事我是萬萬不干的。」
徐陵等無法,只得罷了。
俗話說「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是夜,卻萬里無雲,南辰北斗,光明燦爛。
王通仰觀天象,不勝欣喜,自言自語道︰「南斗星明大,(則)爵祿行,天下安寧,將相同心。斗為帝車,今北斗帝車光明奪目,又一祥瑞呈矣。」
過不幾日,幾個樵夫上漢中門內蛇山打柴,走到駐馬坡東側烏龍潭邊,驀見潭中,隱隱有龍出現,幾個樵夫忙屏聲息氣躲在一邊。卻見潭中,一個數丈長的異物,渾身通黑,虎須鬣尾,身長若蛇,有鱗似魚,有角仿鹿,有爪似鷹,轉側潭中,身盡泥涂,極力騰躍,尺余輒墮。忽躍起數丈,樵夫仔細一看,卻又成了青龍,那青龍在潭邊上空飛著飛著,最後又變成通身火紅的赤龍,忽大雨,乃霹靂孥空而去。
眾樵夫驚異不已,也不上山打柴了,回到家,逢人便說,遇人便嚷。一下傳遍全建康。
卻說鐘山之下住著幾戶跟陳霸先從北齊回來的幾戶難民,自來南朝後,在朝廷的幫助下,將鐘山下業己拋荒的田地開闢出來,沒過幾年時間,沒成家的成家立業了,喪子失女的生兒育女了,對朝廷很是感激。這天他們早早上山打柴,但見甘露落在鐘山松林,布滿了山谷。異草奇花,開滿林間。嘗了一口,只覺甘美無比,便采集了不少甘露,折取了許多花草,進城準備獻給丞相。
來到丞相府外,恰遇徐陵正準備進府向陳霸先報告「龍見」祥瑞。
「找丞相嗎?」
「是啊,我們采集了一些甘露來聊表寸心。」
「跟我一塊進去吧。」
徐陵向陳霸先報告了烏龍潭出現神龍的異事。
陳霸先笑笑,也不答話。
「丞相啊,我們看你來了。」
「是你們啊,快快請起。」
「我們在鐘山采集了一點甘露,折取了一些花草,請丞相嘗嘗,請將軍看看。」
陳霸先大喜,拈花微笑,接過其中一鑵甘露,倒了一杯給徐陵,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好甜啊。」陳霸先笑道。接著,重賞了百姓。眾百姓高高興興回去了。
「又是一個祥瑞啊!」徐陵道。
「你給敬帝也帶點甘露和最美的鮮花去吧。」陳霸先道。
「丞相吩咐,誰敢不從。」
當下徐陵如飛將甘露、鮮花獻給了梁敬帝。敬帝嘗之,但覺甘美無比,又見花紅草綠,不覺喜笑顏開,對陳霸先大加稱贊,並重賞了徐陵。
次日,敬帝在太極東堂接受萬國朝見。
林邑國貢獻沉香。
扶南國貢給象牙。
頓遜國貢獻樹酒。
高昌國奉獻鹽馬。
周古柯國、呵跋檀國、胡蜜丹國、龜茲國等幾十個小國一一獻上方物。
敬帝大喜。
徐陵出班道︰「啟稟陛下,丞相陳霸先,功勛巍巍,極天極地,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又生活樸素,吃苦耐勞,以儉素自率,常膳不過數品,私饗曲宴,皆瓦器蚌盤,肴核庶羞,也且充足而已,不為虛費。平定侯景之亂和擁立陛下所得大量賞賜,又都分給了部下。為了表彰他的功績,還望皇上嘉獎之。」
敬帝道︰「愛卿所言,朕深知之。勞愛卿大筆,為朕起草一篇詔書罷。」
「臣遵旨。」
于是敬帝便說如此如此。
徐陵見說,大喜過望,回到家,提筆在手,一篇洋洋灑灑的詔書一揮而就。接著,他又很快就寫成了一篇帝王任免官員等命令的簡策。
今人有詩道︰
萬里江山幸甚矣,日暈龍見現江南。
異草奇花甘露灑,君臣百姓盡歡顏。
次日早朝,敬帝覽詔大悅,下旨頒行。正是︰南征北戰功勛重,贏得身後身前名。未知詔書如何宣說,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