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波光粼粼般的白雲在火球似的太陽下緩慢地飄移。
翠江縣警察局正堂內一派肅穆氣氛,兩排荷槍實彈的警察分列東西,跪在地上的李玲瓏身後,一名胖警察用手緊按住玲瓏的肩膀。少頃,郭局長、周隊長表情嚴峻地從側門進來,兩人一左一右分坐在台上那張棗紅木案幾後面。
郭局長清清嗓子,猛拍驚堂木高聲說︰「堂下嫌犯听著,季家長孫遇害一案現已查明!本局長當堂宣布︰李玲瓏听判。」
周隊長起身,滿臉威嚴,從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展開,「翠江縣警察局令,案字第009817號,季家長孫遇害一案,經偵緝隊偵辦業已查明︰李玲瓏自嫁入季家後因私泄憤,常與家人不和,慪氣斗嘴時有發生,屬有錯在先,這才使季寶臣、景雅萍等人誤認為其為本案真凶!然,警局人員神速出擊,明辨是非,以蛛絲馬跡為源,順藤模瓜,跟蹤追擊,乘雷霆萬鈞之勢摧枯拉朽,迫使重大嫌犯魏家寨村女刁民魏巧鳳浮出水面,其惶惶不可終日,負案在逃。但天理昭昭,現警局早已廣布天羅地網,不日即將凶嫌魏巧鳳緝拿歸案!另悉,偵緝人員火眼金楮,又在上峰局座得力指揮下,暫排李玲瓏之嫌疑,季家老少也在警局協調下明辨是非,此特許李玲瓏取保候判,但因真凶尚未到案,此案目前尚未終結,故李玲瓏不得離開本縣半步,否則後果自負。本卷及此令由書記官當堂抄錄後,上呈省警察廳備案。」
郭局長起身,笑了,「李玲瓏,還不叩首謝恩?」
「我本無罪,有何可謝!我爹的事情又怎麼講?」
「小娘們兒,不要得寸進尺,你以為這大堂之上任由刁民胡亂撒野?別看要放你,照樣能打你個皮開肉綻渾身是血,辦你個咆哮公堂無理取鬧之罪,信不信?」周隊長拍著案幾厲聲吼道,雙手叉腰神氣活現。
玲瓏被張狂的婬威嚇了一跳,臉色蒼白,再也不敢亂說話了,郭局長笑眯眯揮揮手,兩名警察心領神會,上前一左一右拉起玲瓏推搡著朝大門走去。到門口,倆警察用力一推玲瓏,玲瓏向前一趔趄,摔倒在石階上,可身後的大門卻「 當」一聲緊緊關上了。
玲瓏四肢酸脹,渾身軟綿綿無力起身,不自主抬頭仰望半空,陽光刺得她眼前一陣陣金星亂冒,什麼都看不見了。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猛然攙扶起玲瓏,玲瓏感到眩暈,雙腿打彎直晃,定楮仔細一看,恍惚中卻看見馮伍正笑吟吟望著她,玲瓏很是詫異。
馮伍指了指石階下的一輛馬車,「走吧!四少爺讓我來接你。」
「四少爺?怎麼會呢?」玲瓏詫異著說。
「就是四少爺呀!怎麼?」
「我去哪兒?」
「你還能去哪兒!當然回家了。」
「家?」玲瓏眼含熱淚問。
「是啊,回去好好伺候四少爺!再給他生個兒子,你就熬出頭了。」
眼淚從玲瓏眼角滑落,「我還有家嗎?」
馮伍繃起臉,「听話就有,不听話就沒!」
玲瓏搖搖頭,馮伍二話不說架起她下了台階,走到馬車跟前,玲瓏不肯抬腿上車,馮伍干脆抱起玲瓏將她強行塞進車里,玲瓏無力反抗只能斜臥在車廂里,馮伍又跳上車掄起長長的馬鞭用力揮動。馬車緩緩而動,漸漸地一路向西絕塵而去。
李玲瓏重又回到季府,但那里卻不是她朝思夜盼的家,更沒有噓寒問暖的父親和哥哥,每每想起這些玲瓏的心都碎了。下了馬車的玲瓏步履艱難,馮伍跟隨其後卻不再攙扶她,季家那扇紅漆大門依舊很是氣派,可在玲瓏眼中卻像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令她每邁一步都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