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鳳凰接過女乃女乃的話頭,開始滔滔不絕地大談「特異功能」的時候,老貴昌陰陽突然不見了。
不一會兒,老貴昌陰陽出現在師太行二哥的院子里,師太行的二哥正在一個人喝悶酒。
師太行的二哥一見老貴昌陰陽老哥來了,急忙站起來迎接。
我這里描寫的是「急忙」,可是他那里還會著急起來嗎?
要不說師太行是個大傻瓜,這是一點兒也不假。
自從二嫂子嫁進師家的門,師太行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情嗎?
你說你把自己的二哥叫去晉陽市幫助你管理庫房,你叫老二去就是了,為什麼非要把個二嫂也鬧到晉陽市去干什麼,這不是添亂嗎?
你老是說是你二哥要求叫二嫂去幫助你二哥管理倉庫,如果你老三不答應,就是十個你二哥也不會把她鬧進你們廠子里去——
這一下可倒好,二哥和二嫂拉起手來,把你的庫房折騰的一干二淨,你連喘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你不逃跑還能做什麼?
老二給老貴昌陰陽倒滿酒,說︰「唉,算你看得起你老弟,喝吧!」
「我已經喝過了呀!怎麼,老女乃女乃宴請漳河灣所有的人,你還能不知道?」
只听院子里啪嚓一聲響,雞飛狗跳起來了。
這是老二的老婆在撒潑了,老貴昌知道這個女人會干出什麼事情來,拉著老二就往外走。
老二比見了貓的老鼠還要可憐,就像一個要飯的小討吃的一樣,低頭耷腦地跟在老貴昌陰陽的後面。
幸虧老貴昌陰陽動作快,可憐兮兮的老二已經規規矩矩的出去了,這個女人只好在那里指著一群豬在罵,要多難听有多難听。
老貴昌陰陽氣得站住了,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一個狗雜種,死了也不會得個全尸,你在罵誰呢?」
這個女人揚起一盆髒水就朝老貴昌陰陽潑過來了,惡狠狠地回擊道︰「你說我是罵誰我就是罵誰,老娘自己長的嘴,莫非你也想管我的嘴——」
老貴昌陰陽罵道︰「你這個沒有尾巴的白眼狼,要不是老女乃女乃和老三,你能有今天,你算個球——」
這個女人提著臉盆撒起潑來,仰起頭大罵起來︰「你不要管老娘是什麼東西,反正老娘活的比你好,氣死你,氣死也沒有人埋得東西——呸,呸呸呸——」
老貴昌陰陽一時火起,劈頭蓋腦地回擊道︰「小媳婦兒,你家小老大能夠去包頭,人模狗樣地當作家,那不是你的能耐。接的是他大伯的班。你小老二能夠在礦務局當干部,那是師太行的功勞——」
這個女人一抹臉罵道︰「老娘是無能,他們能干,你叫他們生個兒子叫老娘看看——」
已經走了很遠的老二又返回來,拉著老貴昌陰陽就往狐狸溝走,老二想要去老貴昌陰陽老哥家里去。
老貴昌陰陽拉住老二說︰「兄弟,老太太要下廣州,你不知道?」
「什麼,我娘那麼大的年紀還要下廣州?」
自從老二跟著老婆拉了老三庫房的東西回來,老二就鑽在家里不出門,他能知道些什麼?
于是,老貴昌陰陽把太原市和漳河灣接連不斷地發生的事情說了個端詳,老二突然慌亂了,急急忙忙地跑到大街上,一邊四處張望著,一邊大聲嚎哭起來了。
這時候,金鳳凰剛剛講完對「特異功能」的介紹,李安蓮老人家正要開講,師太行的二哥哭著喊著,一頭跪在老娘的腳下,
老二往老人家面前一跪,一陣透徹肺腑的痛哭,所有的人一下子靜了下來。
隨著輕輕的河風吹過,人們的議論聲此起彼落,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憎恨有的人只能可憐地發出聲聲長吁短嘆。
在太行山上黨地區,李安蓮老人家是個大英雄,因為老人家一下子就殺了三個小日本鬼子和一個狗漢奸,名聲遠揚。在漳河灣,李安蓮老人家也是個大英雄,當年的村干部不但冒領了李安蓮老人家丈夫和自己兒子的國家補貼,而且和師家家族的人勾結起來,多次欺負李安蓮老人家。
但是老人家從來沒有低過頭哦,從來沒有屈服過。
如果要是想起老人家苦難的日子來呀,老二的小英雄模樣就一下子跳到漳河灣人的眼前來了。
老二實際上是家里的一根大梁,從七八歲就是一個了不起的男子漢。
漳河灣現在開了亞洲第一大的煤礦了,這是新近的事情。
在往前數,漳河灣要燒煤,還得到20里路的圪撩溝去弄煤。
那可是熱鬧了,有錢的人,用大馬車去拉;有勞力的人,用小推車去推;用扁擔一擔擔往回挑,這是最沒有能耐的人家才這樣干。也就是師家會創造奇跡,老人家給老二用撿來的破麻袋改成一個小麻袋,由七歲的老二隨著沒有能耐的男人們去背。
那個時候的狼比現在的狗都多,尤其是晚上,一群群大灰狼跟著沒有能耐的男人們打轉轉,你們說七歲的老二可憐不可憐。
老二跟著大人們去一趟,只能背回來十幾斤煤炭,一個人一天來回40里山路,怎麼熬過來的呀?
那一年在關帝廟後面,為了就自己的弟弟師太行,小小的老二用雙手緊緊地抓住兩條大灰狼蹄子,用小腦袋瓜子死死地頂死一條大灰狼,驚動了方圓一百多里的打狼英雄。
老二小時候的那個氣概,真正的令外地的那些人敬佩不已。
可是漳河灣的大人小孩都知道,老二的膽子早就嚇大了此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有功夫,師家的人,都是一會走路就開始練功夫。
可是,又有誰能想得到,老二「娶過媳婦就忘了娘」呢?
老二啊老二,算你還有一點點兒良心,老人家宴請全村的人你不來,你要是再不來,你看村子里的人讓不讓?
老貴昌陰陽是什麼人,一半是人一半是鬼,也許就是神,你別看在那里罵老二媳婦,其實是在說給老二听。
師太行老三垮了,漳河灣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可是,為什麼你老二就在這個關節眼上回來呢,你們兩口子一汽車一汽車往家里拉東西,都是拉的誰的東西?
如果要是老三同意的話,為什麼後街連一塊兒木板都沒有?
古人說得好︰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可是,你的親親的娘要走了,80歲的人要出去賺錢為兒子還債去呀,你這一個又是兒子又是老哥的堂堂的男子漢,還把腦袋縮在褲襠里,算什麼東西,還是不是師家的人啊?!
李安蓮老人家知道老二知道了自己要下廣州,他不會不來,她心中有這個底兒。可是沒有想到這個臭小子來的這麼晚。
不過,來了就好。
李安蓮放眼遠處,她老人家已經听見了不平常的動靜,估計是嚴了虎孩子說的那些人快要到了。她立刻板起面孔對老二說︰「老二,你來的正好,可是哭就不好了嘛?
我給你說,我就要走了,我要去我應該去的地方去了。
我走了,我把那些氣也帶走了,你也不用因為我再受你老婆的氣了!
我不會給她打招呼,她不會來看我,我也不需要她來看我——
我是快死的人了,我代表你爹說一句公道話——
你老二有千錯萬錯,根子不在你,你娘也知道。
還有,小媳婦有千錯萬錯,她給咱們師家生下三個雄兵小伙子,用咱們漳河灣的話來說,一好遮百丑!
什麼過去的你對我錯,我對你錯,統統的都過去啦——
現在,咱們漳河灣的父老鄉親們想叫我給大家表演一下師家拳的站樁式,你來了就好了,由你帶著你兩個佷女兒給大家表演一遍,然後你娘再給大家表演!
可听見了?!」
老二忽然一個激靈站立起來,漳河灣到處靜啞啞的,金鳳凰和銀鳳凰趕緊站到二伯的身後。
老貴昌陰陽說道︰「老嬸子,我也算一個!」
嚴了虎也喊道︰「大嬸兒,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