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到家里,爸爸和媽媽被單位派車去郊外旅游。爸爸和媽媽已經辦完了退休手續,又要離開這座城市。回江西老家頤養天年。
當青山把這段過程大概說完,史青竹的心里很沉重,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于是,她問青山說︰「小弟,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能讓一貫對前途樂觀的爸爸,變得如此消沉。辦了提前退休,並要返回南方。
去我沒有一點印象的老家安度晚年呢。莫名其妙,幾個月不在家,怎麼會是這個結果。真把我搞糊涂了。
我記事時起,到現在十七八年里。爸爸從來不願離開工作崗位。一句口頭禪是︰‘生命之火不息滅,革命事業不停止’。今年爸爸還不到六十,提前退休好象沒道理,也不應該是這樣,一時節我弄不明白。小弟呀,這半年來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能讓爸爸改變一生的原則?」
「姐,在舊時代不準百姓議國事。記得有那一條叫【莫談國事】的規定。新中國說說也無防。是現在一些政策不穩定所至……
我和老師蹲的榆樹溝大隊,從春天播種,到夏鋤之間三個月里。各承包組正干的熱火朝天時,老師接到省委電話內容是;停止三自一包和四大自由,一切按三個月前章程辦。調人員馬上撤回省政府,進行整頓學習。
當我把省委通知和公社大隊一宣讀時,公社領導沒看出多大反映。
大隊小隊頭頭當時就炸了鍋。尤其是回到大隊辦公室後,支書大隊長和小隊長,大喊大叫把脖子血管都要沖暴了似的大聲嚷起來……
支部書記張武拽著老師說︰‘史專員,您好好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剛嘗到一點點甜頭,又變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呀?
叫我這支部書記咋和社員講啊?在鄉親面前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老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老師心里有數。
這股冷空氣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刮起來的。也不可能是省委決定,那一夜老師是一個勁兒的嘆氣。
和我的話一句也不說了,昨天還看出滿天陽光的那張臉,那一夜是如陰雲密布。第二天晚上我和老師回到家剛一進屋,老師一頭扎在床上不說話。卜老師問︰‘鳳來,你是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臉色這麼難看啊?唉,怎提前回來了?電話里不是說得國慶節才能撤呢嗎?’
老師坐起來說︰‘別問了欣怡,我倆也餓了,弄點吃的。吃完飯咱三人討論一下,分析一下看。
到底錯在哪里了呢?我真不明白,張武拽著我說︰史專員你給好好說說,***到底怎麼了?剛剛嘗到一點甜頭,又變回去了讓我和鄉親們怎麼說啊?’
欣怡,我不生氣,接到通知時候我象用錘子砸了頭似的。眼金星,兩耳嗚嗚直響。鬧了一夜又一天,我這臉色好看得了嗎?」
姐,我這兩位老師說起來也是職業病。吃完飯坐在客廳里,反復在想這三個月的中央文件。唉,老師是經的太多了,受到不該有的打擊也可能不少……
最後決定,老師長嘆一聲說︰‘欣怡,辦退休吧?我真不想第二次被遣送。還是咱主動一點提出來,批準後咱回江西老家好嗎?
我懷念那里的山山水水,最近一兩年夢里都是老宅子里的事。那里的街坊鄰居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一晃十多年沒回去看看了,咱回去吧。’卜老師只是點頭不言語,看得出來,卜老師不太情願。這二老真是夫唱婦隨呀。
姐,老師的思維變化大概就這樣,後來我回臥室睡去,夜里一點多我去衛生間,二老還在客廳明燈交談呢,聲音不大,但听得見。」
「原來是這樣啊,青山小弟,那你為什麼辭職啊,你一個書寫人員關你什麼事啊?沒人攆咱差啥自動辭職呢?這可是一輩子大事啊。將來姐畢業時象這樣的單位都找不到的,我真不明白,師生都這麼倔!」
「姐啊!我和你說的還不夠明白嗎?老師一撤我還能站住腳嗎?那地方的人,看資格的習慣太重,我連小學畢業證都沒有。
在填寫檔案材料時,文化程度一欄我總是好生為難。幾次填寫,單位大小同事傳看偷著笑……
填上小學畢業叫人家恥笑瞧不起。可是填小學還虛報假填一年呢!這一項在那知識分子集堆的地方,別人看的最重。姐,您說,我該不該撒謊?填高中,不行,老師說該怎回事就怎回事,千萬別來虛的。
另外,兩位老師的意見是,現在機關里運動,在今後一段時間里會一個接一個。二老估計要有大動作,怕我經受不住,毀到這里還不如自己主動退出的好。」
「小弟啊,姐不和你探討這些事了,也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