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最近對他的這名野學生管的嚴了起來,無論是在文學題目中,還是日常語言修辭,都管了起來。
前段從不糾錯,近期一句不放,發現病句講演詞,聲嚴厲色的不是好臉的訓青山,這位司馬青山還吃他老師這一套,真可謂;周渝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時史青竹到一邊偷著笑。
今天晚上室外干冷干冷,室內溫度也就在十度左右,媽媽把炕燒的滾熱,屋里溫度提上不多,爸爸已經打開記錄本,對著司馬青山點點頭說︰「青山啊,昨天告訴的要注意,好吧下面你接著說吧。」
司馬青山清清嗓子,又接著昨天話題說︰「一九四七年夏秋交替期間,晴天很少,天還在陰著,空氣中夾著細細的雨絲,隱隱約約能看見太陽的影子,但是它已失去往日光芒,天地間分不清連接點,一眼望出都是灰蒙蒙的……
此刻已是中午時分,鄉親們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都不情願地散去,回屋途中爸爸又自語說︰「天不可無日,國不可無君,無君主者國,國無寧日也……」
爸爸媽媽在屋里剛剛坐下,望著窗外陰霾的空間,還繼續飄著細小雨滴,突然發現總也不光顧的表伯父,德金大人,杏山一帶豪紳,地方堡長德金伯父。他的家就住在屯子西頭,現在的一小隊隊部大院……
德金伯父平時很少來家里做客,今天看見伯父從雨霧中推開大門走進來,他一米九五的大個頭,身披一件防雨布,往日里德金伯父總是騎著一匹棗紅馬,備有一套很講究的鞍具,黃色馬橙像是用金子做的,是不是金的沒有誰鑒證過。
據說那副鞍墊上瓖的和做工,得用十石玉米才能買下來。一石等于五百斤。往日里騎在馬背上的德金伯父,更顯威武高大,三天兩頭從大門口路過,隨身跟著三五人保安團兵丁,人人見到畢恭畢敬,但很少往我家院里看上一眼。
金伯父管轄這一帶二十個自然屯。像今天這樣單人步行在街上行走,屯里鄉親覺著奇怪,我看著伯父走近來,步履散亂兩眉緊鎖,滿面愁楚進屋坐在爺爺身旁,爸爸媽媽忙著下地給表哥做午飯。
伯父從來沒象今天這樣客氣,他說他已吃完午飯不要忙著,他是來找爺爺給出主意的,爺爺是伯父的親娘舅,他家遇見大事時總要听听他舅舅怎麼說。
在我的印象中爺爺對時局,及心理事物中的看法,和外面閑聊天那些人們的看法不一樣,老人家對事物發展總是要舉一反三,從不隨大流。
爺爺對時局發展走向,給他的外甥做一些推斷說︰「現在時局發展對窮人有利,從前天來訪兩位官兵談話中得知,不出十日大部隊準能來咱這。」
又指伯父說︰「你是這一帶農民首富,又是官僚,有良田幾百 ,手握權利,新勢利一到一定要沖擊舊政權,這適合歷史上權力之爭法則。
這一帶你是首當其充目標,怕是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現在你的處境應該躲避,三十六計走為上,隱姓埋名,遠去他鄉。要走就要到沒人認識你的地方,越偏僻越好。家里的財產、妻兒只當沒有過,這是上策。
另外你可以不走也不躲,要你什麼給人家什麼。受些皮肉之痛,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你手上沒人命債,所以沒人會索你的命。這次叫土地革命,你的土地怕是都要收為國有,財產充公。往下的事會咋樣,大舅也不好推斷,這是下策。
你和你表弟不一樣,他雖有幾 土地和房屋,也只是能滿足一家人生活所需要。誰掌管天下都會給百姓出路,天下永遠都是百姓天下,所以我們不擔心。」
德金伯父听完爺爺的一席話後,起身下地給爺爺叩了幾個頭。一言未發,走出屋子,走出院子,消失在雨霧中……
從那天起再也沒誰見到他,很難想象,昔日耀武揚威,騎著高頭大馬,氣質高昂的地方官,一夜之間不見蹤影,他在人間蒸發了。一時間成了這一帶飯後茶余的話題。那段時間小股地痞不斷擾民,家家關門閉戶,村子里的村民,整天都籠罩在無政府狀態恐怖之中。
今天青山小弟講到這里時,爸爸站起身來終止了他的講演,伸伸雙臂,笑著說︰「青山啊,大有進步,比昨天說的好多了,到這里吧。去里屋和你青竹姐說說悄悄話去吧。」
進入臘月以來,社員處于放長假狀態,尤其女性社員,入冬都各自在家做自己的事,有好常時間沒見到竹蘭、李跚、王笑梅等姐妹,心里也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雖然太晚了,史竹還是和青山去竹蘭家看看,並給她送點禮品。
竹蘭還仍然堅持原來觀點,對史竹和司馬青山在一起,還有敵意,一百個不高興。她心里想的,一句不留的,一股腦的都當著史竹的面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