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們雖地處江北，可一直屬于江南的天氣，每年冬天不急不燥地下上三四次小雪，往往地上還沒鋪白天就放晴了，而那可憐的雪自然會消融得像不曾來過。
就如現在，雪不大，有雪粒，有小片的雪花，還雜著細細的雨絲。媽媽給新買的羽絨服面料不錯，防點小雨不會有問題。我沒打傘，興沖沖的直奔公園旁的自助燒烤店。
又是我來的最早，每次都這樣，明知自己提前了，還是忍不住。
服務員詢問時我點了三杯飲料，讓服務員點燃了桌面中的炭火，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等著。
這是靠湖的窗口。這樣冷的天，湖面上依然有泛舟的游客，仔細看看，好像是些中學生，似乎都听得見他們的叫囂，年輕真好！
飲料到時，張清就在我旁邊坐下了。她更漂亮了。白皙水潤的臉，眉眼如畫，睫毛密密地整齊地上翹。鬢角特別干淨，她還是習慣梳一個馬尾，所有頭發都束上，用黑皮筋扎幾圈，光潔的額頭兩邊幾絲碎發，輕松垂下，眉梢眼角又多了分秀氣。
「沒看過美女嗎？」她月兌下橙色的短裝呢子，緊身黑色毛衣顯得臉更是粉白粉白的。臉上的笑容不變，標志性的右嘴角的梨渦隨笑容深淺或隱或現。
「沒看過，所以認真看看！」我回了一句。
她拿起飲料就喝「又是橙汁，你能不能有個驚喜？」我又看看湖上的少年們，忍不住笑了。順著我的視線，張清張望了一下，也笑了。
「還記的高二過年前我們聚會吧？」怎麼會不記得？她們這些老師的好寶寶們，約好了在公園劃船，班長還請來了王老師、周老師，王老師帶著兩歲的寶寶，周老師挺著個大肚子，大家把公園里能玩的都玩了個遍，連帶著旋轉木馬都沒放過，一群十六七的高中生坐在旋轉木馬上不下來，還紛紛對老板表表示，我們都是陪小孩坐的，被我們十幾人陪著的寶寶坐在班長身前，被班長用胖胖的胳膊摟著，笑得口水橫飛。
最後劃船，兩個老師坐在湖邊亭子里休息，順便幫我們看著大大小小的包包，四五艘船在湖面上橫沖直撞，笑語喧嘩，最沸騰的時刻出現在上岸時，樂極生悲的班長一腳踏空，若不是覃麗婭及時拽了一把，估計就要冬泳了，饒是這樣，也打濕了右膝蓋以下，班長大叫，叫的卻是︰「我的小皮靴呀！我磨了我媽一個月才到手的呀！」驚魂稍定的大伙冷場了一會，不住狂笑。班長氣憤地看著一群沒有同情心的人繼續訴苦「我是為了穿給你們看，今天第一次穿！」王老師抱著看熱鬧看得不知要盯向誰的寶寶過來，讓班長趕快回家換衣服，別大冬天凍成冰棍了。
大家散了之前，我走在大肚子的周老師身邊，扶著她。周老師問「現在媽媽還在家吧？」我點頭，媽媽在我初三那年寒假回來之後就沒再去東莞，她找了份會計的工作在家陪我，後來我才知道，那年家長會後，周老師給我媽我爸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媽媽說周老師年輕，不知生活艱難，可她認死理，說生了孩子就得負責，把十幾歲的女孩一個人丟在家就是不負責。又對媽媽說沒有媽媽在身邊陪著，孩子的笑容都是清湯寡水，笑得像個老人。媽媽在回來之前就交代了工作。我不知道周老師曾為了我做過這些，我一直只知道我是她一個不喜歡也不討厭的學生。周老師告訴我，她問過王老師，王老師把我的事都跟她說過，不是王老師不守諾言，只是她們都還年輕，要商量著怎麼讓我能笑著長大。
轉眼又過去了幾年，似乎在湖上還有我們的吵鬧聲，還听得見班長肆無忌憚的大叫！
作者題外話︰回憶和現實是穿插著的，不知會不會讀著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