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光線很不好的房間里,因為已經是深秋,感覺涼涼的寒意已經開始浸入到房間里來,我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緊緊地縛著,如同粽子似的被扔在木板床上。
剎那間,之前的事情都涌上腦海,徹底清醒了。
當下便大聲地喊了出來,「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啷一聲,門被大力地踢開,接著便有個冷冰冰的士兵打扮的人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抓起床單便塞在我的嘴里,然後盯著我看了眼,便走了出去。
再過了會兒,進來一個書生樣的人。他細眉長目,薄唇緊抿,修長的身材略顯瘦肖,一身繡金緞衣,下擺豹紋隱現,渾身都有種難以言說的書生氣息,但是動作之間,卻又仿佛尊貴無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楮里並沒有書生那種清逸,反而是透著淡淡的霸氣。
這又是個組合很奇怪的人。
那個士兵走過來,又把我嘴里的床單扯掉,我當即開口大聲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安陵辛恆呢!我要見他!」
「噢,為什麼你想見他?」
「還用問為什麼嗎?他把我抓到這里來,我當然要問清楚他為什麼這樣做!」
我要當面問問這個虛偽的男子,他到底為什麼將我抓到這里來。面前的男子像沒有听到我說的話,只問旁邊的士兵,「她就是陳魚?陳孝言的二女兒?是否確定?」
士兵篤定道︰「回殿下,千真萬確。」
「嗯,很好。」
他狹長的雙目再瞥我一眼,道︰「這兩天看好她,別讓她死。」
「是,殿下!」
我哧地冷笑,我巴不得能夠好好地活下來,讓我死我也不樂意死。
但是他們還是派了兩名干兵在門口守著,任我喊破喉嚨他們也無動于衷。後來我忽然反應過來,只要我如此大聲的喊,他們自然很放心了,因為我還好好地活著。當下住了聲,摒聲靜氣好一會兒,果然外面兩個士兵開始疑惑起來,兩人交頭接耳說了句什麼,便猛地推開門。
我閉著眼楮,才到他們走進了我的床邊,才驀地睜開眼楮,嘲諷地哧笑。
兩名士兵被氣壞了,其中一個立刻撲上來在我的臉上狠狠地打了兩下,馬上便覺得兩個臉頰紅腫木然,淚水也飆了滿面。可惡!如果不是鳳翔城被屠,陳王府家破人散,斷然不會受到這樣的委屈!
這時候,那位殿下卻去而復返,兩名士兵見狀,顧不得再與我計較,立刻跪下去請安,「扣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想南越國玄皇登基不過三年,是極年輕的,又不可能把皇位讓給自己的兄弟什麼的,也絕不會有這樣大的兒子,那麼這位太子,竟是歧國之太子嘍?想到這里,心里立刻騰地升起一股怒火,咬牙道︰「原來就是你這歧狗下令屠鳳翔城的嗎?你這混蛋!」
想到我娘,想到那些堆成山的尸體,我就不能不恨他。
最讓我沒有想到的,看起來那樣不凡的安陵辛恆不但是個卑鄙的小人,更與這殿下是一丘之貉,真正令人不恥。
他並不應我的話,只向身後之人道︰「將他們兩個拉出去斬了。」
兩個士兵立刻以額觸地,「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他將目光轉向瑟瑟發抖的我,「他們沒有听我的話,膽敢劣打你,我已經將他們殺了。算是為你報了仇,現下,你也要像我幫你似的,幫幫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平日里跟朋友聊天一樣。但我卻感到徹骨的寒冷,兩個士兵傾刻間的被殺,使我忽然明白到,自己面對的正是殺人不眨眼的屠城惡魔,他視人命如草芥,面對這樣冷血的人,除了服從,我還能夠做什麼?還敢做什麼?上下牙齒咯咯地嗑著,我僵硬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