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清點了菜,開始燒烤。
覃麗婭總是最後一個到。她天生慢吞吞的性子,弄不懂為什麼成績那麼好。
覃麗婭來的時候,給她點的熱橙汁都已冷了,她穿了和我差不多的一件大紅羽絨服,披散著頭發,眯著眼四處張望。我們揮手跟她打招呼她也看不見,張清笑著站起來︰「你把眼鏡戴上不行麼?」覃麗婭匆匆坐到我們對面,取下圍巾揉成一團扔在身邊,月兌下羽絨服也扔在了一邊,從包里拿出眼鏡架上拿起筷子就享受著我們倆十幾分鐘的勞動。
「你們學校怎麼放那麼遲?」離家最近,回來最晚的每年都是我。我們仨一年踫頭的機會也不多了。覃麗婭輕輕松松的考上省城的重點大學,學的居然是物理。听說全系女生只有十二人,被稱為某大十二釵。覃麗婭拿自己取笑︰「那也叫釵?張清要是去了擺在那好歹是一金釵玉釵,我嘛,木釵勉強算一個,我們系那幾個,短的短,粗的粗,還有比我臉上痘痘多的,比萬好還黑的,都算在里面了,十二釵?十二叉差不多。」
慢悠悠地品了幾口不知道熟了沒的烤肉,覃麗婭又開始嘀咕︰「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們班上那個最木訥又最黑的傻姑,居然都有了三個追求者,我一個還沒,我比他漂亮多了。」張清笑著回了句「那是因為你太慢,等你想通了這個男生是在追你的時候,人家已經因為你遲遲沒反應改追他人了。」
張清很奇怪的沒有選文科,而是讀理科,大學更是與她的愛好毫無關聯,那麼愛唱歌跳舞的女孩選了最不浪漫的醫學院,學兒科護理。張清一直偏好文科,高中讀理科就頗顯吃力,只是張清爸媽堅信理科走遍天下,家里又世代行醫,一向慣著女兒的他們在這一點上毫不退步,幫著張清填寫了志願,她當時估的分數也不高,一家人在家里海選,選中了外省一不太著名的醫學院的本科,張清爸爸甚至親臨學校考察,堅定地把這所學校作為第一志願,好在分數下來,勉強夠了。
那年暑假,張清就像局外人一樣看著爸媽甚至爺爺女乃女乃忙碌焦急,她最多就丟出一句︰「理科就不是我選的,還能考成怎樣?」到了開學的日子,她負責把自己在父母護送下丟到那個她打心眼里排斥的學校。
奇怪的是,一學期後見面時,她對自己的學校學業便開始津津樂道。覃麗婭感嘆,有些人天生能適應,能文能理,還能把處方當成五線譜,把手術服當成舞蹈服,這樣不沾邊也能找出樂趣。
「萬好,你要畢業了,找工作沒?」我是專科,比她們早一年畢業。工作的事,爸爸已經開始想辦法了,可我還有些茫然。
中考時我的分數不怎麼樣,本想上個中專什麼的,可好點的中專分數線和重點高中相差無幾,差點的媽媽又不願我去,考慮了職高,但我不願彈鋼琴了,不願一輩子要和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密不可分,媽媽讓我讀了普高。三年之後參加高考,恰逢又一次擴招,這才勉強夠了本市師專的分數。我沒想過要當老師,可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作者題外話︰這樣的團聚也會在走入社會時越加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