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侯安都、周文育等人因令出多門,坐失戰機,又遭遇逆風,無法交戰,逐致大敗,被王琳部將擒住,解往王琳大船。
「哈哈,諸君也有今日——」王琳狂笑道︰「這就是和本大丞相作對的下場!」
王琳部將一齊放肆嘲笑。懶
王琳稍緩,又道︰「霸先逆賊,篡權竊國,禍國殃民,汝等何必為他買命?不如歸順我朝,復興梁室。」
周鐵虎大罵道︰「你才是逆賊!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可你竟然身事三主!你才是賣國賊,借助外敵的力量,把自己的國家弄了個千里赤野,民不聊生,還好意思說忠心為民的陳霸先,沒有他,天下都讓你這種人賣光了!」
王琳大怒,恨聲道︰「你再說一遍!」
周鐵虎道︰「王琳奸賊,禍國殃民!畜牲!不是人!」
王琳怒極,狂叫道︰「來人啊,把他拖下去,給我砍了!」
周鐵虎至此罵不絕口︰「砍就砍,怕死不是好漢!只恨沒能手刃你這奸賊,我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厲鬼,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殺了周鐵虎,王琳又對周文育等眾將道︰「這就是拒不投降的下場,只要諸位歸順我朝,本相自當優待。」
眾人皆默然無言,就是想投降的,面對這麼一個反復無信的三主小人,誰敢相信?
王琳又對眾俘虜訓了一通話後,也覺得累了,便道︰「王子晉何在?」蟲
「臣在。」
「你速用一根長鏈把他們全部鎖上,關在本相所乘坐的戰艦艙底,嚴加看管,不得疏失!」
「遵命——」
王琳吩咐將船開往湓城之下的白水逋後,便攜妓攬妾回倉睡覺去了。
卻說王子晉系王琳姑表兄弟,性極貪婪,他將周文育等將押入船底後,便死死盯著,惟恐他們逃跑。
卻說陳霸先自從知道周文育打了大敗仗後,幾乎痛不欲生。自思凡起兵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從沒打過敗仗,哪想有今天!精銳部隊今已全部被殲,建康危急,陳朝危急!
為防萬一,陳霸先急召佷兒陳蒨入都護駕,軍隊軍隊的儲備和警戒的事,都交給他管。並下詔書道︰
「東都齊國,有親近賢人之義,西漢城陽,有功勛業績之事。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會稽等十郡諸軍事、宣毅將軍、會稽太守長城縣侯陳蒨,學問崇尚嫻雅,神態穩重端莊,文章參乎禮樂,武功戡定禍亂,竭盡心力的計謀,為了救治國家,統率軍隊作一郡太守,一個月就有了成就,就像那關河,功勞超過了蕭、寇,盜賊草寇,自行恢復農業耕作,篁竹中的豪士,因此接受朝廷統治。朕以虛寡德才,適逢時運昌隆,他提著劍,陳列在明堂四門,帝王基業艱苦困難,主要依賴著這個人,應該賜給上爵以示尊崇,使之和大功相稱。封為臨川郡王,食邑二千戶。兄長的兒子梁朝中書侍郎陳頊襲封始興王,弟弟的兒子梁朝中書侍郎曇朗襲封南康王,禮儀和品秩與正王相同。」
又下詔令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侯瑱進位司空;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剛升任左光祿大夫的王沖為太子少傅。左衛將軍徐世譜為護軍將軍,南兗州刺史吳明徹進號為安南將軍,衡州刺史歐陽頠進號為鎮南將軍。
接著,陳武帝親自祭祀南郊。下詔書說︰「朕受天之命君臨天下,登上皇位,孟春正月,在太壇備下禮品,節令美好,人神吉祥,想讓億萬百姓,革故鼎新。前代禍亂,到現在仍然抵抗朝廷,戰爭沒有停息,征賦都很繁重,事情無法結束,朕長期知道天下的弊病,想念黎民百姓,不忘他們的日常生活。無論罪行是輕是重,是已經發覺的還是沒有被發覺的,在今天黎明以前,都赦免他們。西方的寇敵從王琳以下,都允許改過自新,對他們不再追究。他們近來招募的義軍,本來當作西方的寇敵,都應該解散遣回,留在家中務農。後來征訂的軍資沒有送到的都停止,永定元年軍糧拖欠未清的恕免一半。州郡縣軍戍都不得擅自派遣使者到民間,務必心存寬容養護。如果有侵擾,嚴加懲罰。」
經過召回陳蒨,提升、選拔官史,陳霸先又經過展開外交,調兵遣將,加強防衛,很快穩定了國家局勢。
見國家漸趨穩定,陳霸先不覺想起了他少時在湖州的戀人飛英,自思夫人章氏年大,只怕再無能力為他生兒育女,自己僅剩一子,又在北周,何不將少時戀人接入宮中,或許能生個一男半女。
于是他立即命欽差,火速前往湖州,迎娶飛英小姐。
欽差奉旨走了,陳霸先不覺陷入往事的回憶之中——
還是陳霸先十五歲的時候。他從小隨大人練武,勤學苦練,習得一身好武藝,長得人高體壯,熊腰虎背。15歲那年,鄰村一少女又被一個紈褲子弟強搶去,陳霸先怒極,黑夜潛入紈褲子弟家門,將他殺死,然後連夜出逃。
陳霸先翻山越嶺,逃到湖州。當時湖州城中有一家姓姬的員外,家富百萬,正在建造府第,工程浩大,工匠數百,民工數千,陳霸先便給錢員外家做小工。因身高體壯,力大無窮,別的小工兩人抬一根木頭,他一只臂膊挽一根,一人兩根木頭;別的小工挑磚塊,干活很賣力。
姬員外已年過半百,家有一女,名飛英,不僅美貌,且賦詩撫琴,手工女紅,件件皆能,年歲且與陳霸先同庚。她有時也到建房工地上玩耍,一日見到陳霸先一人挽兩根長木,行走如飛,不覺驚嘆;又見陳霸先年輕英俊,頓生愛慕之情。一日湊巧相遇,飛英小姐對陳霸先說,你身手不凡,當求出人頭地,希望陳霸先習武學文,將來有所作為。陳霸先道︰「小姐盛情,霸先心領,霸先原讀過不少兵書,但我出逃在外無書可讀,只能做工維持生活,為之奈何?」
飛英小姐道︰「奴家祖父原是武官,位至總兵,家中兵書藏有不少,可拿些來讓你學習。」
霸先大喜謝過。
次日,姬飛英小姐給陳霸先帶來厚厚一疊兵書道︰「我怕父親不許,是我偷偷拿來的,可不要讓人看見喲。」
霸先道︰「你放心好了。」
自此之後,陳霸先每讀完一本兵書,飛英小姐就又偷一本讓他讀。一來二去,陳霸先愛上了飛英小姐,飛英小姐也芳心暗許。不久,兩人互相愛慕,便私訂終身。
一年後,小姐已長成18歲的大姑娘,錢員外準備擇婿入贅。飛英小姐向父親稟告與陳霸先已訂終身之事。百萬富翁,招個小工的女婿,姬員外的臉面往哪兒擱?為了斬斷女兒的戀情,便向知縣密告陳霸先偷竊。知縣受賄,將陳霸先收入監牢。陳霸先怒火滿腔,越獄而逃,半夜進錢家,擒住錢員外。飛英小女乃前來求情,她說家父就是有許多不是之處,究竟是父親,望饒他一命。
陳霸先對姬員外道︰「看在小姐面上,我放過你了!小姐業己和我私訂終身,不可另嫁,如若不老實,小心腦袋!」
小姐道︰「奴家非君不嫁,待君出頭之日,再來娶我,我一定老死相等。」
陳霸先一揖在地道︰「請小姐放心,待霸先出人頭地之後,定當再來迎娶小姐!」
不久陳霸先回到家,當上了里正,後來又到建康當上庫史、傳令官,他一直念念不忘飛英小姐,奈何軍務倥傯,無暇分身,只得罷了。而今登基稱帝,也算出人頭地了,但不知小姐怎樣了?
卻說陳霸先離開姬員外家後,姬員外食言,再三相逼飛英另擇婚配,飛英小姐表示非陳霸先不嫁,父女反目。然而,陳霸長遠多年,音訊全無,飛英小姐相思成疾,臥床數年,在「陳郎,陳郎」的呼喚聲中,閉上了眼楮。
卻說欽差到得湖州,訪得飛英小姐早已謝世,只得空手回京向陳霸先稟報。
陳霸先得報,淚下如雨,當即白衣素服,親臨湖州,為飛英小姐吊唁三日。感念飛英小姐的恩情,特造塔以表世代紀念。為區別佛塔之塔,特造內外二塔,並親自題名為「飛英塔。」數月後,飛英塔造成,不施彩繪,紅牆青瓦,樸實無華,塔旁原有銀杏一棵,桿大數抱,枝繁葉茂;老樹新塔,交相輝映。
詩曰︰
少年痴戀夢難成,名就仍余不了情。
而今剩有飛英塔,千百年來遺恨聲!
陳霸先回朝後不久,忽接報說原四川成都蕭紀的部將譙淹率領水軍七千人,老弱三萬人從蜀江東下,想投奔王琳。
正是︰愛人身已化黃鶴,潐淹又投賊子來。
未知潐淹投奔王琳順利與否,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