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天陳武帝視朝理事,忽見史部尚書姚察領著六七個百姓上殿來了。三跪九叩之後,百姓道︰
「這年正月己丑日,小老兒起床後,出門去放牛,抬頭一看,竟見天空出現一條青龍,吞雲吐霧,極是壯觀,小老兒等認為這是大大的好兆頭,所以前來報告。」懶
陳武帝笑笑,下令給賞。
卻說歐陽頠就任廣州刺史後,倒也忠心耿耿,勤政愛民,很得百姓擁護。交州越州各地攝于他的名望,紛紛奉表歸附,境內龕然稱治。陳武帝深表欣慰,下詔升任鎮南將軍、廣州刺史歐陽頠進號開府儀同三司。
詔令一出,當天夜下里大雪紛飛,三吳大地,銀裝素裹,一片祥和。到了天明,太極殿前面有龍的足跡出現。值班的兵士,則聲稱當夜他們親眼目睹一條黃龍,盤踞在太極殿上,良久方去。
數日後,廣州刺史歐陽頠上表聲稱白龍出現在州江的南岸,長約十丈,粗約圍,經過州城西道進入天井崗。又有仙人出現在羅浮山寺的小石樓,高約三丈,通身潔白,衣服華美絢麗。
陳武帝覽表,但批「知道了,雖雲吉兆,仍需努力。」
這夜,陳武帝想起他的兩個弟兄談先、休先,正值英年,便為國捐軀,十分痛惜,于是下詔書說︰「南康王、始興王的妹妹們,已經有了封爵,依照禮制她們只是藩主。但是這兩個王,和通常情況不一樣,應該用隆重的禮節來對待。諸藩主的禮儀品秩以及出嫁,可以和皇女相同。」蟲
卻說揚州境內有一唐姓惡霸,強佔百姓田地,並勾結官府,將田地被侵的百姓判刑入獄。百姓不服,越級上訪,該惡霸竟然放火將農民的房子燒毀。百姓哭天搶地,听說陳武帝英明果斷,便決定上京告御狀。
適值陳武帝起駕回宮,這幾個百姓攔住御駕高喊道︰「冤枉啊——」
陳武帝听見,傳令停駕,將百姓帶至跟前。
听完百姓的陳述,陳武帝勃然大怒,厚言撫慰了百姓,答應派出欽差大臣前去查辦。回到宮中,又傳令將臨川王陳蒨召來道︰「賢佷啊,伯伯想交給你一件差事去辦,你能辦好嗎?」
「陳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今日有揚州百姓來告狀,說有惡霸欺男霸女,強佔田地,勾結官府,這種事是斷斷不能允許的,伯伯想派你去揚、徐二州去審查一下訴訟,若有冤假錯案,一定要平反昭雪啊!」
「這個沒問題啊。陳蒨將竭盡全力,審查好案件,懲惡揚善,伸張正義。」
「如此甚好,切記,不管惡霸勢力多大,後台多硬,一律嚴懲不貸,以保護百姓!」
「是!」
陳蒨接詔,帶上告狀百姓,率領一干人馬,頂風冒雪向揚州行去。刺史接入,陳蒨責備道︰「自侯景之亂後,揚州人口銳減,良田沃野大多拋荒,朝廷從交州廣州遷入許多人口尚嫌不足,還有許多良田都荒著,何以出現惡霸強佔農民田地家產案子?還將民居燒毀?!為什麼不去耕墾荒田荒地?又為何放縱惡霸,致使農民千里迢迢上京千御狀?」
刺史囁嚅道︰「凶犯可是熊曇朗將軍的兒子啊」。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有令,不論是誰,一旦犯法,一律嚴懲不貸。」
「罪臣遵命。」
「案牘何在?」
刺史急令呈上公文案牘。陳蒨與眾師爺連忙夜以繼日地審查。
閱完堆積如山的案牘,己是三日之後。
次日辰時,陳蒨升帳,親自開府呈案。
強佔民地及縱火焚燒民居的案犯熊支參被五花大綁著押進衙門。告御狀的百姓及證人隨後進衙。
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
陳蒨一拍「震山河」威嚴道︰「大膽熊支參,你為何強佔民田,從實召來——」
「告大人,因百姓的田地與我家接壤,我為了修屋建祠的方便才強佔的。」
「既已強佔,為何放火焚燒民居?該當何罪?」
「告大人,小人沒有放火焚燒民居。」
「胡說八道,證人何在?——」
「小民到——」
「熊支參到底有沒有焚燒民居?」
「小人親眼看見熊支參率領數幾十個家丁,手執火把,將他的鄰居的房子全燒了!——」
「你們可願意與熊支參當面對質?」
「小民願意!」
熊支參心中有鬼,與證人對質,支支唔唔,不能自圓其說,只得叫道︰「房子是我燒的!」
「既是你所燒,從實招來。」
熊支參只得一五一十,將佔田地,燒民居、陷害百姓的罪狀招了出來。
「可願畫供。」
「罪民願意。」
熊支參畫供之後,陳蒨宣判道︰「罪民熊支參,倚仗權勢,為一己之私,強佔民田,焚燒民宅,陷害百姓,民憤甚大。判令歸還民田,並賠償百姓一切損失,刑仗三十大板,剝奪官爵,罰銀三千兩,監禁三月,以觀後效。」
此判一出,百姓齊呼萬歲。
接著,陳蒨便將他所查出冤假錯案,一一宣判。
原告被告人證人人等,皆環跪衙門內,听侯判決。
陳蒨一一秉公而斷。無論權有多大,勢有多強,只要犯有罪狀,皆捉拿到案,真個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並無分毫差錯。揚州人民,一齊叩首拜伏,齊頌聖明。
審查揚州訴訟完畢,陳蒨又率眾去審查徐州訴訟。
不表陳蒨去徐州,卻說陳武帝送走佷兒陳蒨,陳武帝下旨,要史部尚書姚察等陪同他一塊去視察皇城。
一隊人等登上建康城樓,陳武帝放眼望去。建康仍殘留著侯景之亂和北齊入侵戰爭的累累傷痕。建康城外,滿是燒焦的樹木、樹樁,還有幾座燒毀的民房,孤零零地橫臥野外,仿佛在控訴著侯景和北齊的罪惡。不遠處有好幾座水庫也沒有整修,長滿荒草。
陳武帝嘆了一口氣,問身旁的姚察道︰「尚書啊,還記得梁武帝時期京城花柳繁華的盛況嗎?」
姚察道︰「怎麼不記得呢,依依楊柳,煙籠十里長堤;四百八十寺,遍布皇城,鐘聲裊裊;紅男綠女,川流不息;販夫走卒,摩肩接踵,何等地繁華啊。」
徐陵口佔一絕道︰
「鐘山林密郁蒼蒼,楊柳依依十里長。
三秋桂子香天外,處處荷花魚滿塘。」
陳武帝道︰「現今皇城周圍安定,看來可以動員民力搞點皇城建設了。」
「吾皇所言極是,正值初春時節,正可動員百姓城邊栽柳,池塘種荷啊。」
陳武帝點頭微笑。
徐陵又道︰「何不多修佛寺,勸惡向善?」
陳武帝斷然道︰「佛祖乃是天竺人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事斷不可為。況佛亦人也,我亦人也,何必祟洋媚外。」
眾臣齊頌陛下聖明。
回宮後,陳武帝頒布詔令,號召居民——
一︰多植樹
在皇城周圍,廣栽楊柳桃花,以美化環境;
二︰嚴防火
放火燒山,抓入牢監;縱火焚房,牢底坐穿;
三︰力耕田
努力將拋荒田地開墾出來,多種糧食;
四︰廣煉鐵
鼓勵工匠多煉鋼鐵,煉好鋼鐵,為軍隊及農民提供價廉物美的兵器及農具。
五︰大治水
首先恢復在侯景之亂和北齊入侵中被破壞的農田水利,以發展生產,恢復經濟。再次加固長江大堤,嚴防水災。
詔令既出,陳武帝又令平西將軍、桂州刺史淳于量主持皇城治理工作,淳于量率軍千余幫助農民修整水庫、清理淤塘等,一時民情踴躍,建康城內城外,漫山遍野都是栽樹耕田興修水利的群眾,沒過幾日,皇城便煥然一新——
宮城周圍,遍是綠柳紅桃,魚塘荷庫,秧田麥地,一派中興氣象。
正是︰
植樹耕田煉鋼鐵,更修水利固江堤。
又見建康新氣象,民安國泰奠根基。
陳武帝見淳于量如期完成治理皇城任務,十分欣悅,詔令進號淳于量為開府儀同三司、鎮西大將軍。淳正為皇城建設勞心費力,忽報陳蒨巡查訴訟回朝來了,陳武帝連忙接見,忽接北齊間諜情報︰北齊在合州大造舟艦三千余舟,陳舟巢湖之中,還有一批正在加緊督修。
正是︰
北人亡我久居心,大造艦舟何以為?
陳武帝接報大怒。急令侯瑱來朝听令。未知陳武帝頒發何令,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