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了山。我的腿已經痛得無法行走,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林扶著我在無人的台階上坐了下來。林輕輕的嘆息,伸出手撫模我的膝蓋,先是輕輕的揉搓,然後逐漸加大力度,酸痛一點點的緩解。我看著他,心里是波瀾壯闊的溫暖,臉上卻是安定沉穩,如同一面湖水,波瀾不驚。
那一刻清涼的山風靜靜的劃過,帶來植物清香的氣息,這樣的時分,是一種溫柔的寧靜。生活似乎是虛假的,卻又如此真實。我渴望溫情,這種淡淡的相待,亦是足夠。
其實,人在很多時候需要的是溫柔淡倦的相待,而不是彼此打著愛的旗號來相互揣摩彼此傷害。
我听到候鳥劃過天空的聲音,帶著微微刺痛耳膜的氣浪和鳴啼,像是明亮世界上所有迅速逝去的影子,帶著他們荒涼的流連和氣息,然後消失干淨。它們是在尋找最後的歸途,不管飛過多少藍色蒼穹,回到那里就再也不會離開。在經過了那麼多的失望和傷痛後,我只想看到生命最完整的樣子,現在我只知道一件事,他在我身邊,我在他身邊。這貪戀來的如此迅捷,林在我的心中開出一整片潔白的天空。
我想,時間會把一切都變成故事,疲倦的活著活著安靜的離開,人生就是這樣,在你越來越順從天意按照所有生活軌跡只身前行的時候,一轉眼,卻看到了你就站在那個我一直徘徊的路口,張開溫暖的懷抱,溫柔的等著我走過。我想,我是貪戀那懷抱的,為了補償自己曾經的無望,我願意要這一方靜好的時刻。
原來,在我的心里是有愛情的,一直都有,我想他不是婚姻,不是諾言,不是家庭,它是一種氣息,一種無法觸模卻能夠讓我安定的氣息。
天色越來越晚了,林輕聲的問我︰「好些了嗎?」
「謝謝你,我好了很多,我想我們可以走了。」
回到西安市區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花燈初上的街市,虛浮的繁華。
「你一定是餓了吧,我們先簡單的吃些東西才是。」
「我們去街邊吃些特色的小吃好不好。」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原來,溫暖的親眷亦會讓人心情愉快。
「好啊,西安的小吃很有名的,我們去吃那個叫biangbiang面的小吃好不好。」
「好啊。」
我們很快的找到了一家面館,店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顧客。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biangbiang面好奇怪的名字,這個字怎麼寫啊。」我問道。
「一點撩上天,黃河兩道灣,八字大張口,言字往里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長,我一長;當中夾個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個勾搭掛麻糖,推個車車逛咸陽。這是流傳在當地的一句順口溜,也就是biang字的寫法。」
「那這種面有什麼特點呢?」
林輕輕的笑了起來,「面條像褲帶。」
「有那麼夸張嗎?」
「當然有,陝西關中有一句老話︰「油潑辣子biangbiang面」讒得愛吃面的人流口水。最古老的一種是 厚切寬像褲帶,爽口耐饑撩的太。辣面拌鹽熱油潑,調面夾饃把面下。」
「原來如此。」
面很快上來了,的確是褲帶一般粗,但面口感勁道,吃起來口感十足。我向來吃的少,只是略路的吃了一點。林吃的卻是很起勁,油潑的辣子辣得林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吃相難看。我看著林,不由得笑了起來。
林抬起頭,亦是對我笑,嘴上還掛著辣子。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用手指了指林的嘴。林略顯尷尬,拿起面巾紙擦拭了起來。我挪揄的笑看著林,林有些慌亂,但很快便鎮靜了下來,繼續吃他的面。
我的心微微的發痛,曾也是如此挪揄的笑看,蘇卻是更加慌亂,直到我說干淨了,才停止了擦拭。而眼前的林有著的沉穩鎮靜卻是蘇無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