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斯偷偷吐了吐舌,原來她知道自己出去過,唉,姐姐真是明察秋毫,什麼秘密都瞞不過她。他不敢再挑剔她的失誤,換上一副笑容追問道︰「為什麼要給他生日禮物?他跟我們家是親戚嗎?」
「難道只有親戚才送禮嘛?」安娜奇怪地看他一眼︰「他是澳門城的達官貴人,曾經多次幫助葡萄牙人。以前你媽媽在世的時候,每年都要給他準備禮物。」
哦,原來他是媽媽的朋友。難怪要送他豐厚壽禮。媽媽生前的朋友很多,個個有頭有臉有本事,不是王公貴族高官政要,就是富商巨賈各方豪強,抑或德高望重的僧侶修士,以及學識淵博的哲人鴻儒。媽媽是一個大氣的女人,對待朋友非常慷慨大方,比尋常男人還要豪爽,所以深得朋友的尊敬,沒人敢小瞧她是女人家。
媽媽很重視朋友關系,一直對他言傳身教,要精心挑選身邊的朋友,多結交比你優秀的人群,你才會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強大而富有——有句話她常常掛在嘴上︰一個人最終獲得多少財富,獲得什麼樣的社會地位,取決于他周圍的朋友。
他不想安娜離開自己,猶自不甘心地提議︰「在澳門本地采購不行嘛?澳門也有不少西洋貨。」安娜又給他一個白眼︰「澳門本地有啥好東西?連吃的黃油都要去廣州買。」
「我船上有很多好東西,揀一些送給他就行啦。」他主動透漏一點風聲,決定破天荒地慷慨一次。想起船上那堆金礦石,還有繳獲的豐厚戰利品,安娜還不知道他打勝仗呢。要不是看在媽媽面子上,他才不會這麼大方呢。
他難得一次大發慷慨,孰料拍馬屁拍到馬腳上,安娜絲毫不領他的情,毫不客氣地嗤之以鼻︰「人家外甥是福建大富豪,什麼金銀財寶沒見過?你那些東西打發小孩子吧。」
這句話徹底打擊到他——唉,她總是把他看成小孩子。他引以為豪的豐功偉績,在她眼里,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
「讓艾倫一個人去不行嗎?我有點不習慣一人在家。」換上小孩子的可憐相,賽斯拉著安娜的胳膊,一臉戀戀不舍之色。平日獨自出去玩慣了,從沒想過家人會惦記,一旦別人出去把他丟下,心中頓時有些不自在。
「不行,他不知道買什麼禮物合適。」安娜果斷拒絕他的請求︰「再說家里東西也不多了,最近食品價錢漲得厲害,我打算順便采購些吃的,多儲備一些食物好過冬。听說北方鬧災荒又打仗,有錢都買不到糧食吃,很多地方都餓死人啦!」
賽斯失望地放開手臂,站在一旁默默生悶氣。她的口氣跟媽媽一樣強硬,明明就是不想帶他出去玩,卻總拿采購食品當借口。唉,以前媽媽丟下他出門,他總會想方設法尾隨其後。今日若非船上事情太多,肯定也死皮賴臉地跟去了。嗯,過幾天也去廣州辦貨,找個機會好好玩一下。
作者題外話︰明政府依賴佛郎機火炮,逐漸習慣葡萄牙人在澳門的存在,並把澳門的葡萄牙人當作傳統華夷觀統治秩序下的一個新的外夷藩屬。另一方面,葡萄牙人為了使之合法化,不僅在經濟上向中國交納每年2萬兩銀子的稅金和5百兩地租銀,而且在政治上不放過任何一個結好中國當局的機會,除對地方官進行不間斷的饋贈和賄賂外,還出動艦船幫助明政府*叛兵。小說中男主角的母親伊莎貝爾,她的教父是葡萄牙的首富,也是澳門實際的掌權者,所以每年拿出大批銀兩,刻意結交閩粵一帶的富商權貴,並且入股他們的產業商號,借由他們的利益裙帶關系,與地方政府保持和睦相處,屢次逃過朝廷的驅逐夷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