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北周大司馬宇文護自從遣返太子陳昌後,天天眼巴巴地等著陳昌和陳茜爭奪帝位的好消息。
這天夜里,宇文護勞倦了一天,不覺沉沉睡去。
但見將軍賀若敦來奏道︰「啟稟大司馬,陳昌回國稱帝了。」
宇文泰大喜,問道︰「那陳文帝陳茜呢?」懶
賀若敦道︰「陳茜雖然讓位了,但其部下不服,旦夕鼓動他起兵奪回帝位。」
賀若敦道︰「後來陳茜起兵,陳昌被迫傾舉國之兵與之大戰。」
宇文護哈哈大笑。
賀若敦接著奏道︰「兩軍在建康城里城外大戰,陳朝大亂,各路軍閥北上勤王,乘機混水模魚……」
宇文護叫道︰「天助我也,賀將軍!」
「在!」
「滅亡陳朝的機會到了,本司馬要親自南征!」宇文護說到這里,更復哈哈狂笑。正笑得起勁,睜眼一看,卻原來是南柯一夢。
宇文護得此吉夢,一躍而起,回味無窮。正在胡思亂想,忽部下來報︰
「啟稟大司馬,陳昌死了。」
「陳昌死了?怎麼死的?」
「淹死的!」
「罷了罷了!……」宇文護氣得快要吐血,「明擺著是被陳茜殺死的,陳茜啊陳茜,我與你勢不兩立!」罵罷,狂叫︰「快宣賀將軍來!」
不一會,賀若敦來了。
宇文護道︰「陳茜害死陳昌,氣殺我也,我命你速率一萬精兵強將,去打陳朝,許勝不許敗!」蟲
「遵命!」賀若敦當下點起兵馬,浩浩蕩蕩向南朝殺去。
卻說陳朝都督武沅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武州剌史吳明徹率卒數千坐鎮武陵,忽見北周大軍殺來,一面向朝廷告急,一面奮起抵抗。怎奈兵微將寡,抵敵不住,為了不做無謂的犧牲,他在頑強抵抗了六七天之後,率軍殺出重圍,退到巴陵。
賀若敦一面率軍大吹大擂進駐武陵城,一面派兵追擊吳明徹。
吳明徹在雙林與北周追軍展開決戰,打得北周追軍落花流水,狼狽逃回武陵去了。
敗報傳到建康,文帝陳茜大怒,下令閱兵。
這月的丁酉日,秋高氣爽,丹桂飄香。建康上空,萬里無雲。陳茜皇帝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駕正幸陽堂。
旌旗獵獵,甲戟蔽天,壯士如雲。數十萬陳朝勇士,整齊列隊在正陽堂外,等侯檢閱。
司令官宣布閱兵正式開始。
一隊隊馬(騎)兵、步兵、水兵排著整齊的步伐,在正陽堂前走過。
陳茜皇帝看著雄赳赳、氣昂昂的陳朝猛士們,心情十分激動,朗聲道︰
「猛士們好!」
陳軍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打退周寇,保衛江南!」
「打退周寇,保衛江南!」
看著自己的百戰雄師,陳茜皇帝臉上露出了堅定的微笑。
卻說北周大司馬宇文護接到前線捷報,大為高興,與眾參謀研究了幾天,又下令獨孤盛率水軍精兵約萬人,戰艦不計其數,前往江南援助賀若敦。
獨孤盛得令,率水軍趕至巴、湘與賀若敦馬步軍會師,水陸俱進,向陳朝月復地進犯。
卻說侯瑱都督湘、巴、郢、江、吳等五州諸軍事,鎮守湓城。這天,他正在都督府與眾將議事,忽接報道︰「聖旨到——」
侯瑱急與眾將跪下接旨。
但听使者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周賀若敦、獨孤盛水陸俱進犯我國境,形勢危急,茲任命都督湘、巴、郢、江、吳五州諸軍事侯瑱為西討都督,克日興師,討平逆賊。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侯瑱接旨,當下點起所部水軍步軍馬軍,從潯陽出發,開赴前線。
侯瑱星夜兼程趕至巴丘,陳茜隨後派的待中、開府儀同三司、中撫軍將軍徐度也率大軍趕來了。兩軍會師,兵勢大振。
卻說還是梁朝時,江陵陷落的時候,巴州、湘州一帶的土地都歸屬了北周,北周派梁朝舊人去守衛。
陳茜皇帝派出兩支大軍後,一日凌晨,星佔官觀測到了太白金星,而太白金星是在早晨的時候升起的,那個時候太陽也正好升起來了,而金星又特別的亮,所以就好像是有兩個太陽在一起一樣。星佔官忙將此事上奏陳茜道︰
「啟稟皇上,今年八月,老人星見,九月,又太白晝見,大吉大利啊。」
陳茜聞言,眉頭稍展。次日,他下令侯瑱率領各路大軍前往巴州、湘州討伐。
侯瑱奉命,與徐度、吳明徹等趕至目的地後,以數倍于敵人的優勢兵力,對獨孤盛等軍展開決戰。
兩軍在西江口展開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
卻說獨孤盛率軍進犯江南,軍糧供應通道被陳軍由截斷,又由于不得人心,百姓皆心向陳朝,他們只能靠奸婬燒殺搶劫附近百姓填飽肚皮。因此,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
見陳軍來攻,孤獨盛自持兵精將勇,力大無窮,號召廣大將士「以一當十,以十當百,奮勇出擊,打敗陳軍。」眾軍得令,以饑疲之軀,迎戰陳軍。
陳軍恰恰相反,他們食飽喝足,容光煥發,因兵力數倍于敵人,所以,侯瑱命令全軍「以十當一,以百當十,先破一路,再及其余。」,眾軍樂得如此,當下陳軍兵艦浩浩蕩蕩沖向楊葉洲,沖向獨孤盛船隊。
但見十艘陳軍大艦包圍一只北周船只,展開猛攻。孤獨盛等猛將雖然饒勇,但面對數倍于己的陳軍,又哪里抵敵得住?當下,北周水軍大亂,棄舟爭相逃命。
其他一般的北周士兵眼見敵人兵力數倍于巳,早嚇破了膽,勇敢的,拚命抵抗,送了性命,膽小的,則舉槍投降。
孤獨盛斬了幾個投降的己方士兵,但又哪里能阻止眾兵投降?沒奈何,他只得收拾一幫殘兵敗卒,舍棄全部輜重船只,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如喪家之犬,逃奔上岸,修築營寨堅守不出。
這一仗,侯瑱俘虜了獨孤盛的人馬器械船只,不可勝數。
喜訊傳至建康,陳茜皇帝大喜,下詔嘉獎,當即一面旨令侯安都也率所部大軍與侯瑱會師向南討伐北周進犯敵軍。一面下詔道︰
「古代春夏二季不斬決重罪犯。大概是因為陽和潤澤,恢弘天道,寬和刑法,有養育萬物的意思,前代君王之所以取法天地,是為了建立法度留下訓誡。我處在末世,想到百姓疾苦,同情憐憫,有拯救百姓出水火之心,常想遵循舊法施行教化。自今年初春到初夏,已判定大闢重刑的罪犯,應暫停止用刑。」
眾臣齊呼陛下聖明。
不久,前線傳來捷報道︰「周巴陵城主尉遲憲在我軍強大的軍事、政治攻勢下,繳械投降,接受改編。」
陳朝君臣大喜。旋即陳茜皇帝下詔,對率眾投降的尉遲憲給予高官厚祿,並派遣巴州剌史侯安鼎率軍駐守。
就在尉遲憲投降陳軍的第二天,獨孤盛乘陳軍受降不備,率軍殺出一條血路,夾著尾巴逃回北周去了。侯瑱得報,率軍追趕,又斬敵不少,繳獲良多。
星轉斗移,天嘉二年的春天來了。陳茜皇帝宣布大赦天下。接著,任命雲麾將軍、晉陵太守杜稜為侍中、領軍將軍。任命始興王伯茂為宣惠將軍、揚州刺史。
此時,北齊孝昭帝派王琳從合肥出發,召募北方武人,想求得進一步發展。陳朝合州刺史裴景徽,是王琳的哥哥王 的女婿,他請求讓他家里的奴僕為王琳充當向導。孝昭帝讓王琳和行台左丞盧潛帶兵一起去策應裴景徽,王琳為了慎重起見,便借口考慮考慮,一直沒有作出決定。裴景徽擔心自己求作內應的事泄漏出去,就挺身而出逃奔了北齊。孝昭帝任命王琳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讓他鎮守壽陽。
陳茜皇帝聞報大怒,一面加強整頓史治,一面下詔加緊圍攻湘、巴二州殘余敵軍。
在陳軍的猛烈進攻和勸降之下,北周湘州城主殷亮知道抵抗下去只是死路一條,看到投降陳軍的周軍將領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前來勸降,當下吃了定心丸,率軍投降了陳朝。陳茜皇帝厚賞優待了他。至此,巴、湘二州完全平定,納入了陳朝版圖,陳朝從此全有江南之地。
陳茜皇帝論功行賞。侯瑱因有戰功被任命為使持節、都督湘、桂、郢、巴、武、沅六州諸軍事、湘州刺史,改封為零陵郡公,食邑七千戶,其他的封賞待遇不變。又特赦湘州等郡。然而不久,侯瑱因為患病上表奏請回朝。陳茜恩準了。才二十余天,侯瑱就在回朝的路上去世,時年五十二歲。陳茜十分悲痛,追贈他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大司馬,加羽葆、鼓吹、班劍二十人,賞賜皇家棺木,謐號是壯肅。
侯瑱去世了,陳茜只得任命徐度代替他為都督湘、桂、郢、巴、武、沅六州諸軍事、進號鎮南將軍、為湘州刺史。並劃分荊州的南平、宣都、羅、河東四郡,設置南荊州,鎮轄河東郡。任安西將軍、武州刺史吳明徹為南荊州刺史。又任安左將軍魯悉達為安南將軍、吳州刺史。
就在這月,象征國泰民安、人壽年豐的老人星又出現在陳朝天際。
卻說陳朝雖巳平定巴、湘二州,卻還有一支北周賀若敦的軍隊龜縮在湘州營寨中,陳軍多次攻打,都沒有攻克。
就在陳軍與北周敵軍對峙期間,百姓常常乘坐小船,送些糧食和雞鴨等家禽犒勞、接濟陳國兵將。兩軍相持,供應是最大的難題,而百姓主動接濟陳隊,使賀若敦深感不安。于是他心生一計,叫部下軍士扮作百姓,也乘船劃向陳隊,同時讓披甲戰士藏伏船中。陳國兵望見船來,以為又是百姓前來饋贈,因此並不戒備,大搖大擺跑來接迎。這時船中北周將士突然出擊,一舉將接迎陳國兵全都擒獲。這樣進行了幾次,陳隊吃虧不小,于是成了驚弓之鳥。以至于到後來,如果有人乘船而來,即使真是饋送食物的百姓,他們也不敢接納,而不準他們靠近。百姓見此情狀,漸漸地也就不再前往饋送了。
在兩軍對峙期間,賀若敦部下的兵士常常有人反叛投敵,侯瑱十分高興,派船接迎,並優待他們。
為了遏制逃兵,賀若敦叫人挑出一匹戰馬,牽往船上。待馬接近船只,則令船上兵士用鞭子狠狠抽打,之後將馬牽回岸上。接著又趕它上船,等它剛要上船,船上兵士又抽鞭猛打。如此牽上趕下,猛拍猛打,反復多次,那馬便漸漸地怕上船只,即使驅趕,也畏縮不前了。
隨後,賀若敦預先在江岸埋伏一隊軍士,再指派一名士兵騎上那匹通過訓練而畏船的戰馬,奔往江邊,聲稱投降陳國。陳隊象先前一樣,馬上派船接迎。船至岸邊,陳國兵上岸牽馬,誰知那馬卻無論如何也不願上船,于是,船上的陳國兵便紛紛上岸,各逞其能,驅趕那匹戰馬。就在他們折騰戰馬的時候,江岸北周伏兵突然躍起,一陣擊殺,上岸的陳國兵被殺得片甲無存。這樣,陳國兵又上了一次大當,不得不接受教訓。從此之後,他們再也不敢接迎逃兵,非但不敢接迎,相反派人掩殺。
由于沒人接應且有殺身的危險,北周軍隊中便再也每人敢背叛投敵了。
然而不管賀若敦如何投機取巧,也改變不了他滅亡的命運。
侯瑱去世之後,侯安都代替他繼續圍困賀若敦。直圍至天嘉二年秋七月,賀若敦乘陳軍不懈怠不備,率軍殺出一條血路,悄悄逃回去了,跟隨他的人畜死了十分之七八。北周大司馬見賀若敦損兵折將,勃然大怒,令其自殺。至此,湘州武陵、天門、南平、義陽、河東、宜都郡都平定了。
後人有詩嘆道︰
烽煙滾滾動刀兵,半壁江山血染紅。
若敦縱然多智慧,到頭只是恨無窮。
卻說此時,陳朝確確實實完完全全擁有了整個江南地區。然而,北有北齊,西有北周虎視眈眈,都想吞並江南,戰火一觸即發,實在是太不平靜了。
正是︰
北有北齊西北周,虎視眈眈欲並吞。
欲知後來故事,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