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金剛叫臭屁,人們在深圳叫他阿屁。這個人長的粗粗壯壯,像一只大狗熊。
第三大金剛叫黑狗,人們在深圳叫他阿狗。此人腰粗腿短,像一只裝糧食的大缸。
第四大金剛叫狗不吃,人們在深圳叫他阿狗不吃。此人一天到晚陰沉著一張大臉,緊緊地握著兩個拳頭,好像是在找人尋仇。
圪僚溝的人就像狗似地,干什麼事情也說成群結伙,一個叫一起叫,一個咬就都稀里嘩啦地撲上來了。阿瓜一被抓,雖然阿瓜守口如瓶,警察還是以泥瓦刀為線索查清了案底,把阿瓜、阿屁、阿狗和阿狗不吃統統地抓起來了,還有十幾個圪僚溝村的人。
奇怪的是,「泥瓦刀幫」的幫主卻漏了網。
這些個人好生厲害,他們好像預先商量好了似的,眾口一詞地作了一番充滿道德義憤的陳述︰這些老板都不是人,一听說他們克扣拖欠農民工的的血汗錢就來氣,可是這個老板還扣押我們農民工的身份證並辱罵他們,叫工廠的保安拿著棍棒往死里打人,他們實在忍無可忍,于是打抱不平一怒殺人。
這是許許多多農民工十分無奈的社會悲劇,可可憐憐的農民工逃離了凋敝的農村,旋又陷入城市的壓榨與歧視。尤其是在圪僚溝受盡了欺壓的年輕人們,他們從圪僚溝來到了大城市,他們的理想只是謀一份每天工作八小時的活,攢夠錢,在城市做點小生意,不再活得像一個找不到未來的農民工。
這其實只是阿瓜這些人的一面,當時他不只是報復,其實還是為了為農民工討回應有的尊嚴。這些人回憶起搶劫的念想涌上心頭那一刻,他承認那時沒有來自道德的羞恥與驚慌。相反,這是他的成長經歷長久以來給予他的暗示,連金鼠成了深圳風光無限的「黑社會大佬」,在貧困的家鄉里擁有極高的威望。自此,圪僚溝的年輕人,凡是外出打工的人都紛紛辭工後混社會,除了到深圳羅湖加入連金鼠的「泥瓦刀幫」之外,大多數人沒有正當職業,打架斗毆、搞搶劫、拉幫結派,只要生活得光鮮有錢、不再受人氣,就成了他們唯一的目標。
那時候,在一個不足2000人口的圪僚溝村,許多年輕人加入了搶劫這個行當。因為搶劫被刑事處理的有一百余人。這個村莊參與犯罪的年輕人差不多已被抓盡,但又在圪僚溝附近其他的村莊抓捕,整個鄉里頭保守估計有三四百年輕人在長三角與珠三角兩地搶劫被抓。
阿瓜迫不及待地從記者嘴里了解家鄉的近況。真相讓這名死刑犯人的臉上呈現出難以名狀的痛苦,每得知一名老鄉落網,他都會用雙手抱住頭,沉默良久。
在他入獄後的五年里,他的同鄉好友還在陸續落網,連他敬重的舅舅廖大成的兒子與佷子都先後因搶劫被抓起來了。
阿瓜被槍斃之後,阿瓜與圪僚溝他的同鄉的犯罪被學者們定義為「新生代農民工犯罪」。金鳳凰老爸的朋友進行了系列報道。中國社科院專門發布的法治藍皮書中稱,近些年新生代農民工已近億人口,新生代農民工犯罪案件約佔全國城市刑事案件的三分之一,新生代農民工「共同犯罪、團伙犯罪突出」。而這類犯罪在外來工集中的珠三角地區,所佔比例驚人。據警方資料,像圪僚溝村打工者集中的深圳羅湖汽車站地區,百分之98以上的刑事犯罪都是以新生代農民工為主的外來人口犯罪。
多年後,南方記者重新調查阿瓜與「泥瓦刀幫」核心成員,以期為新生代農民工犯罪問題的化解之道,找尋更明晰的注腳,現在不知道進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