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門演義 旨令條條皆愛民,詔書道道盡為國

作者 ︰ 陳純綱

卻說陳宣帝宣布詔令道︰

「以仁德來安撫遠方百姓,或許是永恆的典則,離棄北戎而歸附華夏,這是人民的本願。近年來,長江沿岸的百姓攜家相隨,歷經曲折歸化本朝,一路上絡繹不絕,應該加以撫恤,報答他們的一片誠心。只要是從敵佔區逃月兌,移居到都邑以及各個州郡的百姓,無論遠近,都免除租賦和勞役。如果平定舊有的國土,恢復我被侵佔的土地,都允許他們返回本鄉,不許有任何限制。州郡縣各級長官應該清楚地加以甄別,有良田而無人居住的村落,听任他們安置居住。倘若對他們征收賦稅,就以擾民論處。」懶

過後不久,陳頊又下詔說︰「百姓是國家的根本,遣記載于典策上,治理國家必須愛護民眾,或許是聖人一貫的訓示。朕每天听朝政很長時間,日夜勤勞,方才能夠施行恩惠,被及千萬百姓。在梁朝的末葉,政法刑律荒廢缺乏,律條綱紀松弛紊亂,僭號盜賊聚集,征收賦稅徭役,尤為煩多刻薄。大陳王朝統治天下,拯救梁朝的余弊,消滅戡定割據政權,無暇創新改革弊政,隨著年代遷延,將要成為習俗,如果不能更改,那麼國家無法治理,為此朕謹慎焦慮,有如心痛首疾。思量從簡節省開支,約束自己拯濟百姓,即使官府財物不很充實,難道還滿足不了君主的消費。對此可以適當刪革,省去奢靡部分,希望永遠成為定則,法令簡略而容易遵循。從今以後農田作物,如果遇到水旱之災而歉收,要立即列出受災所在地區,向朝廷報告適當扣除賦稅。軍士年滿六十者,全部允許返回故鄉。供勞役的巧匠如果死亡或者年老生病,不必補充。有些百姓隱瞞了戶籍,或者依附于王公百官門下受到庇蔭,解除他們隸屬身份回歸本來的屬籍,賜予恩惠听任他們回歸故鄉。在職任事的官員,必須互相檢查,有過失而不加推究,當局長官承擔罪責。郡縣令長替換,要具體條陳治下的戶籍人口,交付給後來任職的官員。戶口有增加,便給予提拔和賞賜;如果戶口減少,則依照法律予以處分。耕墾荒田,不論多少畝頃,依舊準予免除賦稅。」蟲

這之後,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現。九月,任命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吳興太守杜稜為特進、護軍將軍。冬十月,皇帝輿駕親臨太廟祭祀。十一月,高麗國派使者貢獻地方特產。到了十二月的一天夜里,西北方有雷聲。

太建三年春正月初九日,北齊派兼散騎常侍劉環俊來陳朝聘問。陳宣帝大喜。正月十七日,陳朝任命尚書右僕射徐陵為左僕射。

為了祈求國泰民安,江山一統,正月十三日,陳宣帝到南郊祭天;正月二十三日,又到北郊祭地。

二月,皇帝輿駕親臨明堂祭祀。

皇帝親自在藉田耕種。

三月,大赦天下。詔令自天康元年至太建元年,應交納朝廷而拖欠的軍糧、俸祿、夏季征調賦稅,都予以免除。又下詔犯逆反罪行者的子弟旁屬逃亡到異國者,全部听任他們回歸故鄉;現今仍被拘禁者,酌情予以釋放;他們原有屋宅,一並追還。

夏四月,北齊派使者來聘問。

五月,太白星白天出現。遼東、新羅、丹丹、天竺、盤盤等國都派使者獻上地方特產。

六月,江陰王蕭季卿因罪過免去王爵。又封東中郎將長沙王府諮議參軍蕭彝為江陰王。

秋八月,皇太子親臨太學祭奠先聖先師,按照官階賜給太傅、少傅、祭酒以下學官絹帛各有差別。

九月,太白星白天出現。

冬十月,皇帝輿駕親臨太廟祭祀。周派遣使者來聘問。丹丹國派使者獻上地方特產。

十二月,陳頊正升殿議事,忽得報道︰「車騎大將軍、司空章昭達去世啦!」

「他終年多少歲啊?」

「稟皇上,司空卒年五十四歲。」

陳頊仰天長嘆︰「大陳不幸,又失去了一員良將!唉!」

旋即下詔,贈大將軍謚號,增邑五百戶,拔給班劍二十人。

這一年,後梁的華皎將去北周,經過襄陽時,對衛公宇文直說︰「梁主已經失去江南的一些郡,百姓少而國家貧窮;朝廷的興亡繼絕,理應加以資助,希望能借幾個州的地方幫助梁國。」衛公宇文直表示贊同,派使者向朝廷說明情況,周武帝下詔將基、平、三個州給予後梁。

陳頊聞訊大怒,勵兵秣馬,準備打仗。

為此,太建四年春正月的一天,陳頊進行了一些人事調動︰

任命雲麾將軍、江州刺史始興王叔陵為湘州刺史,晉升為平南將軍;東中郎將、吳郡太守長沙王叔堅為宣毅將軍、江州刺史;尚書僕射、領大著作徐陵為尚書左僕射;中書監王勤為尚書右僕射。任命丹陽尹衡陽王伯信為信威將軍、中護軍。

陳頊輿駕親臨太廟祭祀後,二月,冊立皇子陳叔卿為建安王,任命為東中郎將、東揚州刺史。

三月,任命散騎常侍孫場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

扶南、林邑國都派使者來貢獻地方特產。

夏四月,任命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黃法氈為征南大將軍、南豫州刺史。

五月,尚書右僕射王勘去世。

七月,陳頊遣使訪北周,八月,周遣司城中大夫杜杲訪陳,企圖合縱攻北齊。陳宣帝向北周索取樊(今屬湖北)、鄧(今屬河南)之地,杜杲稱應以攻得北齊之地給予。十月,北周再遣小匠師楊勰出使陳朝。又勸說陳頊與北周聯手,滅亡北齊,共分天下。

陳頊不允,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君欲坐山觀虎斗乎?」

不表楊勰使陳,卻說北齊此時軍事大權把握在斛律光手中,他雖然貴極人臣,但是他性格上勤儉節約,不喜歡音樂和美色,很少接待賓客;同時也杜絕饋贈送禮,不貪圖權勢。每次朝廷開會,他經常是最後發言,發言提綱挈領,總是合情入理。遇有對皇帝要說的事,他就口授命令秘書寫,務必文精屬實。

另處,他用兵仿照父親斛律金的方法,大部隊的營房沒有安定好,他就絕對不會進已經給他安頓好的將軍帳;或者整天不坐,是因為身上穿有鎧甲,以便突發戰爭能常常身先士卒。士兵犯了罪,只用大木棒打背,從不隨意濫殺。正因為斛律將軍如此光明磊落,紀律嚴明,愛兵如愛子,所以他的部眾爭著為他出生入死。

自從他挽著頭發戴上頭盔當兵,從來沒有打過敗仗,讓他的名聲遠揚,遠揚到敵軍都很害怕。比方說,北周名將韋孝寬,因膽寒斛律光而造謠說︰「百升(一斛等于一百升。暗示斛律氏)飛上天(斛律氏奪權),明月(斛律光字)照長安(周國安定)。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舉。」

當時北齊由瞎子祖珽把持朝政,他十分忌憚斛律光,伙同何洪珍及賄賂斛律光的奴僕封士開大肆誣陷,齊後主高緯忠奸不辨,將其害死,並將他的饒勇善戰的兒子斛律世雄、斛律恆伽一起殺了。

陳宣帝聞訊大喜。

太建四年(572)六月的建康,由于天氣炎熱,中午不管是牛車、馬車、手推獨輪車、風涼車、畫輪車,都很少出現在建康城青石板鋪的馬路上。可是有一個儀仗隊卻從皇宮雲龍門出來了,法駕(皇帝乘坐的六馬駕著的專車)上端坐著四十四歲的宣帝陳頊。如此炎熱的天氣他要去干什麼呢?原來他听說斛律光被滅族,心里非常高興,要在听到的時間內去祖廟燒香。他認為斛律光死,齊國將不會對陳國再構成威脅,可以趁機北伐了。

這月,侍中、鎮右將軍、右光祿大夫杜陵去世。

秋八月,周遣使者來發展友好關系。

不久,天上出現祥雲。

這年國內再無戰事發生,趁此良機,陳頊將各元帥、將軍召集在一起,總結戰爭經驗。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踴躍發言。殿中真個熱鬧非凡。

一連商量了好幾天,根據總結的作戰經驗和自己多年軍旅生涯,陳頊主持制定了軍旅十三科,眾將看了齊聲道好。

于是陳頊下詔說︰「命令將帥出兵作戰,是國家大事。出師要有定律,在太廟稟受策略,目的是為了天下安定,維護成功七德。近來蕩滌群穢,廓清各地諸侯割據,是因為軍旅努力作戰,也是朝廷帷幄運籌的結果。雖然北方虜狄的威脅已經消除,干戈兵器已經收集起來,北朝首領派使者來拜謁,亭堠烽火台沒有警報;但是不教百姓備戰,就是拋棄他們,仁德一定要有勇力,不能忘記軍備。呂尚傳授韜略,黃石公授給張良神符,漢光武帝劉秀制定戰爭法規,魏武帝曹操常論說軍事戰略。朕慚愧自己的興趣與這些古人不謀而合,又認真研讀了所有兵書。加上以前曾經統率過軍隊,曾經編排過各種戰陣,以步伐來使軍隊整齊,以軍鼓來使軍隊整肅,這些法則胸中有數,在指掌之間便可以運用自如。現在一並制定條例,共十三科,應該立即加以宣布頒發,成為永久的法則。」

卻說湘、江二州久經戰亂,人民流離失所,許多人家都拖欠朝廷租賦。官府百般催交,但均由于百姓太窮,一直收不上來。

時湘州剌史陳叔堅、江州剌史陳叔陵上奏朝廷,陳頊得表,下詔停止催交湘、江二州拖欠的租賦,無錫等十五縣的流民,都免除徭役和賦稅。消息傳到湘、江二州,流民莫不歡呼雀躍、齊頌皇恩。

九月朔日,出現了日食。為此,陳頊大赦天下。又下詔說︰「任用賢才听從諫言,是君主遵循的開明規訓;進薦賢人諫言朝政,是臣子良好的規範。.朕憑藉寡薄德行,繼承皇位,雖說世道承襲太平,但是治國並未達到天下安寧統一的境地。朕日夜辛勞治國,辨別臣子才干從而分派不同職務;但是身旁缺乏直言靜臣,下無薦舉上來的賢才。多麼缺乏這種官員,很少有人抗顏直諫。難道是我獨斷專行,不能容納直率的言論。在公車官署放置鼙鼓,但是很少有人議論朝政的得失;在宮門外安放石碑,沒有人陳述國策的可否。朱雲直言上疏折斷欄檻,這樣的忠臣的確難逢;禽息以頭叩楹柱力薦百里奚,又特別難得。至于像穿粗衣帶雨笠的游說之士,或者年老而才干超群,或者年輕而能力非同凡響,卻干謁時政而不被賞識,左右大臣不能稱譽他們,以至于像蘇秦那樣,黑貂裘衣變色破敝了,黃金用盡了,最終還是失意不遇,遣真令人嘆息。又,尊貴者是百官,卑賤者有十種,巧拙賢愚同時擢拔,獎賞和處罰沒有差別,街頭的歌謠百姓的欲求,在朝廷議政時沒有人反映。這實在因為朕不開明,致使時人沒有進諫之言。總是說要使天下大治,如果長此以往是何等荒唐?可以通告朝外的文武官員︰凡是在任職時所見到風俗敗壞、朝政紕漏等情況,都應該正色直言,有過錯不要隱瞞。還要薦舉各人知曉的賢人,隨各自所具有的才能加以明確地試用。對官員從政的清廉或污穢,在職是否能干,都要分別直言,等待朝廷罷免或者擢拔。」

為了紀念諸位大將的豐功偉績,陳頊下令將已故太尉徐度、儀同杜稜、儀同程靈洗配置于高祖廟庭,已故車騎將軍章昭達配置于世祖廟庭。

冬十月,皇帝輿駕親臨太廟祭祀。

不久,任命鎮南將軍、廣州刺史沈恪為領軍將軍。

十一月夜,陳朝發生地震。

閏十一月,下詔說︰「姑蘇一帶富饒廣闊,有荊河環繞,博望是京都關隘,天險嚴峻,南向龍山,北臨牛渚,面對熊繹開國的餘城,連接琮當年的舊營壘,肥沃的田畝茂盛的桑柘,在田野之間相望成片,連綿的屋宇,高聳的樓房,將大地裝點得花團錦簇。自從梁末兵禍,這一地區幾乎徹底地凋敝殘破,最近雖然對這里特別予以優待寬厚,但是依然沒有恢復到原先的境況,逭里距京城很近,應該富饒起來。況且眾將領的部下,大多寄居附近,軍民風俗混雜,極為耗費財物。從今以後離職的軍人,允許分別留居此地;如果這些人已經在長江流域以外地區,也可以讓他們返回,全部安置在南州津里。無論他們是否從事買賣活動,都一律免除市場稅收;開墾荒田,也停繳租稅。朝廷派鎮監一人,同刺史、津主一起辨明檢驗離職軍人的身份,提供土地賦田,各自建立房舍。」

十二月,甘露降落樂游苑。為此,皇帝輿駕親臨樂游苑,采集甘露,宴請群臣。群臣得沾甘露,暢飲美酒,細品山珍海味,莫不歡聲笑語。

下詔說︰「梁氏末葉,兵禍連結,承華宮焚毀殆盡,沒有遺存任何建築。大陳改朝換代,至今將近二十年,頻繁地從事征戰,沒有空閑修繕宮殿。如今工匠勞役有閑暇,梁柱等材料也儲備了,明年開工,建造東宮,可以暫時任命起部尚書、將作大匠,監管這件事。」

在陳頊宣帝這一系列詔令的指導下,陳朝的國家機器有序運轉,境內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詩曰︰

百姓攜家還故園,勞役賦租皆免除。

愛民如子勞心力,幾次三番頒詔書。

此時己是太建四年年尾,太建五年就要來到。

正是︰

太建四年奠基礎,五年掃北動刀兵。

未知太建五年陳宣帝如何用兵,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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