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葡萄牙僑民受欺負,教堂也被搗毀的情景,眾水手群情激奮,紛紛向船長看過去。賽斯心里憤怒,暗暗握緊拳頭,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海蠣妹嘲諷道︰「佛朗機人都很膽小,你更是標準的懦夫,哈哈以後叫你膽小鬼船長啦。」
皮特鄭重其事道︰「沃爾夫決不是懦夫,連陛下都很尊重他的意見,我們都听他的。」羅瑟琳也道︰「列昂並不是膽小鬼。荷蘭人的炮打得比較遠,他可能怕誤傷到我們。」
海蠣妹見眾人幫腔,奇道︰「你們還認識佛朗機皇帝?對這個膽小鬼還很看重?他既然是你們的首領,就是未來的澳門總督啦?」
賽斯模模額頭不語。羅瑟琳笑眯眯地道︰「雖然名義上還不是,實質上身負總督之責。也許皇帝不久就會任命了。沃爾夫很有執政能力,早在休達時就得到大家認可的。」
海蠣妹重重點了點頭,當下轉身叉腰面向船長,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既然是未來的總督,就應該為澳門人出頭。荷蘭人勢力越來越大,你們會越來越受欺負,今天就算進了澳門碼頭,也沒機會再出來。你們的人處處挨打受氣,你這總督當得也沒意思。」
約翰忍不住建議︰「沃爾夫,也許我們應該想個辦法。一味避讓非長久之計。」賽斯沉默不語,兩道劍眉越擰越緊,臉上表情越來越難看。海蠣妹故意刺激他︰「咦,原來你也會生氣?那還不去給同胞出頭,把荷蘭鬼子痛扁一頓?」
約翰見她胸有成竹,追問道︰「你有把握打贏他們嗎?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呢?」
「很簡單,你們掉頭回去,沖著荷蘭船開上幾炮,把他們引到大洋里來!」海蠣妹直截了當地道︰「你們不必去深海中冒險,只要把他們引入淺灘就行。我敢擔保他們會上當。現在正是退潮的時候,大船來這里肯定擱淺,然後大家一起沖上去,洋鬼子就束手就擒了。」
眾水手均覺這主意不錯,至少比去深海靠譜多了。羅瑟琳擔憂道︰「萬一他們打中我們呢?萬一我們也不幸擱淺呢?」海蠣妹自信滿滿道︰「這個你們可以放心,我爹對此處水情了如指掌,有他老人家在旁邊指引,絕對不會擱淺。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先下船躲避一陣,由我們來開船去引誘他們,頂多就是挨幾炮打,死不了人。我是帆船比賽的冠軍,爹爹也是操炮行家呢!」
話音未落,又被父親好一頓批評︰「他們都是航海的行家,哪容得你在這里吹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羅瑟琳憂心忡忡道︰「那不是太危險了嗎?萬一被炮打中怎麼辦呢?船上還有很多值錢東西。」
海蠣妹大聲道︰「那就把重要東西搬下來,空船上陣。剛才要不是船上人太多,速度降低,他們的大炮根本打不中我,那種西洋大炮又笨又慢,又不好調整方向,只適合打編組的船隊,或者固定的目標,在海上打一條小帆船,那是大炮打蚊子,白費力氣。」
作者題外話︰大三巴牌坊是西方文明進入中國歷史的見證。1583年,著名的傳教士利瑪竇在這里改繪世界地圖為《萬國圖》,加上中文標識,送給了中國地方政府。1569年,大三巴附近建起了聖加扎西醫院,西醫、西藥在這里開始流入華廈大地。葡萄牙醫生戈梅斯也從澳門將「種牛痘」引入中國,醫治當時的不治之癥「天花」。大三巴附近的「聖保祿學院」,是東亞最早的一所西式大學,實施西方教育的同時,還在這里對即將進入東方的傳教士進行東方文化的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