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殿外是狂風驟雨,然而龍昇殿內卻是滿室甜膩,那是血腥的味道,是危險的氣息。
陳頤珊依舊昏迷著,那一劍因那黑衣人收勢,刺得並不太深,但卻不知為何,她一直不清醒,意識飄飄浮浮。
傅胤赫一直握著女子的手守在榻前看著太醫們進進出出醫治,直到傅沛禹跳著進了殿才回過神來,他攬過孩子,又看了一眼病榻上尚且危險著的女子,她傾城的容顏此刻毫無血色,蒼白的似乎像一張白紙,皇帝眼里是濃濃的不舍和痛惜,但依然出聲問道。
「禹兒,怎麼一個人跑來了?」
「父皇,禹兒想父皇,所以來了。」
「母妃讓你來的嗎?」
傅胤赫幾不可察的揚了揚眉頭,一副厭惡之色,不知為何,自從知道了這許多事後,他實在不願再看到這個蛇蠍的女人,即便她是禹兒的母妃。
「禹兒偷著跑出來的,母妃不知道。」
孩子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他自小聰慧,雖然不知道母妃為何要他這麼說,但依然照著說了。
禹兒是大嵐的未來,傅胤赫多日未見他,說不想念是假的,雖然他無比的明白孰輕孰重,卻無奈自己欲離開的步伐那樣沉,那樣沉……
任是誰都沒有發現,正在為陳頤珊止血的克霖克御醫的眼中是深深的瘋狂和駭然,他拼命將自己的情感控制,希望不要在御前有任何的破綻,見了傅胤赫一副難以取舍的樣子,遂平復了神色,淡淡說道︰「這里有臣在,皇上放心吧,臣一定會醫好她。」
他話中自覺不自覺的斷然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這樣擲地有聲的話語,卻讓他無比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自從禹兒和淑妃中毒之後,傅胤赫對克霖的醫術是信得過的,看他這樣拍著胸脯做保證,當下也微微放下了心,何況自己即便守著她醒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嘆了口氣抱起禹兒出了偏殿。
陳頤珊只覺得眼前一片霧蒙蒙,隱約看得見總督府那一排排的庭院,她的廂房就在邊上,門前立著一個人,她定了定神,換上一副歡快的神色撲了過去,卻是那人的臉一閃,睫毛輕顫,柔和的燭火映入眼簾,已是醒了過來。
克霖此刻正趴在塌上酣睡,已是累極了,他左手緊緊攥著陳頤珊的右手,陳頤珊見了,本能的挪了挪身子,一縮手之下,已是驚了他,然而也扯動了傷口,不自覺疼的嘶了一聲。
「別動,你終于醒了,終于醒了。」
他小心翼翼的止了止她的動作,稍稍退後了一步,那樣狂喜的聲音響起。
陳頤珊愣愣的看著他,依舊英挺的五官,只是仿佛突然間滄桑了許多,雙眼亦沒有了什麼神采,此刻天色已泛起了魚肚白,天快要亮了吧?
「多久了?」
似乎明白她這樣無征兆的問話,克霖小聲著回道︰「你已經昏睡了三日了,餓了吧?我去叫人端些稀粥給你喝!」
「慢著。」
陳頤珊突然出聲制止,聲音極弱,帶著絲沙啞。
克霖不解的折身看她,陳頤珊重又指了指眼前的榻角,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