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姑姑是這個小鎮上唯一會釀酒的人。
她釀的酒叫做蛇麻花酒,從初時的選材到最後的蒸酒進壇,都是她獨自完成,一般的酒都是用糧食釀成,而蛇麻花酒卻是用一種叫做蛇麻花的花釀成,不似一般的酒那樣濃烈,卻另有番難以言說的好味道。
她所釀的酒有限,每日賣不過三壇,可謂是供不應求,所以小鎮上愛喝酒的男人們都對她禮敬三分,生怕下次她不賣酒給他們喝。
而我之所以能夠進入她的小院,完全是因為她所釀的蛇麻花酒,經過整晚的蒸煮,必要在黎明時分露重之時裝壇封存,才可以釀出最好的味道,所以那時她正在忙碌,院門也較常人家的院門開得早。
據說當時安陵浩帶人搜到蛇麻花酒小店的時候,她將已經昏迷的我藏在大酒缸里才躲過他們的搜查。
因為我受傷太重,她只是用蛇麻花酒替我洗傷口,然後每日里灌我幾口蛇麻花酒,就這樣,我竟然在沒有大夫醫治的情況下,漸漸地好轉,直至酥醒。
所以我對她,還有她的蛇麻花酒,都是充滿著感激之情。
傷愈後便力所能及地幫她做些事,可是她蒸酒是秘術,並不打算讓我知道其中的關鍵。是以,我最多只能替她去雀鎮外的山坡上摘取蛇麻花而已。
但是因為安陵兄弟還時不時地派人來小鎮尋找我的身影,出去了兩次之後,她便不讓我再出門。寧願給我多買些紙和墨,使我留在屋中亂涂亂畫。這樣住了段日子,忽有一日,看到酒房旁不起眼的放雜物的房間里,竟然有許多塵封的書卷,如獲珍寶般地拍掉上面的灰塵,全部都搬到我住的房間里,開始翻看。
這些書籍給我充滿仇恨和郁悶的生活,多少增加了些色彩。
轉眼間,已經入冬。
那日推開門,忽見滿眼的瑩白,寒冷又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心情不由自主地雀躍了下,回頭便向段姑姑喊道︰「姑姑,下雪了!好漂亮的雪啊!快來看啊!」
她聞言便也緩緩地走了出來,道︰「我早已經看到,卻是你這丫頭起得晚,這這時候才看到。」
我的臉微微地紅了下,「姑姑,讓我幫你一起釀酒吧。」
「不需要。」
她總是這樣嚴肅,惜言如金似的。
我也已經習慣,笑了笑便進入廚房,準備兩人的早餐。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飯食由我一手包辦了,回憶一下,應該是在吃了七八天的米酒甜醅後,終于發覺嘴里已經淡得嘗不出別的味道了,這才試著去做了頓小菜米飯,結果她非常喜歡,直接導致我做飯的興趣大增,慢慢模索之下,竟然是越做越好。
我很感謝她能讓我分擔一些事情,這樣使我在這里生活的更加安然和自在。
因為很冷,所以做了熱湯面。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桌上的熱湯面,面上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竟然怔怔地愣住了。
我輕輕地喚了聲,「姑姑,您怎麼了?」
她如夢初醒似的,「沒什麼,吃飯吧。」
我便低頭吃了起來,她卻又捧著那碗熱湯面痴了。
飯後,她照例去蒸酒賣酒,而我則進入自己的房間去看書,沒看多久,那長久埋在心中的痛苦和絕望,便又如潮水般地涌上來,緩緩地將我淹沒。
那些讓我痛苦的記憶不會因為這平靜的生活而被磨滅,那一張張可恥的令人惡心的嘴臉,使我的心快要爆裂。
作者題外話︰祝親們周日愉快~今日只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