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門演義 相持階段無多事,論功行賞免田租

作者 ︰ 陳純綱

卻說太建六年春日,捷報傳至建康,陳頊大喜,下詔班師。百姓夾道簞食壺漿熱烈歡迎。陳頊親率文武百官、王公世卿出都城十里相迎。

吳明徹在莊嚴的軍樂鼓吹聲中,下馬與皇帝相見施禮。

陳頊親熱地拉著吳明徹的手,笑道︰懶

「愛卿辛苦了,對于朕的迎接儀式,是否滿意?」

吳明徹道︰「不滿意。」

陳頊大驚,但听吳明徹又道︰

「他日一統河山,泰山封禪,那才滿意!」

陳頊聞言,哈哈大笑。

歡迎儀式結束之後,陳頊親自到吳明徹府中慰問,賞賜鐘馨一部,米一萬斛,絹布二千匹。

在與吳明徹等將領交換意見之後,陳宣帝下詔說︰「帝王以四海為家,將百姓視為兒女,某一方面缺乏規矩,尚且十分小心憂懼,而天下未能統一,更是憂慮得寢食不安。朕繼承帝業,思量大展宏圖,上符合天意,下協洽臣民的心意,選拔將帥出兵,大力拯救淪陷于異族的百姓。季節氣候尚未變化,勝利的捷報便接踵而至,開拓土地數千里,攻克城市將近上百座。那些遣存下來的夷狄愚蠢至極,毒害淪陷區百姓,江淮一帶的少年,尚有搶劫偷盜之舉,鄉間里巷的無賴之徒,時常干出不可見人之事,將領同部下士兵,不顧刑法典章。現今廢除殘酷的刑法,從而使朝廷的仁慈在民間傳頌。況且剛開始獲得成功,邊境荒遠之地的百姓,才剛剛目睹朝廷的風儀,應該對他們特別賜予恩澤,可以赦免長江以西淮河以北的南司、定、霍、光、建、朔、合、豫、北徐、仁、北兗、青、冀、南譙、南兗十五州,和郢州的齊安、西陽二郡,江州的齊昌、新蔡、高唐三郡,南豫州的歷陽、臨江二郡的士民,罪過無論輕重,全部予以寬免。將帥官府,軍人犯法,自當依照平常法律處置。」蟲

頒完詔書,陳宣帝接著任命翊前將軍新安王伯固為中領軍,進號為安前將軍;安前將軍、中領軍晉安王伯恭為安南將軍、南豫州刺史。

近來陳頊不斷得報︰大陳軍隊與北齊處于戰略相持階段,陳軍進攻無法取勝,北齊也無力向陳軍發動進攻.為了祈求江山一統,陳頊皇帝輿駕親臨太廟祭祀。

不久捷報傳來︰在陳朝大軍壓境之下,廣陵的中城投降。陳頊大喜。

又有周派使者來聘問。高麗國派使者獻上地方特產。

二月壬辰朔日,出現了日食。為此,皇帝輿駕親自耕種藉田。接著,任命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淳于量為征西大將軍、郢州刺史。

還是太建五年。陳朝南川郡。

烈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里如湯煮,官史憐農把頭搖。這些天,太也熱了,太也旱了,老天爺太也過分了。可不是嘛,太建五年春夏之交的高溫干旱,是陳朝成立以來未有過的。一是熱來早。以往都是進入農歷4月份以後,才是高溫季節,今年竟然提前到5月初,就把溫度提升到30多度。二是一個來月沒有降雨。俗語說,春雨貴如油。春季雨少些,本不足怪,可也不能星點沒有啊!

自5月下旬以來,南川郡連續20多天高溫無雨,致使全郡水稻旱田農作物不同程度受旱,造成水稻田龜裂,水稻枯死,玉米葉片打卷萎蔫,生長發育停滯,個別水田出現因為無水無法插秧現象。

年過六旬的張老漢有四兒一女,均己成家立業。老伴去年去世了,張老漢和小兒子一塊過活。這天大清早,張老漢挑起水桶去挑水,正遇李老六,張老漢正想招呼,只听李老六道︰

「老張啊,搞麼得去啊?」

「挑水唄,你呢?」

「一樣啊,唉,秧都快曬死了,今年叫人怎麼活呀。」

「就是呀,我老漢年紀一大把了,死不足惜,可兒女們年輕……」

「老張啊,家里七八口人要吃,還要給朝廷交田租,可是這天氣,如果無法交清田租,咱死了算了,反正六十了,活夠了。」

「是啊,我也這樣想的呢。」

正說著,忽見雲生西北,霧漲東南,嘩啦啦下起雨來啦!

張老漢、李老六分外大喜。都道︰「這下有救了,老天爺啊,謝謝你了!」

然而張老漢高興得太早了。旱情倒是解除了,可是到了秋收之時,一場稻瘟病,田里的水稻十不收一,盡收些空殼子。就算把全部糧食交給朝廷也交不清田租了,更甭說自己溫飽了。

張老漢絕望了。正準備自殺,忽听李老六很高興地與人在外面說︰「官府準許來年收成好再繳納田租,這下好了,總算可以不死了。」

張老漢聞聲,把脖子從繩索中抽出,三步並作兩步趕上李老六一問,得知消息確實,這才放棄死的念頭。

然而太建六年收成仍然不好。無法繳納清朝廷與地主田租。張老漢正在絕望,陳頊皇帝下詔了︰

「去年南川許多地方,報告說歉收,所催繳的田租至今沒有收上來。豫章等六郡太建五年的田租,半數可以延期至今秋繳納。豫章郡又拖欠太建四年檢核出來的田稅,也可以延期至今秋。南康這一郡,連接大瘐嶺附近,百姓生活尤其艱難,太建四年沒有交納的租稅,可以特別加以免除。大抵只有不荒廢墾田耕種,每年的收成才會充實。」

此詔一下,百姓歡呼雀躍,不知何幾人命得以獲救。

夏四月,出現了彗星。數日後,陳頊下詔說︰「懷有善良情感,是一國之主的崇高德行,拯救苦難危急的百姓,是先聖垂範的通則。近來派軍隊征伐,目的在于救濟民眾,青、齊二州原來的百姓,嬰、光二州一帶的村落,長期遭受凶暴的兵禍,爭先歸順有道的聖朝,放棄了他們的農耕蠶桑,完全不顧衣食來源。而朝廷大軍無力接待,只好在道路上住宿休息,胊山、黃郭一帶,布滿了車馬營帳,百姓們扶老攜幼,跋涉于草叢荒路之上,既喪失了他們生存的本業,又全都無所事事地流浪,就難免發生饑饉和時疫流行,難免流離失所。可派遣大使勤加撫慰,又拿出旦旺倉中的谷米,拯救倒懸的饑民,並且充實他們的種子糧。勸勉督促男女百姓,就近耕種土地。亙盥等處的山地,讓他們隨意開墾耕種。」

太建六年(574)五月,齊國人生怕陳國的軍隊渡過淮河,派膽小如鼠的皮景和屯兵在西兗州(山東省曹縣東二十里)設防。六月初三,陳國名臣周弘正去世——齊、陳兩國的戰爭,這時處于相持階段,

這月,任命中衛將軍、揚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征北將軍、南徐州刺史,中護軍王伯信為宣毅將軍、揚州刺史。

到了這年冬月,陳宣帝又下詔北伐各軍經過的地方,全部免除徭役十年。

十二月,平南將軍、湘州刺史始興王醫進號鎮南將軍。任命吏部尚書王場為尚書右僕射,度支尚書孔奐為吏部尚書。安右將軍、左光祿大夫王通加特進。

尚書一職至關重要。未知陳朝此時史部尚書孔奐為何許人也?卻原來——

南朝陳武帝永定二年公元558年,會稽郡山陰縣人孔奐出任晉陵太守.晉陵自南宋,南齊以後,一直是個較大的郡,雖幾經盜寇騷擾,仍然是個殷實富足之地.在這里任職,對于那些貪婪的官員說,當然是一個肥缺.所以前後不少人在這里為官,都有貪沾公家財物的行為.唯獨孔奐清白自守,妻子兒女都沒有隨他到晉陵去,只他一人單獨赴任.不僅如此,他到任後,所得俸祿,常常用來贍養那些生活無靠的孤寡老人.晉陵郡的老百姓都很慶幸本郡來了這麼一位太守,尊敬地稱他為"神君".曲阿一家富戶的主人殷綺,看到孔奐人為一郡之守,住的用的穿的都那麼樸素節儉,以為他手頭拮據,給他送來一套比較象樣的衣服和一床氈被.孔奐答謝說︰"太守的俸祿是很多的,怎麼會買不起這東西呢只是我看到郡中老百姓的生活還不富裕,所以才不敢使自己生活豪華.多謝您的美意了,但東西我卻不能收下,願以後也別再這樣打擾麻煩您了."

有了這樣清廉正直的孔奐當史部尚書,皇帝陳頊很是放心。當時,陳國剛剛收復淮河、泗水地區,對佔領區與歸附區的將領要論功行賞,可是有些界定十分復雜。新上任尚書孔奐對此敏捷、精確地進行了鑒別,不受上級、親友、故舊的說情干擾,他所處理的事從不滯留,大家都心悅誠服。比方說,陳宣帝的兒子陳叔陵時任湘州刺史(封始興王),他多次向有關部門(有司)暗示,要求升任自己為三公。孔奐出面解釋說︰「穿兗服的三公,本來是以有美德的人作為薦舉對象,未必都是皇帝的兒子。」

孔奐說完,擔心陳叔陵不滿,又把這件事給陳宣帝作了說明。宣帝听了,覺得莫明其妙地說︰「始興王怎麼突然想做三公?再說朕的兒子當三公,必須排在我佷子鄱陽王(陳伯山)之後。」

有了皇帝的這句話,孔奐馬上表態說︰「臣的想法和陛下的聖意一致。」也就這樣,陳國面對伐齊戰爭的勝利,孔奐處理好了各種紛爭。

詩曰︰

論功行賞事多端,幸有忠臣來斡旋。

減免田租為百姓,江南處處盡堯天。

此時陳朝大軍駐扎在淮左地帶,與北齊遙遙相抗,這一年都沒有大的戰事。

正是︰

陳朝獨力北伐久,兩敗俱傷當此時。

未知太建七年戰況若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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