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紅色的木門之外,的確可以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年輕嗎?感覺不像。但她絕不老。
她綽約的風姿和溫和的面容,以及她那柔美的秀發和清澈如水的眼楮表明,她絕非來自俗塵的凡夫俗子。
在紅色木門兩側,是堅固厚重的石牆。牆外是巍巍的綿綿山脈。這木門,是通向里面的唯一通道。
朱紅大門外五米開外的地方,左右兩側分別瓖嵌著兩塊平整的石頭。
李婭仍然穿著那身深色的長衫,盤腿坐在右側的那塊石頭上。她雙掌向下,她的手掌柔柔地下垂,輕輕地靠在雙腿上。
她的胸前懸掛著一個碩大的太極八卦圓環。
在她前面,是一片幾乎筆直的斜坡,寬寬地向前方延伸,向兩側伸展開去。前面那寬廣無限茂密無比的原始森林一望無垠。
李婭微閉著眼楮,看著那一望無垠的原始森林,若有所思。
突然之間,一陣飄渺的歌聲遠遠地響起︰「活死人兮活死人,自埋四假便為因。墓中睡足偏惺灑,擘碎虛空踏碎塵……」
歌聲渺渺,余音繚繚。聲音落處,五個男子幾乎同時從天而降。
他們飄過前方寬闊的森林,飄落在李婭面前。
他們以五米左右為半徑,形成一個半圓,分站在李婭正左側、左側、正前方、右前方和正右側。
他們同樣穿著長衫,一個長衫是黑色,別的全是藍色。
他們的脊背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佝僂。
他們的長衫右手衣袖和左手衣袖稍有不同,左手衣袖很長,長到幾乎遮住了全部手掌。而右手衣袖很短,短到不僅將手掌全部露在外面,那一圈黑色的手腕也露了出來。
「師傅,我們來看你老人家了。」
這是李婭左前方的藍衣男子發出的聲音。
李婭微微張開眼楮,但他並沒有去看說話的男子。
他整個人,顯得很有些睡眼惺忪,但他仍然清楚地看見了他正前方,那個穿著黑色衣衫的男子——他的脊背嚴重地佝僂著,以至于他的頭看起來簡直就是平平地向前伸出,這讓他的整個人,都顯出一種溫和甚至謙卑。
他的衣衫是黑色的。在他的雙眼之間,印堂穴上,瓖嵌著一塊綠色的透明玻璃,這讓他更顯出一種與眾不同來。
「朱子?」
李婭微微張開嘴唇,他的聲音顯得很輕很輕,輕到幾乎沒有。
朱子︰「是的,伯陽先生,很久不見。」
李婭︰「閣下這樣的稱呼,我擔當不起啊。」
朱子︰「閣下據聞多少年前便已達到‘火弗能熱,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獸弗能賊’的境界,還能‘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今日一見,果然證明傳言不假啊。」
李婭︰「謝謝。不過你們當然知道,那能夠‘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的,是先聖李伯陽。所以,此時此刻,你們才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李婭幾乎還未說完,朱子便哈哈大笑了︰「哈哈哈哈,閣下謙虛了。雖然我們現在尚不能確定閣下的身份,但據我門下四大弟子掌握的信息,閣下即便不是那身患白化病的啞巴,也該是個得道的大師。我等敬仰已久呢。」
朱子的話語里仍然充滿了笑聲,只是他的整個身體,整個面部卻看不見任何表情。如果不是他那厚厚的嘴唇在微微開啟,沒有人能確定,在哈哈大笑著的,便是這樣一個佝僂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