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听得子書張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攏來。
宇文宸續道︰「呼延皇後說朕的母親乃是難產而死,其實不然,完全是她一手策劃害死我母。我母親去世時年僅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啊。」說到這里,宇文宸不禁閉了眼,臉現痛苦之色。
子書心內也是一陣淒然,雖未親眼目睹,卻也為這個苦命女子難過。
「朕當日悄悄查問過所有耳聞目睹此事的宮人內侍,據他們的口述繪了母親的肖像,聊慰思念之情。」
子書正待稱贊皇帝是位丹青妙手,然而宇文宸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子書吃驚不小︰「你難道沒發覺,你同她很像麼?」
「怎麼可能?」子書又口吃起來,「太後玉貌仙顏,豈是奴婢這個尋常女子能比的?」
宇文宸搖頭道︰「你再仔細瞧瞧。」
子書依言瞧去,心底卻總是不信。可是細看之下,龍仙兒五官固然精致無匹,但那神情乃至身形竟的確與自己有幾分肖似,而且是愈看愈像。一種莫名難言的情緒悄然涌上心頭,子書愣住了。
「朕這一生竟不知親情為何物,不僅從未見過自己的生身母親,而今,五弟又這樣,朕知道他是在怪我殺太子母子,又殺三弟。朕真的做錯了嗎?」宇文宸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寂寥落寞。
「自古奪嫡之爭血腥殘酷,手足相殘者數不勝數。這也怨不得哪一個人,要怪只能怪那皇位太具誘惑力,卻偏偏只有一個。」
宇文宸回頭定定地望著子書,眼里掠過一絲欣慰︰「你是說,這不怪朕?」
宇文宸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當日箭殺宇文雷,手段之殘酷令人發指,只要是稍有良知者都該一力勸說他放下屠刀。
子書這樣一想,鼓足勇氣道︰「陛下應該記得曹子建的七步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奴婢只想送陛下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
宇文宸默然不語,神情變幻不定。子書深知他喜怒無常,心下忐忑,怕他變臉。
隔了許久,宇文宸長長嘆息一聲,低低道︰「更深夜重,朕派人送你回去。」
子書臨走,宇文宸又說了這樣一句︰「你很像朕的母親,朕打從第一眼見你便覺得親切,是真的!」
子書回到閑王府已近寅時,悄悄叫開了一側的角門,沒有驚動任何人。躡手躡腳地進得自己房里,思琴早已睡熟。
堪堪睡到辰時,子書尚在夢中便被思琴叫醒︰「王爺傳你去見他。」
子書一驚而起,胡亂抹了把臉便匆匆趕往前堂正廳。
看得出景昊面色極為不善,子書已有心理準備,倒也不如何擔心。
果不其然,景昊一見她劈頭就問︰「昨晚去哪里了,為何到半夜三更才回來?」
子書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前因後果。
「奴婢打發思琴回來報訊,她沒回稟王爺嗎?」
「我只問你,宇文宸那個暴君帶你進宮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