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溶寵玉心 001 十年蕭蕭斑馬鳴

作者 ︰ 步行街

六年後,神武穆宗二二一年,無憂谷︰

天空黑壓壓的,有些低沉,烏雲一朵朵匯聚成海洋,遮天蔽日,宛如口大鍋,倒扣在人頭頂,空氣在濃縮,壓抑的窒息感訇然而生。

御浪山莊門口清一色黑漆漆人群排成整齊的隊伍,似在待人檢閱,挺立不彎。

炫鷹正在給水溶的馬上鞍,黛玉拉著賈敏的手站在御浪山莊門口,不時的朝山莊里望去,細密的眼神齊齊掃過山莊內每一寸空地,像是在尋找什麼,小心翼翼而又彷徨不安。

許久,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水溶跟在林如海身後走出御浪山莊,進入人們視線。

「去吧!」林如海微微一笑,對水溶說到。

水溶眼楮一陣酸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林如海忙上前要拉他起來,伸出的手卻被水溶佛過。

「叔叔!溶兒給你磕個頭吧!謝叔叔十年來悉心教導溶兒。」

水溶腰桿筆直的跪在地上,那顆高昂的頭毫不猶豫的磕下,觸踫到冰冷的石階,刺骨的寒冷從眉梢與膝蓋滲入肌膚,那股冰冷提醒他十年光陰面前的人為他付出的一切。

十年前,他是個七歲的小孩,除了給這個世界仇恨的目光外,弱小的他只有一顆奮發向上自強不息的心。

十年後,面前的人用十年心血澆灌他成長,那個七歲的孩子如今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抵擋一切腥風血雨。

十年,初見時那個俊朗奪目的男人,他的目仍舊犀利睿智,眼中伴有縷模糊,健步如飛的雙腳已有些緩慢,這個男人生命中輝煌的時光全都用在他身上。

林如海面含笑意的站在水溶面前,嘴角眉眼都是彎的,眼角處布上幾絲魚尾紋,更增添幾分儒雅風流。水溶態度恭敬,不驕不躁,十年,他的心血沒白費,那人交給他的事總算不負所托。

「溶兒,走吧!天黑前就能到帝都。」

水溶點頭,轉身對賈敏跪下道︰「溶兒兩歲跟母後分離,七歲到無憂谷,謝謝敏姨像娘親一樣照顧我。叔叔跟敏姨對溶兒大恩,溶兒此生無以為報,就讓溶兒給敏姨磕個頭吧!」

賈敏剛一開口已是泣不成聲,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十年時間快點過去,如今十年已過,心中不舍像把刀,割裂兩人間殘留的牽連。

十年,要說全無感情是假的,舞兒不在身邊,水溶早就成她生命中一部分,寄托那些無處釋懷的思念。每天朝夕相見的人如今就要離開,她怎能不傷心。

黛玉一直緊緊握著小手不說話,純淨的眸子中亮晶晶的,所為的委屈、不舍都被埋進看不見的地方,留下一顆偷偷哭泣的心。

十年,守護她長大的人今日就要走啦!往後的日子他會守在誰身邊呢?又是哪個姑娘會幸運的被他守護。

十年,她每天纏著他跟他玩,霸佔他的床,吵得他睡不著覺,逼著他給她唱歌講故事,就是因為知道有一天他會離開,不曾想這一天來的這麼匆忙,快的她還不知道如何去適應,那人就要消失在眼前啦!

從剛出生的嬰兒到十歲姑娘,走過每一步都有人陪伴。

無憂谷,御浪山莊,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每一棵花草都是見證。

黛玉頭一直低著,死死盯住足尖,眼珠子都不敢轉,她害怕一不小心奮力偽裝的毫不關心就會被撕破,那顆赤luoluo的心毫無保留的bao露在他面前,連最後一絲自尊都失掉。

他是皇子,是太子,更是這天下將來的主人,他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很早就知道,他要走,她就讓他安心的走,絕不做扭捏女兒家姿態,故作挽留。

知道結局無法改變,就該瀟灑松手,痛苦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與他人無關。

「玉兒!」

黛玉深吸一口氣憋住,不讓自己流淚,仰起頭,是明媚的笑容,宛如溫暖的陽光灑入水溶心底,照亮他心底的陰霾。

「溶哥哥,你要好好念書,可不要輸給我哦!」

「恩!」

「溶哥哥,你要吃好睡好!好好保養身體。」不然病倒後,誰給她欺負呢?

「恩!」

「溶哥哥,你要好好當太子!」要是敗家了,她怎麼玩鬧呢?

「恩!」

黛玉急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平安符,扯下水溶脖子給他戴上︰「不管何時何地,凡是有姑娘的地方,你都要長長伸著脖子,讓它雪亮的暴露在世人面前。見到比我好看的姑娘要立馬閉上眼楮,要是偷看一眼你就變瞎子。」

水溶嘴角抽氣,唯有點頭答應。

才十歲,就這麼強悍的女子,他還敢看別人嗎?話說,十年來,他就看她一個姑娘,半條命都折騰沒啦,剩下這半條命他還有很多事沒做,怎麼敢看別的姑娘呢?

水溶答應的爽快,黛玉只好訕訕松手。

溶哥哥,可不可以不要走!

黛玉一直都在笑,那雙充滿希冀與光芒的眼楮給水溶力量。如果這是她的願望,這是他答應她的,他一定做到。

「走吧!」

說完話,黛玉一把推開水溶,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空余蕭蕭背影。

水溶心中翻騰噴涌,他緊緊握著手臂靠在腰上,那雙手在微微顫抖,他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抱抱那個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的姑娘。

此一去,他是龍淵太子,行事在不能隨心所欲。此一別,不知再見是何年。

水溶決然轉頭,翻身上馬。

身後傳來窸窣衣料摩擦聲,炫鷹伴在水溶身側,身後二十鷹衛衣角翻飛,整裝待發。

「炫鷹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殿下!」炫鷹驚呼出聲,他是太子貼身護衛,理應時刻相伴太子左右,怎能留在這。

「留下!」

水溶的話冰冷的毫無溫度,接觸到他森然的視線時,炫鷹身子一陣惡寒,大氣都不敢出。

回頭看看黛玉,仍舊是抹淺淡身影。

不再猶豫,一把抓起韁繩就要走,駿馬卻被炫鷹拖住。

「殿下,讓我跟著你吧!鷹六、鷹九是鷹衛副統領,留下一定會好好保護姑娘的。」

水溶一鞭子抽在炫鷹手上,那雙手一陣顫抖,仍舊沒有松開握在手中的韁繩。

「松手!」

炫鷹銀牙緊咬,好不將水溶的話放在心上。

殿下離開皇宮十年,這一去前路好不知曉,他怎麼能在這時候不在他身邊。那些未知的危險逼迫的他絕不放手。

炫鷹心中想的什麼,水溶怎會不知。

長嘆口氣,水溶臉上一松,對炫鷹道︰「我在無憂谷生活十年,你以為那些人會放任無憂谷不聞不問嗎?我在時,他們尚且顧忌一二,我一走,這里不留個人我不放心。」看了眼鷹六、鷹九,水溶接著道︰「讓別人留在這我更不放心。」

黛玉在水溶心中的地位炫鷹當然清楚,他將這麼重要的人物交給自己,這滿滿的好無保留的信任讓炫鷹心底一暖,「殿下,我定不負你所命!」

如此,不在留戀,韁繩橫甩,駿馬嘶鳴,馬蹄踏過冰冷的土地,走出十年幸福的夢。

「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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