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山公社是管轄一個有一萬人口事業單位,下屬十個大隊二十五個自然屯。史青竹第一天報到時,除王書記和組委李生認識外,其余十幾人都陌生。好在是一把手要去的人,各部門都高看一眼。
在某種意義上來評論史青竹,這十個月的人生里程,應該說步步高升。可是,史青竹的心情並沒有什麼起伏變化。因為史青竹不太喜歡官場上的各種應酬。
說心里話,在那火紅年代,物資潰乏,大字報標語橫飛歲月,在A市的角逐者們事績歷歷在目。自己的爸爸就是其中一員。
每當寒暑假史青竹在家時,爸爸客廳里常來常往的,都是市府和省府大院的達官顯赫,比公社一層的派頭大的多。
第一天要下班前,王書記把史青竹叫到他辦公室,他微笑著問︰「小史啊,清辛莊二隊的司馬青山你認識吧?你爸說他常到你們家里去,又是朋友,這個小青年我也是大前天才認識。從外表看,憨厚誠懇,是這樣吧?」
史青竹不知道書記問話含意,很隨便的說︰「認識,是朋友,而且還是好朋友,書記,我不知道您想知道些什麼?」
王書記點點頭說︰「小伙子不一般,他的見解和言論有很深的造諧。前天我們會過面,是為小片荒和老張的爭執。
他那種詮釋老張的問答,真讓人深思啊!
細想想還是司馬青山說的有道理。走什麼路線是政府的事,愣往社員身上安,難怪他用那種態度回答老張。
嗯,也是給我提個醒,這種話不該問百姓為什麼?」
史青竹遲疑地說︰「王書記,您說的這些我不懂,沒听誰講過司馬青山的這些事,我在清辛大隊時很少去二隊,所以您提這些我不了解。」
王書記笑著說︰「咱是隨便聊聊,我想多知道點你爸你媽這位學生。究竟是何許人也?從第一次接觸,給我的認象是,小伙子真是塊好料,放在清辛大隊也就是那個樣子了。變不到哪去,白瞎那塊好料了。
明天我派人去考察一下,可以的話,把他調到我身邊帶他兩年。小史啊,你看怎麼樣?听你爸說,司馬青山是你媽媽的學生,有這麼回事嗎?啊小史,我今天也是好奇,這個司馬青山好福氣呀。大學老師教出的學生,應該是大學生啊。可是我看他戶藉登記冊上他才上不到五年學,太可惜了。這樣青年人為數不多啊。在衣不遮體,食不果月復的艱苦歲月中還能想著學習,真令人佩服。」
史青竹很驚詫的說︰「他是攻讀物理力學時又讀文學,是我爸我媽兩個人的學生。文學歸我爸教,物理力學歸我媽。青山說,他想要接觸先進生產工具。首先要把物理力學弄懂,踫到難題才能迎刃而解。
司馬青山可是個永于進取,克苦學習知識的好青年,在生產隊人緣不錯,我估計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書記站起來說︰「小史啊,今天公社擺了三桌普通便宴,在家的干部都參加給你接風晚餐,沒有酒水,估計現在差不多了。
好吧,咱到食堂和大家見個面吧,以後還要經常在一起打交道呢。」
史青竹隨書記身後來到食堂,公社在家干部十余名,各大隊一二把手加會計也都在場。啊,史青竹看見清辛莊大隊長午達子,用異樣眼光瞟了我一眼。把他那副李逵臉扭向窗外,史青竹在他眼里還是下九流歌妓。
只從史青竹唱第一首《瀏陽河》後,他午大隊長沒正臉看過史青竹。唉,無論如何咱做小輩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史青竹走到羅方旭支書和祝正祥會計面前,先和臉朝外的午大隊長打個招呼。午達子把臉扭過來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又繼續觀望窗外。又和羅支書祝會計說了幾句話,坐在兩人中間的一支空椅子上。
在公社食堂這些食客們,多數都認識史青竹,所以王書記介紹時,不感到陌生,婦女干部良秋婉走到史青竹身邊,說起笑話來︰「呀,小美女,听說你要來嗎,想的我兩天沒睡好覺。」
良主任的笑話,打破寂靜局面,大家又七言八語的議論一番,因各大隊領導基本都認識史青竹,唯有午達子,臉一直看著窗外……
三十多人的餐廳內,多數人都在把眼楮從史青竹的臉上挪到午大隊長那里。王書記對午達子類型人等原來就不太看好,對他的髒話連篇語言從心里煩感。今天王書記不知道午達子,是什麼原因不給大家正臉,王書記笑著說︰「達子大隊長,外面有什麼好看的嗎?您看,大家都放下碗筷看您呢!」
午達子知道,自己盡量少說話,帶出來那不該有的媽了巴子的,這位王書記能當場把他清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