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筆,在紙上一陣描畫。
不知道段姑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只是當我把安陵辛恆那張又英俊又可恥的面容栩栩如生地畫出來的時候,她便冷不防地將畫紙搶了過去,如同發現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般,錯愕地盯著安陵辛恆的畫像看,而我也因為這突然的變故,從那無法安撫的憤怒中清醒,毛筆從手中滑月兌掉落在地上。
段姑姑定是看出了我對畫中之人的恨意,她向來都是勸解我去放開的。
「姑姑,我……」
「你怎麼會認識他?!你如何會認識他?!他是誰?他是誰???」
「他,他是安陵辛恆……」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失態,緊張之下,說話也結結巴巴,「他是,是,歧國太子安陵浩的人……姑姑,你,沒事吧……」
「安陵辛恆?」
我點點頭,想到當時的情景,心中泛起一陣憤恨,卻是硬生生地掩飾住,悶悶地答道︰「對,他的名字是叫安陵辛恆。」
兩行清淚從她的臉上滑落,剎那的驚喜,「我,終于知道他的名字了,哼哼,終于被我知道他的名字了!」
說到這里,神色又忽然變得悲淒,至最後便只剩余無盡的怨毒,「他是安陵辛恆嗎?他是什麼人,他在哪里?是不是他害得你受傷?小魚,你快點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麼與他認識的?……」
「姑姑,你和他之間……」
「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她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我被嚇了一跳,見她也蹲體,將自己埋在書堆中,眼楮緊緊地盯在我的面上,已然做好了听的準備,我便只好將與安陵辛恆及安陵浩相識的經過細細地述說了一遍。除了朱邪藏寶圖和我是陳王之女的事情做了隱瞞,其他的都如實稟告。
她听得很仔細,臉上的神情隨著我的述說有著微微的變幻。
我的內心很是疑惑,能夠讓她如此失態而不能抑制激動情緒的,除了感情還能有什麼事呢?只是我很難想象,面容枯蒿,看起來至少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怎麼看也看不出美的女人,竟然會與年輕英俊的安陵辛恆有著感情上的糾葛嗎?
這真是讓人奇怪啊。
直說到我自傷逃跑,進入了她的小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她冷冷地道︰「照你的說法,這安陵辛恆竟是非常的年青,不過雙十的少年人而已?」
「嗯。是的。」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雙十年華的少年人?他現在應該有四十歲了才對!」
「段姑姑,你說的是何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清楚的記得他的模樣,就是他,就是他……」
她臉上的冷漠不知為何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惶然和無助,「可是如果不是他,這世上又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你說,他到底是誰?」
我將憐憫的目光投向她,如此看來,她所說的那個男子,只是與安陵辛恆容貌相似而已,必不是安陵辛恆本人。而且可以肯定,那個男子必然深深地傷害過她。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怔怔地坐了片刻,這件事便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她卻將那幅畫收藏了起來,此後的幾天里,我發現她都躲在一角,盯著那幅畫像發呆。
終于有一天,她不再去蒸酒了。
那日上門買酒的人都被我打發走了,回到房間里卻見她坐在梳妝鏡前,細細地梳理著自己烏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