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南小徑,水溶颶風般朝賈家而去。
元春那死女人一直存什麼心,他可是一清二楚,馬上就是他行冠禮之時,照父王旨意,行冠禮乃成年,他以太子身份監國三年,三年後即皇位,統攬龍淵。她秘密謀劃三年,怎會讓他的冠禮大典如期舉行,現今又加上黛玉,他不得不防。
每每想起無憂谷黛玉目盲,他就膽戰心驚。這樣傷害玉兒的事,他絕不允許再發生。
黛玉坐著馬車往回走,想著迎春不讓她進去的事兒,心神不寧。
到底是什麼事呢?二姐姐怎麼就不跟她說呢?她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幫她嘛!
黛玉小腦袋耷拉著,雙手撐著下巴,苦思敏想。
「唉!大人的世界好奇怪哦!煩惱多多,怪事多多,我還是不要長大的好!」黛玉長嘆。
駕車的車夫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姑娘,什麼長大不長大的,人怎麼會長不大呢?」
黛玉沒想到竟然有人听她說話,這下臉丟大了,她怎麼能讓別人知道她只想做個小孩呢?這還不給人笑死。
「人怎麼會長不大,本姑娘就說說怎麼了!」
車夫搖搖頭,不在多話。姑娘雖然聰慧,可到底還是個孩子,行事難免孩子氣,也罷!他操的是哪門子心。
離榮國府還有一條街時,黛玉悶的發慌,就坐在馬車邊上玩。
害怕黛玉摔著黛玉,馬車趕的很慢。黛玉坐在車架上,拖著兩條腿,來回晃動,滑過優美的弧度,衣裙飄揚,好似綻放的花朵,芬芳四溢。
黛玉玩的起勁,一點也沒注意到迎面撲來的冷風,這風讓她渾身一寒,她不受控制的縮縮脖子,藏在毛茸茸的大領子中。
「騎馬騎這麼快!」趕著投胎呢!
面具遮擋住容貌,只露出一雙濃黑的眼珠,水溶急著趕路,並未注意前方有人。馬匹擦著馬車車身而過,一陣淡淡幽然的馨香撲鼻,水溶渾身一震。這味道?似墨如蘭,沁人心脾,這是?緊接著朝思暮想的聲音傳入耳朵,盡管黛玉聲音小地跟咕噥沒兩樣,然,水溶還是听的一清二楚。這不是他的小丫頭又是誰?
不待多想,手抓起韁繩,馬兒一躍,調轉過頭。一剎那,馬兒飛身而上,兩匹馬就要相撞時,水溶手一松,急速彎腰,一手攬住黛玉,一個回旋,黛玉眼前白茫茫一片,暈眩感尚未完全消失,她整個身子就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中。黛玉欲待掙扎,小腦袋瓜子被壓在一顆強有力的心髒上,心髒咚咚跳動的聲音就是最好的催眠樂曲,好似回到小時候一樣,那時她每天都要枕著一個人的心髒,听他的心跳聲入睡。
恐懼感一閃而過,黛玉睜開閉上的眼楮。頭一仰,頭頂上方哎呦一聲,嚇的黛玉渾身一個激靈。
這聲音怎麼這麼怪異?異常沙啞無力。
「你……」一個音節,黛玉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張銀色錫箔面具隨風飄過,水溶摘掉錫箔面具,眼前是張放大的俊彥。濃黑狹長的眉,酷似黑墨浸染過的眼珠,眼眶略微下陷,眼窩中是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鼻梁英挺,薄唇微抿,掛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下巴處泛著青青的胡渣,這張看冷硬邋遢的臉孔此刻說不出的柔和,伊吹五月,融化一池春水。
頭頂上方的俊彥慢慢向下靠攏,烏黑明亮的星眸中兩個小人影離黛玉越來越近。轉而小人凍的紅撲撲的小臉上驚詫消失,被喜悅與興奮代替,小人眉眼彎彎,唇角溢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容綻放,水溶的心為之一軟。
三年來,黛玉第一次親眼見水溶真容,以往他都是以面具示人,那張臉孔太過冰冷,讓人望而卻步。從來沒有過此刻的感覺,整顆心,遺失的縫隙被填的滿滿當當,再也融不進去一個星沫。
「溶哥哥!」
「玉兒!」
兩兩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水溶下巴擱在黛玉頸窩處,暖意潺潺而來,滲入肌膚,水溶寒冷的身體涌過陣陣暖流。馬兒奔馳,一不小心,水溶身子一閃,下巴擦過黛玉臉頰,那柔女敕細滑的觸感美妙的無法言語。幽幽的體香從黛玉體中一寸寸溢出,水溶身心不寧。
「玉兒長大了!」
水溶莫名其妙冒出這麼一句話,黛玉雖不解,仍接話道︰「我當然長大了,今年我都十三歲了。」抬頭瞅瞅身下,又一陣仰望,黛玉思索良久再次開口︰「溶哥哥,你怎麼長這麼高呢?小時候我不到你腿上,十幾年過去了,為什麼我只到你腰際呢?你說過要等我的!」黛玉不滿。什麼等她的話,都是騙人的,自己偷偷長這麼高,這叫她以後怎麼欺負人嘛。
水溶喉頭一哽,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玉兒要長的跟我一般高嗎?」
黛玉點頭如搗蒜。
「為什麼玉兒要長高呢?」
水溶嗓音輕柔,好似對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柔和的嗓音魅惑至深,蠱惑人心,在加上俊美燦爛的笑容,黛玉只覺呼吸困難,好似羽毛掃過心坎,癢癢的,她的心如獵物,無處可逃,遁形被捕獲。
「我……」腦中靈光一閃,黛玉小手立馬捂住嘴,頭甩的跟撥浪鼓似的。
丑溶哥哥,害的她差點就說出來。不能說啊不能說,這是她的小秘密。
水溶怎會不知道黛玉的心思,手指彈彈她發頂,過了好一會道︰「玉兒,你不用長的跟我一樣高,我要你一輩子無憂無慮像天使一樣生活,就像在無憂谷中一樣。你是我疼寵的公主,永遠不用長大。」不用長大,意味著沒有煩惱與憂愁,我要你一輩子快樂。
黛玉雖不懂水溶話中深意,小嘴翹起,依舊很高興。她雙手纏住水溶脖子,窩在他懷中。水溶一扯身後大氅,將黛玉裹住,不讓她被風吹著,受涼。
「溶哥哥,你只能給我一個人欺負哦!」
水溶點頭。
看兩遍飛速倒退的房舍,黛玉知道這不是去賈府的路。想起出府前寶釵與鳳姐的話中深意,不讓她離開賈家,黛玉一張笑臉皺巴巴的。
明顯感覺懷中小人身體僵硬,水溶勒馬停住,撫起黛玉臉孔,柔聲道︰「我的小公主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溶哥哥,我把他們關進打撈,給你出氣。」
黛玉轉而微微一笑,溶哥哥回來就好。隱約中,她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心中甚是不安,還好溶哥哥回來了。
「溶哥哥,我有事跟你說!」
黛玉臉上笑容盡數消散,神態少有的慎重,水溶心一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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