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突然想到他們在出來之前，在從洛杉磯返回休斯敦的飛機上，李婭曾經露出甜甜的笑容。現在，未名想來，那笑容似乎同樣只是表現在臉上。那笑容，未名同樣開始覺得陌生。
在李婭心里，似乎從來不知道笑為何物。
當高個子退到未名面前的時候，未名伸手扶住了他。
高個子轉過頭，看到未名，然後掙月兌了身子，轉過身看著未名和李婭。
未名在恍惚間，發現自己的身高沒有如此明顯的優勢了。
未名在意識到這個的時候，馬上向李婭看去。
李婭似乎對未名的疑惑似乎早已了然于胸。她說︰「是的，現在的你，就是一個普通人。你，當然包括我，和他們都沒有分別。」
未名又轉過身，樂呵呵地笑著對高個子說道︰「呵呵呵呵，兩位的游戲真有意思。可不知兩位為何而爭吵？」
未名的笑意讓高個子放松了警惕。在轉瞬間，他顯然便把未名當自己人了。他指著矮個子，恨恨地道︰「你問他！」
矮個子看似又動了怒，但他大概是顧慮到面前的兩個陌生人，所以那口吻便不如前︰「明明是他們家多分了一袋牛女乃，偏偏要賴我，說我家多了。」他感到似乎很委屈。
高個子︰「小林林，不要昧著良心說話。我們家是得了八箱牛女乃，你家四箱，但我家是八口人，你家幾口？你也不算算這個賬。三口人就分了四箱，你還嫌少啊？」
「小林林」馬上爭辯︰「端午哥，我家是三口人嗎？你才是昧著良心說話吧？我三叔和二哥才出去一個月，很快就要回來的，你難道不知道？」他雖然仍然爭辯著，但口氣已緩和多了。
兩人爭論不休，未名接口道︰「什麼牛女乃？誰給的？」
林林︰「政府給的啊。這幾年，我們吃的東西都是政府給的。」
未名︰「那是政府免費發給你們的？你們不花錢？」
林林︰「吃這個再給錢，那食鹽都吃不上了。」
李婭看著未名︰「現在，大概的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在吃著這樣的牛女乃。」
「百分之八十……喂女乃……喂女乃主義……」未名在心里嘀咕著，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道︰「我們似乎曾經去到過那個叫……叫……」
「費爾蒙特。」李婭說完，向未名使了個眼神。
未名會意，看著「小林林」和「端午哥」輕描淡寫地問道︰「你們做什麼工作？」
林林︰「我們金州社區的幾乎所有人的工作，就是維持球場的衛生。」
未名︰「金州社區？這名字很奇怪。這里明明是在雲貴高原，為何卻取名為‘金州’社區？」
林林︰「是的，我們本來是叫中托邦社區。但上級領導說，讓我們要胸懷世界，要與西方接軌，所以便取名金州社區。不過實際上，我們大部分時候，還是叫中托邦社區。」
未名︰「那麼你說的球場呢？就是前面那個籃球場？那也太費事了吧？」未名說著，向身後指了指。
「端午哥」插口道︰「不止那一個。還有一個足球場，一個棒球場，五個羽毛球場和十三個乒乓球場。」
林林︰「不過其它的球場基本上都沒用，大家喜歡玩的就是籃球。」
未名︰「這個社區有多少人？」
林林︰「余保安的那個統計薄上說的是三萬六千八百人。」
未名︰「三萬六千八百人？這些人的工作就是打掃這幾個球場的衛生？」
林林︰「是啊，大家都沒事做。大部分人都是從大城市出來的，現在沒有人找得到工作啊。不過我們也不用工作，共產主義嘛，衣食無憂。除了不能下山之外，我們都很自由。」
未名沉默片刻，然後再輕描淡寫地道︰「兩位剛才就為你們的牛女乃而爭吵？你們怎麼會在這半路上爭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