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尋刺激
「來吧,若不好玩,我讓你用五雷八卦掌打死我,反正你又沒地方去。」
莫飛揚抓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往自己的車邊走。他的車,拉風得炫目,銀灰色的蘭博基尼靜臥在停車場里,兩個長發美女正站在車邊看著。
「哥哥。」
見到他出來,美女立刻迎過來,一邊一個抱住了他的胳膊,笑著說道︰
「帶我們去兜風吧。」
「今天沒空,要帶我家的公主去視察。」
莫飛揚把喬莫伊推到她們面前,美女們如刀般銳利的目光剮過來,喬莫伊就後悔上他的賊船了,他的花心指數絕對超越莫澤睿百倍,相比下來,莫澤睿只有她在喊哥哥,簡直太純情了!
「哥哥,她是誰啊?」
美人們不甘心,又湊過來,不肯讓他離開。
「我家的公主。」
莫飛揚笑嘻嘻地說著,拉開了車門,一手護著她的頭頂,一面紳士地扶她上車。然後坐上駕駛座,載著喬莫伊往外開去。
「把我放到路邊好了。」
喬莫伊敲著他的胳膊說道,才不要和他一起出去,莫天銳會找她麻煩。莫飛揚卻不肯停車,一手探過來,給她系安全帶,嘴里笑著說道︰
「一起去吧,公主,給我個面子?或者,你怕我哥?你放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他一百個放心。」
「我怕他?我是怕你!」
喬莫伊簡直想掐死他,哪里有人像他這樣,非逼他人做不想做的事。
「我給他打電話。」
他拿出手機來,修長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移動著,然後塞了耳機,過了幾秒,便听到他大聲說道︰
「睿少,我帶伊伊出去一下,OK?」
說完,他掛了電話,神氣活現地沖她揮著手機︰
「來吧,伊伊,我會讓你刺激得不想回家。」
刺你個頭!喬莫伊擰起眉來,她就不信了,今天會逃不月兌他的狼爪。
「慢點開!」
他一個飄移,喬莫伊就顫抖著聲音怒吼起來,上回在海上開快艇他就弄得祟點魂飛魄散,今天開著這樣的跑車,還不把她的心肝都給飄碎了?
「遵命,我的伊伊公主。」
莫飛揚松了些油門,把蘭基博尼直接變成了烏龜,在路上慢慢爬著,喬莫伊讓他把車窗放下來,風呼呼刮到臉上,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兩邊街道緩緩退去,慢慢悠悠的感覺多舒罰可惜好景不長,沒一會兒,前後左右就響起了汽車哈喇叭聲,旁邊靠近了一輛改裝過的車,轟著馬達巨響聲,開車的那平頭小子沖著他的車大喊道︰
「喂,兄弟怎麼了?陽|萎了?賽一把!」
粗魯!喬莫伊干咳了一聲,連忙把車窗放上去,真是不比不知道,莫澤睿多優雅啊。
「你到底帶我去哪里?」
喬莫伊側過臉來,不耐煩地問道,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學也不上,泡妞 車,就沒點上進的樣兒。
「好地方,今天遇到你,我的運氣一定很好。」
他側過臉來,沖她咧嘴一笑,喬莫伊擰了擰眉,神神叨叨,不知道他要干什麼。
終于,車繞過了三道街,經過了七道巷子,停在了一家俱樂部的門前,根據上面的招牌來看,這是家普通的酒吧,此時大門緊閉,藍漆的窗台上擺著幾盆雛菊,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
這種地方有什麼刺激可言?
他把車停到了附近地下停車場,到了俱樂部門口,重重地敲了三下門,很快就有人來開了門,見到是他,便一側身,放他和喬莫伊進去,隱隱的,喬莫伊听到了里面的歡呼聲,似乎正在看節目叫好。
「莫飛揚,你不會帶我看月兌|衣舞吧?」
喬莫伊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這種場合婬|蕩|糜|濫,她自認為自己的淡定功力還達不到那個層次,看不了這種表演。
「是我跳月兌|衣舞,看不看?」
莫飛揚眼梢一揚,大大咧咧地伸手就月兌他自己的外套,喬莫伊嚇了一跳,蹬蹬連退了好幾步,伸手就揪緊了自己的衣領。
「哈哈,看你嚇成這樣,我的身材很好的。」
莫飛揚把外套扔到她身上,大笑起來。
「誰要看你。」
喬莫伊的目光落到遠處的黑簾上,遮得這麼嚴實,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樂聲也很勁爆,但是不像是月兌|衣舞要用的音樂。
「來吧。」
莫飛揚接過了開門的男人遞來的兩個牌子,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往里面走。掀開黑簾,只見四周都是座椅,中心卻是空的,往下看,樓下有一個搏擊台在正中央,兩個男人正在奮力撕殺,身上都掛了彩,鼻青臉腫的,居然是在打黑拳!而四周的人都已瘋狂了,拼命地嘶吼著,拍著手,用啤酒杯砸著桌子。
「真暴力。」
喬莫伊擰眉,側臉,卻發現莫飛揚不見了。
「人 ?」
她轉身就想找,那個領他們進來的人卻攔住了她,指著一邊的空位說道︰
「請在這里等侯。」
喬莫伊只好停在了原地,這時,下面又傳來了歡呼聲,台上的兩個人,一個已經被丟下了搏擊台,另一個搖搖晃晃的,舉著雙手示意著大家快把掌聲奉上。幾個穿著三點式,戴著兔子尾巴的女孩子沖上台,摟著那獲勝的男子又親又尖叫,氣氛十分的熱烈火|爆。
「下一場,黑面神對火焰王子。」
名字有多俗,喬莫伊來不及顧及了,只見兩個性|感美人各帶著一個男人進了場,其中一個不是別人,正是莫飛揚,光著膀子,穿著一條運動短褲,正向看台的人揮手致意。
這個瘋子!
喬莫伊頓時瞪大了眼楮,他居然是來打黑拳的!他老爹那樣有錢,他開著蘭博基尼,他真是沒刺激活不下去嗎?如果少根頭發,他老爹遷怒于她,說不定還會連累莫澤睿。
「臭小子,跟我上來。」
她猛地撲到了欄桿邊上,沖著下面大喊道,可惜,現場的氣氛太嗨了,把她的聲音徹底壓過,只有莫飛揚抬起頭來,站著她站的方向一笑。
「你真是討打!」
喬莫伊急死了,和他對打的這個男人,牛高馬大,起碼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而且又黑又壯,莫飛揚的那身材,雖然也算得上結實,可是也只適合穿著時裝拍時尚大片去迷倒無數女人,站在這里,就像是一根小竹子遇到了百年大樟樹,只有被壓死的份。
性|感美人給二人一人送了一個香吻,裁判吹了一聲口哨,現場暫時安靜了下來。二人各自到了一角,助手給他們揉著肩,做著賽前活動。
「過來,我加注。」
旁邊桌上的男人打了個響指,招呼服務生過來,然後掏出一疊鈔票丟到托盤上。
「山哥,你賭誰?」
另一個人問道。
「當然是黑面神,他至今未辦理過,那什麼火焰王子,臭小子簡直是送死,我加一萬塊,我贏定了。」
這叫山哥的人不屑一顧地說道,旁邊的人看著,也紛紛掏錢出來跟著他下注。
「小姐,你要不要下注?」
服務生收了錢,看向了喬莫伊,喬莫伊四下看了看,全是賭莫飛揚輸的,臭小子對不住了,你自求多福,讓姐姐我贏點錢,雖然有點不仗義,但是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我贏了點錢,還能給你買點補品。
她一咬牙,就掏出了一千塊放進了托盤里,跟著賭黑面神贏。
火焰王子,願菩薩保佑你!她回過頭來,看向了樓下,莫飛揚也正抬頭,沖她揮手笑。
「打不過就跑啊!」
喬莫伊雙手攏在嘴邊,大喊了一聲,周圍一陣轟笑,那叫山哥的人也是一臉古怪地朝她看了過來。一聲哨響。
比賽正式開始,喬莫伊心都要揪出胸口了,真後悔跟他來這里,莫天銳那麼銳利,這臭小子受了傷多少人得跟著他倒霉,老媽和自己還要在莫家混下去呢。
「來了、來了,打,揍死他。」
旁邊有人大吼著,眼看著黑面神一拳一拳地往莫飛揚身上招呼過去,咚咚的,像打在鼓上一樣,又重又狠。
「喂,看就看,安靜點。」
喬莫伊袒下去了,莫飛揚和他有仇,他喊什麼揍死他?要知道台上的人听到了,會受刺激的。
「這小妞——」
那人想頂爍句,卻被山哥攔住了。
「臭小子。」
喬莫伊轉回頭,繼續盯著搏擊台上。黑面神太凶猛了,一拳拳如疾風,莫飛揚左閃右躲,身上已經挨了好幾拳,不過他堅持雙手護在臉上,不讓那人的鐵拳落在臉上——臨死還記得臭美!
喬莫伊又猛地站起來,沖著下面吼道︰
「喂,臭小子,人被打死了,臉可沒用了,你不會打他啊?你的手只用來模臉的啊?」
周圍又是一陣側目,那叫山哥的人,唇角抽搐了幾下,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莫飛揚扭頭來看她,結果一不留神,黑面神的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臉上,又狠又重,喬莫伊甚至能看清他的臉頰在如何變形!
「慘了!」
喬莫伊重重往椅子上一坐,開始思索著如何在莫天銳面前裝瘋賣傻。
「山哥,這小子——」
這時,旁邊那人突然一聲大喊,喬莫伊有氣無力地看過去,只見場上的形勢突變,莫飛揚像一匹狼,迅猛地撲向了黑面神,一拳重重地打過去,人又飛起,手肘重重地落到他的背上,黑面神一聲慘叫,人就往前一撲,抖了抖,不動彈了。
「第二第三節脊椎斷了,哎,這小子真能打。」
山哥搖搖頭,站了起來,看上去是一臉失望的模樣。
「莫飛揚贏了?」
喬莫伊怔住,只听四周一片罵聲,都是跟著山哥下注賭了黑面神的,她眨了眨眼楮,心里哀號起來,她的一千塊啊,長著翅膀飛了!
「賭博真害人!」
喬莫伊低聲說了一句,而搏擊台上,莫飛揚正一手摟著一個美女,親著她們的臉頰,意氣風發。
「臭小子害我輸錢!」
她恨恨地瞪著他,又不甘心地看著那幾個走狗屎運賭莫飛揚贏的人去領錢。很快,下面又開始第三場搏擊了,歡呼聲又再度襲卷全場,輸的贏的,都是過去式,沒人還在計較。
「公主。」
莫飛揚的聲音從順後傳來,她扭頭一看,這小子換回了貴得嚇死人的名牌衣服,可惜眼楮腫了,嘴角青了,一張臉也變形了,全是黑面神那一拳所賜。
「你看——全怪你,你亂喊什麼啊,你得負責。」
他痛得呲牙咧嘴,沖帥怨。
「你還怪我,我還輸了一千塊。」
喬莫伊氣沖沖地站起來,抬腿就往外走,再不上他的賊船了,原來他是打架高手,害自己輸錢,還讓她提心吊膽。
「喂,不負責就算了,干嗎生氣?難道還不夠刺激,要不要再找點更刺激的去?」
「拜托,離我遠一點。」
喬莫伊扭頭就吼,她的小心肝只牽掛莫澤睿一個人就夠嗆了,再多個神神叨叨的莫飛揚,會超負荷,會爆炸的!
「嘿嘿,公主,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真漂亮。」
他臉皮厚得讓喬莫伊咋舌,沒辦法再和他交流,只好加快步子往外走。
「四少爺。」
一個男人快步過來,將一只黑色塑料袋遞過來,鼓鼓囊囊的,份量很沉,喬莫伊認得這個男人,好像別人叫他山哥,現在他在莫飛揚面前恭恭敬敬,很巴結的樣子。
「一共三十二萬,請收好。」
他又鞠了個躬,這才向喬莫伊笑了笑,轉身進去。
「你們認識?他可買了一萬塊你輸的,你打一場有三十二萬?。」
喬莫伊驚訝地問道。
「贏一場獎金五萬塊,不過我給自己下了五萬塊錢的注。」
莫飛揚一笑,臉上的肌肉又痛得一扯。
「你真是的——你還缺錢用?」
喬莫伊連連搖頭,真沒見過這樣的貴公子,為了尋刺激什麼都敢去嘗試。
「啊,這個什麼山哥是你的托吧?」
喬莫伊扭頭又看了一眼山哥,他還站在入口處,恭敬地沖莫飛揚揮手。莫飛揚笑了笑,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道︰
「他曾經被我打得三天起不了床。」
「你這個暴力份子。」
喬莫伊真的相信一句話了,人不可貌相,莫飛揚簡直讓她刮目相看。
「哎呀,痛死我了。」
他抬手輕揉著臉,小聲說道︰
「我看半個月都不能去泡妞了,喬莫伊你真的要負責,我沒有妞會死的。」
「你安份點吧,你爸會活劈了我,你哥會活扒了我。」
喬莫伊搖頭,拉開了車門坐進去,然後向他一伸手︰
「還有,還我一千塊。」
「你自己沒眼光,輸了錢怎麼能讓我給你?」
莫飛揚抱緊了袋子,連連搖頭。
「小氣鬼,我還不是想贏點錢給你當醫藥費!」
喬莫伊縮回手,捋了捋長發,不滿地說道。
「嘿嘿,走吧,再去一個地方,我們就去吃飯,慶祝一下我發大財。」
他發動了車,調轉了方向,往城東的地方開去。那邊被形容成C城的貧民區,還有大往的七十年代的房子,那里住的都是當年的老工人,現在工廠沒了,企業倒閉了,這些當年的光榮的工人就被遺留在這個角落里。
「來這里干什麼?」
喬莫伊奇怪地問道。
「辦點事,你等我一會兒。」
他提起塑料袋,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路邊打了個電話。喬莫伊往他站的方向看過去,這是一棟很老很老的房子,老到一樓的窗戶都缺了半扇,只用硬紙殼子豎在這里,牆上畫著一個圓圈,圈中畫著一個叉,代表,這里即將被收購,修建高聳入雲的商住樓。
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喬莫伊還沒吃飯,她想莫飛揚一定也沒吃,他站在那里,看著暗色巷子的盡頭。
莫家每個男人,都有自己鮮明的性格。
莫天瀚的溫和,莫天銳的銳利,莫澤睿的冷漠,莫飛揚的張揚,還有莫婷婷隱藏在嫵媚之後的憂郁,這個家讓喬莫伊感覺到神秘而疏遠。
她又開始想念莫澤睿,他和李總的會面怎麼樣,鄭清歌是不是又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手臂旁邊。
喬莫伊,你又在想他!她輕舒了口氣,拿出手機來,他一出門便不會給她電話,短信也沒有一個,她想了又想,還是發了個短信過去︰
「純情的金礦,你有沒有打噴嚏?」
我在想你,你會不會打噴嚏?短信張著翅膀飛出去,她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沒反應,她聳聳肩,抬眸又看向了窗外。只見一個女孩子正快步往莫飛揚的身邊跑來,又是他的小女朋友?喬莫伊看著那女孩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普通,身材瘦小,臉上還有細小的雀斑,和之前在游戲廳、停車場遇到的美女簡直是天壤之別,不是一個類型。
他的愛好真廣泛!喬莫伊搖搖頭,莫家男人性格再迥異,有一樣相同,多情且薄情!剛別開了臉,就听到一聲脆響傳來,她飛快地再次朝那邊看過去,只見莫飛揚提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而那女孩子柵動地指著他罵道︰
「誰稀罕你的臭錢,你不要再來了!」
喬莫伊擰了擰眉,用錢來買分手?
「這不是我家里的錢,你收下吧。」
莫飛揚的語氣有些懇求的味道,女孩子顯得更氣憤了,狠狠一掌打在他的胸前,憤怒地說道︰
「都一樣,全是髒錢,有錢了不起?有錢能買回我姐姐的命?」
「小玉。」
莫飛揚的雙手無力的垂下去,低喚了一聲,便不再出聲。那女孩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就往回跑了,一面跑還一面吼道︰
「不要再來了,再來就打斷你的腿。」
「喬莫伊,幫我個忙吧,我不知道誰可以幫我做這件事。」
莫飛揚在那邊站了好一會兒,才彎腰撿起了塑料袋慢慢走過來,對她小聲說道。
「你說吧。」
喬莫伊見他一臉懇求,不見了平時嘻嘻哈哈**不羈,便輕聲說道。
「幫我把這些錢送到六棟的五樓A座。」
他把袋子遞過來,認真地說道。喬莫伊皺了皺眉,接過了袋子,看向他說道︰
「我不想問你怎麼回事,可是有些事還是自己做比較好,男人是要負起責任的。」
「好啦,就幫我這個忙,我把你輸的一千塊退給你啊。」
他搖著她的肩膀,把她從車里拉了出來,給她指著那戶人家的窗口說道。喬莫伊只好提著袋子往那邊的樓上走去。
樓道陰暗狹窄,還有幾戶門口堆著煤球,現在的天燃汽都普及了,還有人在燒煤。農村、城市,沒錢的人日子都一樣,艱難!尤其是城市,收入低,物價高,什麼都要靠買,這些早下崗的企業老職工們,又要供孩子上學,供完了,娶媳婦的要買房子,嫁女兒的要準備嫁妝,身體不好的要跑醫院——喬莫伊有些想不通,上帝既然造了人,為什麼要給人這樣兩端的生活,富人住豪宅揮金若土,窮人卻苦苦掙扎。
「你找誰?」
才上五樓,剛剛看到的那個女孩子就看到了她,一臉警惕地盯著她問道。
「莫飛揚讓我把這個給你。」
喬莫伊把袋子遞過去,女孩子立刻就尖銳起來︰
「滾,你也是他的走狗吧?不對,是他的那些不要臉的情人?」
喬莫伊挨過罵,可是這是最離譜的一次,她把袋子放到了門口,小聲說道︰
「這些錢是他中午打黑拳得來的,不管他做錯了什麼事,他有認錯的心,他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收下吧。」
「他還不壞?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掉!」
那女孩子一听更生氣了,抬腳就踢向了塑料袋,可惜準頭太差,一腳狠狠踢到了喬莫伊的小腿上,喬莫伊痛得一聲尖叫,捂著腿就蹲了下去,這女孩子看上去這樣瘦,可是因為恨,一腳踢得又狠又重,這不是喬莫伊能承受的力道,冷汗頓時就從背上冒了出來。
「快走吧。」
見踢傷了人,女孩子的態度緩和了一些,轉過身粗魯地說道。
「你收下吧,何必這麼倔,既然恨他,那他的錢不收白不收,越多越好,我要是你,就再找他要上幾百萬,不給我我就告他。」
喬莫伊吸著冷氣,一面說、一面扶著黑乎乎的欄桿往下走去。她剛從門口往里面看了看,真的是家徒四壁,除了木沙發,連電視機都沒有看到,牆上還掛著一副黑白的遺像,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還有咳嗽聲從里面傳來,她想,這個家庭是需要這些錢的,有時候,骨氣並不能給人帶來好運。
女孩子似乎是第一回听到這樣的話,她呆呆地看著喬莫伊一階一階地走下去,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慢慢蹲下去,撿起了那個紙袋。
「喬莫伊,你怎麼了?扭到腳了嗎?」
莫飛揚沖過來,扶住了她的手臂,看著她一跛一跛的樣子擔心地問道。
「是啊,為了你這臭小子我光榮負傷,不僅要退我一千塊錢,還要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
喬莫伊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莫飛揚立刻就說道︰
「給,都給。」
小心地扶她上了車,然後說道︰
「現在去給你補充營養,你想吃什麼?」
「你還有錢嗎?」
喬莫伊斜斜看了他一眼,她若沒記錯,上回這小子還找莫澤睿要錢呢,別到最後讓她付帳才好。
「我沒有,你老公有。」
果然,他咧嘴一笑,打了個響指,發動了車,往來時路上開去。
「懶得理你,我回家自己做飯吃。」
喬莫伊瞪了他一眼,他找莫澤睿多要一塊,她就少得一塊,伺沒這麼傻,莫天銳這麼有錢,還來挖艘男人的錢。
「你這個管家婆!」
莫飛揚又笑起來,紫腫的臉擠成了透明的包子,模樣很是可笑。
「嘀嘀——」
手機短信響了,喬莫伊拿出來一看,居然是莫澤睿回短信了︰
「打了五個!」
喬莫伊噗嗤就笑了,這麼配合她?她想了想,又回短信過去︰
「那你是感冒了。」
這回短信回得很快︰
「好像是真的感冒了。」
喬莫伊怔了一下,難道昨天在車里運動過猛,出了大汗,然後被冷風吹感冒了?
「什麼?」
莫飛揚湊過來要看屏幕上的字,喬莫伊連忙把手機捂到胸口上,不讓他看。
「喬莫伊,你真的愛上他了?」
莫飛揚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來,大聲問道。
「關你什麼事?」
喬莫伊微側了身子,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他弟弟,居然在自己面前拆哥哥的台!
「你慘了!」
莫飛揚聳聳肩,大聲說道︰
「我還沒見他愛過哪個女人超過那朵嬌滴滴的粉玫瑰呢,我以前不小心踩了一片葉子,他居然不許我再進花圃。」
「那是以前。」
喬莫伊心里有些難受,還是硬氣十足地抵了回去。
「但願。」
莫飛揚又靠過來一些,小聲說道︰
「喬莫伊,如果你和他不能繼續了,你來找我吧,我又能打又能賺錢,還能——」
「還能讓我幫你去給別的女人錢。」
喬莫伊截斷了他的話,諷刺道。
莫飛揚的眸色黯了黯,自嘲道︰
「那是,反正我是全能的。」
「你呀,好好念書去吧。」
喬莫伊搖頭,試著拔通了莫澤睿的電話,他說感冒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快他就接听了,喬莫伊小聲喂了一聲,便听莫澤睿說道︰
「我在談事,晚一點打給你。」
干淨利落,掛得迅速,喬莫伊的話還在喉邊滾著呢!她有些小失望,不過,听他的聲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哪里像感冒?
「吃大餐去。」
他踩了一下油門,車猛地往前沖去,喬莫伊又嚇得哇的尖叫起來,莫飛揚這才一面道歉,一面放慢車速。
「臭小子,再敢開快車,我活剝了你的皮。」喬莫伊捂著狂跳的心肝,手忙腳亂地去系安全帶,沒看到,莫飛揚正從後視里看她的臉,那目光,慢慢地,變得有些溫暖。
————我是太刺激的分界線————
牛皮糖粘得緊,喬莫伊怎麼都打發不了他,兩個人在街上晃了一會兒,終是沒地方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來去匆匆,只有他們這兩枚無業游民,在陽光下打發著寂寞的時光。
她需要工作,充實的工作,喬莫伊輕舒了口氣,可是莫澤睿不喜歡她去做私家偵探,那會給他這名大少爺丟臉。
「干嗎嘆氣,要老了!」
莫飛揚扭過身來,雙手拉扯著她的臉皮。
「莫飛揚,你不要動手動腳。」
喬莫伊怕了他,大庭廣眾之下,說動手就動手,當她是塊面團兒?正惱火時,她的目光一下停在了正前方。
一群人不緊不慢從前面的大樓里走出來,是李總、莫澤睿、鄭清歌,還有莫澤睿的助理。
他們互相握了手,李總上車離開,鄭清歌卻留在莫澤睿的身邊,她看到,鄭清歌側過身來,給莫澤睿整理著領帶。
還說沒奸|情?喬莫伊熱血涌上頭,莫飛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嘖嘖嘆起氣來︰
「看吧,粉玫瑰多溫柔,喬莫伊我敢打賭,你從來沒這樣做過。」
「閉嘴。」喬莫伊扭過頭,不願意再看。莫澤睿是大總裁,難道沒有自己的銷售經理,有多大的生意一定要他親自出馬,非要天天和鄭清歌呆在一起?她想不通,腦袋都要想破了。
「哥!」
突然,莫飛揚一攬她的肩,把她一百八十度轉了個邊,摟著她就向那邊揮手,那邊的人听到了聲音,側目看過來,喬莫伊嬌小的身體就窩在莫飛揚的懷里,莫飛揚平時很帥,可是今天他剛挨了打,右眼腫成了一條縫,青腫得放著光,妖孽之相全無,只見一顆豬頭在閃耀,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你干嘛啊?」
喬莫伊拉下了他的手,他又頑強地摟了上來,俯過身來,在她耳畔小聲說道︰
「蠢豬,他氣你,你不會氣他啊?」
「我沒那麼閑,我還有事兒。」
喬莫伊要走,卻被他死死抱住。
「喬莫伊你敢走,我就告訴他,我剛和你去開了房。」
「莫飛揚你怎麼這麼卑鄙?」
喬莫伊目瞪口呆,莫澤睿的月復黑他識過,沒想到他家還有個功力更強的,簡直一根腸子黑到底啊。
「你會感謝我的。」
莫飛揚拉著她的手,拽著她往莫澤睿面前走,莫澤睿不露聲色,目光落在兩個人牽得緊緊的手上。
「哥,你們要去哪里?我和伊伊要去打網球,然後蒸桑拿。」
莫飛揚唇一挑,未傷的左眼眼梢就狐|媚地挑起來。
「你的臉怎麼了?」
莫澤睿擰了下眉,沒回答他的話,而是盯住了他的臉。
「籃球砸的。」
莫飛揚撒著謊,手在喬莫伊的腰上一擰,大聲說道︰
「伊伊剛陪我去看了醫生。」
「你別擰我。」
喬莫伊卻不買帳,甩開了他的手走到一邊。
「澤睿,那我先走了。」
鄭清歌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別啊,鄭小姐,一起去玩啊。」
莫飛揚卻伸手攔住了她,盯著她,唇角的笑意有些諷刺。
「對不起,我還有事。」
鄭清歌依然溫柔,婉言拒絕著。
「哎呀,沒見過你們這樣當老板的,事情當然要交給手下做!」
莫飛揚把她手里拿的文件奪過來,一把塞給了莫澤睿的助手,然後把她直往莫澤睿身上推︰
「走吧,一起去。」
「別胡鬧了。」
莫澤睿沉聲責備起他來,一手將他搭在鄭清歌身上的手拂開。
喬莫伊很受傷,莫飛揚摟自己的時候他可沒出聲,摟鄭清歌他就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這算什麼事?
「那,澤睿就一起去玩吧。」
鄭清歌轉了口風,看向了莫澤睿,輕聲說道︰
「放松一下也好,打網球是嗎?不過,我沒帶運動衣,也沒穿運動鞋啊。」
「去買,我們家伊伊也沒有。」
莫飛揚拉過了喬莫伊,笑嘻嘻地說道。
「你明天不是要接你媽媽到普通病房?你不要回去準備一下。」莫澤睿卻沒有要去的意思,看著喬莫伊問道。
「那是明天。」
喬莫伊沒好氣地說道,想甩開她,讓他和鄭清歌單獨行動?想得美!上午才說他和她光明正大,現在看來哪里光明了,她的頭上都一片綠光閃耀了。
「別羅嗦了,快走吧。」
泊車員將莫澤睿的車開了過來,他還沒上車,莫飛揚就搶先拉開了車門,殷勤地扶著喬莫伊的頭,扶她坐到了後座,然後自己坐到了她的身邊。莫澤睿擰了下眉,為鄭清歌拉開了副駕的門,鄭清歌道了謝,坐上了車。
體育館。
喬莫伊和鄭清歌一前一後進了更衣室,衣服就在附近商場買的,鄭清歌一向喜歡藍色,喬莫伊選了一套淡紫色。
「喬小姐,你身材很好。」
鄭清歌一面挽著頭發,一面沒話找話,喬莫伊沖著鏡中的朔了一個笑臉,客套道︰
「鄭小姐身材更好。」
鄭清歌笑了笑,柔聲說道︰
「不過澤睿身邊有很多身材好的女人,喬小姐要小心——哦。」
鵝——我還鴨呢!這是哪里的口音?喬莫伊看了她一眼,她的意思是自己用身體留著莫澤睿?她抬起手,飛快地把頭發綁好,沖著鏡中一笑,脆生生地說道︰
「鄭小姐,我看你觀念要改改,世界上不止莫澤睿一個男人,上|床這回事,也不一定是男人睡了女人,也可以是女人睡了男人,只要兩廂情願,當時快活就好了,何必把自己弄得愁眉苦臉?這個世界上,誰沒了誰也照樣活下去,就像現在,我和他在一起,兩個都感覺好就行了。」
說完,也不管她的反應,拿著球拍拉開門就往外走去。
鄭清歌完全被她噎著了,輕擰起眉來緊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好久,才攏了攏頭發,走出了更衣室。
「伊伊,我們打一邊。」
莫飛揚的聲音張揚地響起來,莫澤睿扭頭看去,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過來,喬莫伊步子輕快,不過面上隱隱帶了怒氣,完全不朝他看,徑直走向了莫飛揚。
鄭清歌和他對望了一眼,唇角浮起一絲苦笑來,到了他身邊,才小聲說道︰
「對不起,我可能又惹她生氣了。」
「你的球拍。」
莫澤睿把球拍遞給她,看向了球網那邊的兩個人。四點多鐘的太陽已經有了些疲憊的感覺,陽光慵懶地落在喬莫伊的身上,她站在莫飛揚的身邊,居然給人一種非常般配的感覺。
「好像飛揚很喜歡伊伊。」
鄭清歌小聲說道,又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便閉了嘴。莫澤睿拿起網球走到了球網另一邊,目光落在喬莫伊身上,她卻沖他挑釁一笑,然後偏著頭不知道和莫飛揚在說些什麼。
「喂,話說在前面,贏的那個人可以向對方提任何要求,敢不敢打?不敢打現在就認輸!」
那二人說了半天,莫飛揚把球拍扛在肩上,沖著莫澤睿大聲說了一句,然後也不打聲招呼,就把手中網球一拋,又狠又重地往他那邊打去,莫澤睿微擰了下眉,連忙揮起球拍。
喬莫伊並不太會打網球,腿在上午還被人踢傷了,說實話,跑動跳躍起來很痛,可是一肚子的不滿總得發泄出去,手掄起,鄭清歌打過來的一球被她狠狠回擊,球躍過了球網,旋轉著又往莫澤睿的方向飛去。
看上去鄭清歌的力氣不如喬莫伊,沒幾下就氣喘吁吁,速度也慢下來了,這時莫飛揚飛起一拍,網球呼嘯著直沖向了鄭清歌,她連退了幾步,勉強地舉拍,可惜球擦著她的拍子就飛了出去,她自己又往後一仰,坐到了地上。
「沒事吧。」
莫澤睿向她伸出手,鄭清歌搖搖頭,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輕聲說道︰
「我得坐一會兒,你們玩吧。」
「別打了,要吃晚餐了。」
莫澤睿抬腕看了看表,五點鐘。
「那我訂位子。」
鄭清歌自然地就接過了話。
「哥,我和伊伊不去,我們要去蒸桑拿。」
莫飛揚走過去,抓起了桌上的水,擰開了蓋子,咕嚕灌了一大口,然後隨手遞給了身後的喬莫伊。
「只有一瓶水?」
莫澤睿攔下了那瓶水,另遞了一瓶給喬莫伊,他一莫飛揚弄暈頭了,他這樣纏著伊伊到底要做什麼?別告訴他就為了好玩!
「我們吃得晚,現在吃不下。」喬莫伊喝了一口水,揮了揮拍子,對莫飛揚說道︰
「來,我們兩個人打。」
「那——還要不要訂位子?」
鄭清歌的手指停在了拔出鍵上,看向了莫澤睿。他擰著眉,臉色明顯已經難看起來了,他是在乎喬莫伊的,盡管和喬莫伊那個在一起的人是他弟弟,不可能和喬莫伊發生感情的弟弟,他也不樂意,他的獨佔欲一向如此強。
「訂!」
莫澤睿冷冷地說了一個字,坐了下來,盯著場上的兩個人。她跳起,落下,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背,臉頰紅潤如嬌艷的薔薇花,她正沖莫飛揚笑,笑得開心自然。
鄭清歌的雙手緊緊地攥著礦泉水瓶,這樣的場合讓她難受,簡直沒辦法再呆下去,可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溫柔的笑容,目光落在喬莫伊的身上。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比她更能忍呢?若不忍,她又怎麼能從那樣的地方熬出頭來?
「莫飛揚,你這個豬頭!」
突然,莫飛揚使了個詐,網球狠狠地砸到了喬莫伊的額頭上,她一陣頭暈目眩,立刻丟了拍子怒吼起來。
「喂,誰讓你這麼笨,不會躲啊?」
莫飛揚連忙從網子下鑽過去,伸手就揉她的腦門。
「我看看。」
莫澤睿快步過去,不露聲色地推開了莫飛揚,輕抬起她的下巴來,這下好了,她的右腦門也紅腫起了一大塊,痛得她直吸冷氣,眼眶都紅了起來。
「別打了,換衣服擦藥去。」
他攬住了喬莫伊的肩膀,帶著她往更衣室走,不再給莫飛揚再來摟抱她的機會。鄭清歌站起來,剛想跟過去,莫飛揚卻伸手攔住了她,譏笑道︰
「鄭小姐,好久不見。」
「莫飛揚,有話直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唱這出戲,可是請不要來找我麻煩。」
鄭清歌轉身就要走。
「我又不是演員,不比鄭小姐,好自為之。」
莫飛揚冷笑起來,拿著球拍,晃著肩膀往男更衣室走。
「莫飛揚,我不懂你們父子為什麼都這樣對我?」
鄭清歌快步跟過去,攔在了他的面前憤怒地問道。
莫飛揚譏笑了幾聲,俯過身,在她的耳畔低聲說道︰
「我爸為什麼不喜歡你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歡你,你做過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騙得過我哥,騙不過我,understand?」
他說完,側過身,從鄭清歌身邊擠了過去,她盯著他的背影,抓著那瓶水的手用了力,那瓶身咯吱發出了猙獰的響聲,在她的手心里完全變了形。
這算什麼?到了今天還想欺負她,她鄭清歌早就不是當年的鄭清歌,容不得別人來欺負。她丟掉了水瓶,大步往更衣室里走去。
喬莫伊擰開了水,嘩啦啦的熱水沖下來,她輕揉著額上的包塊,想著莫澤睿剛剛推開莫飛揚時的樣子,輕笑了起來,臭蠍子,有本事別管莫飛揚和我怎麼樣!
嘩啦啦——
身邊的小浴房里水聲響了起來,是鄭清歌來了,她沒在意,簡單沖了一下,就扯過了毛巾擦了水,裹了浴巾走了出去。
「啊。
剛走到鄭清歌的小隔間時,突然里面傳來了一聲尖叫,然後一個人和簾子一起摔了出來,她嚇了一跳,定楮一看,鄭清歌摔得夠嗆,面朝下,結結實實的四肢著地。
「鄭小姐,你沒事吧。」
她連忙蹲下去扶她,鄭清歌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糟糕。」
喬莫伊連忙沖到門口,拉開門就大聲喊道︰
「來人啊,有人摔傷了。」
她的聲音震得隔壁的男更衣室都是一震,這時候做運動的人並不多,莫澤睿和莫飛揚一前一後跑了出來,見她一手揪著胸前的浴巾,發絲濕答答地滴水,香肩外露著,而男女工作人員也都跑了過來。
「是鄭清歌?」
莫飛揚到了她面前,伸長了脖子往里面張望。
「不許看。」
喬莫伊立刻捂住了他的眼楮,可是手一伸,浴巾就往下松。
「你搞什麼?」
莫澤睿立刻就伸手抱住了她,用力地揪緊了她身上的浴巾,一臉黑線,她到底是出來喊人幫忙,還是來展示身材?一手攬緊她,一手快速解開了外套,月兌下來把她包好。
「鄭清歌摔傷了。」
喬莫伊在他胸前扭動著,大聲說道,他的臉色一沉,越過她的肩膀往里看去,只見一團簾子中間,鄭清歌一動不動地趴著,鮮血已經在地上彌散開來。
幾名女工作人員先跑了進去,待用浴巾包好鄭清歌之後,男工作人員才進去做緊急處理。
不多會兒,救護車就到了,三人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鄭清歌這一跤摔得很重,頭摔破了,流了很多血,一直處于昏迷中,醫生給她照了X光之後,又進行了急救,然後送進了病房。
晚霞一點點在天空中鋪展開,紅透了半邊天。鄭清歌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如紙,唇瓣毫無顏色,拳卻緊緊地攥著,紗布上滲出的血,比窗外晚霞的顏色還要艷麗。
「醫生,她的傷怎麼樣?」
莫澤睿攔住了醫生,沉聲問道。
「要觀察情況,現在顱內有積血,如果不能自己消除,就要進行手術。」
醫生回道。
「這麼嚴重?」
喬莫伊驚訝地問道,醫生點頭,繼續說道︰
「也許還有腦震蕩,都要過了今晚再做檢查。」
「辛苦了。」
莫澤睿讓開了路,看著醫生離開,才回頭看向了病床上的鄭清歌,沉聲問道︰
「伊伊,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剛想出來,就看到她摔倒了——喂,你不是以為我推她吧?」
喬莫伊話沒說完,見他一臉狐疑,像是在懷疑她的模樣,立刻就瞪圓了眼楮,大聲問道。
「哦,你慘了,她醒了之後如果告你傷人,你就完蛋了。」
莫飛揚唯恐天下不亂,湊過來小聲說道。
「去你的,我可沒推她,你們愛信不信,莫澤睿你是什麼寶貝啊,難不成還值得我們打架啊?」
喬莫伊氣呼呼地丟了一句,轉身就走,六月飛雪的冤情她可不受!
「我送你。」
莫飛揚跟過來,莫澤睿擰起了眉,他走不了,鄭清歌在這里無親無故,他這時候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躺在醫院里?
「飛揚,帶她去海邊住。」
眼看著兩個人要上電梯了,他連忙掏出手機來,拔通了莫飛揚的號碼,莫飛揚听到他的吩咐,回頭沖他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放心,我一定會像照顧自己老婆一樣照顧她。」
「別胡鬧。」
莫澤睿有些無奈地說道,這個堂弟,被一家人寵著,最擅長的就是裝瘋賣傻,撒嬌賣萌,可是莫飛揚也從來沒有這樣纏過他身邊的女人啊,他看著電梯門關上,把莫飛揚和喬莫伊一起關到了里面,心里有些酸意彌漫起來。
「莫飛揚,全怪你。」
出了電梯,喬莫伊瞪了一眼莫飛揚,氣沖沖地吼道,若不是他嚷著要去打網球,鄭清歌就不會受傷,自己就不會受冤枉,莫澤睿也沒有借口留在醫院里。
「怎麼能怪我呢?你沒看到我哥有多緊張你?」
莫飛揚聳了聳肩,一笑,臉上的傷就牽得痛極了。
「那,別再纏著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喬莫伊指著他,搖了搖手指,不許他再跟著自己。
「哥說讓我照顧你。」
莫飛揚連忙說道,快步跟上了她的腳步。
「站住,不許再跟著我,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告你騷|擾我。」
喬莫伊轉過身來瞪向他,日子本來就過得有些混亂,再多了個胡攪蠻纏的莫飛揚,世界越來越亂了!素須立刻按下暫停鍵,把一切不和諧的音符統統擦掉。
「喂,我再也不敢了還不成嗎?喂喂喂——」
莫飛揚追上來,強行拉住了她,把她塞進了車里,賠著笑臉說道︰
「我出醫藥費,回了別墅我馬上給你,還有中午你輸掉的錢,我加倍還你還不行嗎?」
雙倍——十倍也彌補不了她受傷的小心靈!喬莫伊氣得胸口發疼,莫澤睿怎麼能用那樣的眼光看他?
「姓莫的,你以為自己魅力這麼強大?」
她抓出手機,飛快地編了短信發過去,然後氣哼哼地就關了機,丫的,要是他根本不回電話不回短信,她一定憋成內傷,不如關掉!
莫飛揚果然安靜下來了,也不開快車,也不亂說笑,也不調侃她了,一路上老老實實,帶她回到了海邊別墅,他最近除了這里,就是住在莫婷婷那里,十足的混吃混喝男。
打開大門,喬莫伊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丫的把別墅弄得像狗窩,不,莫莫的窩也比這里干淨百倍千倍!她還從未見過這樣邋遢的男生,飯盒堆了二三十個,比薩盒子更是攤得到處都是,啤酒瓶罐子、八卦雜志、襪子,髒衣藩—你可以想像到的生活垃圾,這里都有,客廳簡直就是一個小型垃圾場。
「你可以屏住呼吸,對這些視而不見,我立刻叫人來弄干淨。」
莫飛揚抬腳把門口的幾個飯盒踢開,笑著對喬莫伊說道。
「你到底是人是豬啊?」
喬莫伊掩住了鼻子,飛快地往雜物間沖去,不多會兒,就提著掃把和小桶出來了。
「穿上,給你一個小時,把這里弄干淨。」
把工具往他手里一塞,喬莫伊沒好氣地沖他嚷嚷起來︰
「我去睡一個小時,如果我起來之後這里還是這樣髒,小心你的另外半邊臉也變豬頭。」
她一面說,一面往自己住過的那間房走去,莫飛揚大驚失色,連忙追了過來︰
「那個,你還是去樓上休息吧,我怕吵到你。」
「不去。」
喬莫伊才不想住莫澤睿那間房,那里有恐怖的回憶,房間里還有揮之不去的他的味道。客戶?拜托,那里肯定已經被莫飛揚蹂躪得比這里還恐怖!酸定地推開了房間,緊接著,便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莫飛揚,我要滅了你!」
只見一條龐然大物盤在地上,金色的身體,綠幽幽的眼楮——黃金蟒!
喬莫伊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砰地踫上了門,轉身就撲向了莫飛揚,腳都哆嗦起來了,揪著他的衣領吼道︰
「你快把它弄出去!」
「我朋友讓我幫他照看幾天,拜托,你住樓上好不好?」
莫飛揚雙手合十,向她討著饒。
「莫飛揚,你除了玩就沒正事可做了?」
喬莫伊氣急敗壞地往樓上沖去,她實在怕了這個公子哥兒,今天一天下來,他給她靠成的刺激已經快超過她的心髒負荷程度了,天知道這家伙為什麼要賴在外面不回家,他爹媽給他的條件還不夠好麼?
犢我的女人
樓下叮叮梆梆響了一個多小時,是莫飛揚叫來了小時工打掃衛生,垃圾運了好幾大袋出去,又噴了好多空氣清新劑,把房子門窗大敞開,這才讓屋子里的氣味兒淡了些。喬莫伊餓得不行了,又打發他出去買了菜回來,下廚做飯。
湯鍋里翻騰著女乃白的熱汽,排骨的香誘人極了。時鐘的腳走到了晚上七點半,她未開機,莫飛揚的手機也未曾響過,臭蠍子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在醫院陪粉玫瑰了。喬莫伊有些氣餒,難道床上的愛情,真的比不上回憶中的愛情——不對啊,她和他也算是患難之中見真情,為什麼一下了山,他就三心二意起來了?
「想什麼?」
莫飛揚推了推她,低聲問道。
「想你哥。」
喬莫伊無精打彩地說道。
「你真誠實,你都不知道害羞?」
莫飛揚挑了挑眉,笑起來。
「切,在你面前害什麼羞,你真把自己當純情少男,讓你女朋友把內衣什麼的收好一點,別擺在你哥面前。」
喬莫伊白了他一眼,酒店衣櫃里的內衣那麼性|感,一看就知道這孩子口味有多重!現在的男人啊,十多歲就開始吃腥了嗎?
「你怎麼知道是我女朋友的,不是我哥的女朋友的?」
莫飛揚耍著無賴,湊到鍋邊撈排骨吃。
「他沒你品味這麼熱辣,蕾絲邊——」
喬莫伊翻了個白眼,想來鄭清歌一向要維持清純形象,也不會穿那樣性|感火辣的內衣。
「你真了解我。」
莫飛揚不可置否地一笑,見她裝了碗飯,連忙伸手來接。不料喬莫伊自己捧著碗,看也不朝他看,快步走到桌邊吃起來。莫飛揚伸到空中的手只好訕訕收回去,自己拿了只碗去裝飯,然後走到她身邊坐下。
滋滋——
房間里傳來了黃金蟒的聲音。
喬莫伊看了一眼房門,確定它是關得好好的,這才小聲問道︰
「你的蛇吃什麼?」
「它一個星期才吃一次,來的時候剛吃過,所以不要喂它,後天我朋友就會把它接走。」
莫飛揚本來還想嚇嚇她,可是鑒于現在吃人嘴軟,于是乖乖地答道。
「警告你,不許它出來亂竄,小心我炖了它做蟒蛇湯,很補的。」
喬莫伊白了他一眼,還是一副氣哼哼的表情。
「喬莫伊,你和我哥以往的擇偶觀真的很不搭,我就納悶了,你們兩個怎麼滾到一起去了。」
莫飛揚一手撐起下巴,盯著她直搖頭。
「這有什麼好奇怪,人吃膩了一個口味,總要換換。」
喬莫伊沉吟了一下,抬頭迎向他的目光,試探著問道︰
「你以前認識鄭清歌吧?」
「當然。」
莫飛揚點頭。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怎麼認識的?她怎麼突然又不見了?」
喬莫伊頓時來了精神,連問好幾個問題。
「不告訴你。」
莫飛揚嘻嘻一笑,低頭吃起飯來,氣得喬莫伊牙癢癢,舉著筷子就對著他的腦袋做了個戳戳戳的動作。
「不過,我看好你,加油吧。」
末了,莫飛揚突然又補了一句,喬莫伊收回了筷子,托著腮盯住了他。這也是個有趣的孩子,不愛念書,長著反骨,打黑拳,有許許多多女朋友,和莫澤睿沒大沒小——可是,也不是那麼討厭,起碼他給她的感覺是,他的心很干淨,不那麼市儈和銅臭。
「其實,哥當年愛的不應該是鄭清歌,有時候太自負並不是件好事。」
突然,莫飛揚抬頭又說了一句,喬莫伊一楞,莫飛揚的眼中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優傷,喬莫伊還未來得及問,他的手機就響了。
「喂。」
他飛快地模出了電話,走到一邊去接听。
「好,我就過來。」
他听完,走過來對喬莫伊說道︰
「我得出一下,晚點回來照顧你。」
他把照顧二字咬得很重,喬莫伊點點頭,又猛地搖起頭來︰
「你不會把我和那條大蛇一起丟在這里吧?你把它帶走。」
「放心,我把門鎖好了,而且它很溫馴,最喜歡睡覺了,絕對不會傷害你。」
他笑嘻嘻地說著,快步往外走,喬莫伊听著那一聲關門聲,再看向那扇關著黃金蟒的門,突然間只覺得四周陣陣陰風襲卷而來,骨頭里都有涼風在流竄。
「媽呀,太恐怖了。」
她打了個冷戰,腦中迅速閃過了無數泰國恐怖片的片斷,抱著飯碗就往樓上跑去。這是他的房間,一張鋪著淡藍色床單的大床,落地的窗前掛著淡藍色的紗簾,隔著簾子,依稀可以看到海上的月光,牆上掛著液晶電視,除此之外,沒有看到任何的家具。
海邊的夜晚本來就靜,尤其是現在這里只有她一個人,她把電視和環繞音箱全打開,把所有的燈也亮起來,然後鑽進了被子里,瞪著屏幕上搖來晃去的人物發呆,電視劇里,男主角正守在病床邊上緊握著女主角的手,深情款款地說︰我愛你。
真俗套的劇情,為什麼一定要到生死離別的時候才來表白?
她抓起遙控器換了台,可是思緒卻留在剛剛那個鏡頭上,鄭清歌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守在那里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抓著她的手?女人柔弱的時候最容易讓男人的保護欲極度膨脹,喬莫伊你為啥下午不裝肚子疼啊頭疼啊什麼的?你也可以暈倒,可以摔一跤,可以從樓梯上滾下去,甚至可以裝成嘔吐不止——
打住,中了魔障了你!
她懊惱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拉起了被子,把整個人都蒙進了被中。
今天受了一天的刺激,睡神造訪她了,她掙扎著翻了幾個身,用手指提了提眼皮子,還是沒能擊退睡神,手腳大字攤開,睡起大覺來。
滋滋——
吱嘎——
嘩啦啦——
嘶一陣尿意憋醒,仿佛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拼命往她的耳朵中鑽來,她一個激稜,跑上樓的時候沒有檢查大門的門鎖,難道有強盜進來了?還是那條大蛇鑽了出來?汗毛頓時倒豎,她的喉中一陣陣發緊,呼吸也是陣陣緊促。
別怕,喬莫伊,鎮定!說不定是莫飛揚那個臭孩子回來了。
她輕輕地掀開了被子,躡手躡腳地過去拉開了門,往樓下看去,一樓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隱隱的,有個黑影在晃動著,畏手畏腳,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模到了擱在欄桿上的一只小花盆,捧著慢慢往樓梯下模去,敢來艘偷東西,她一定要砸得他認不出自己的祖宗!
那黑影慢慢地去推樓下的房門,喬莫伊眯了眯眼楮,心里暗道,大蛇,快吃了強盜!眼看那人模進了房中,伸手要去開燈時,喬莫伊已經到了樓下,舉著花盆就準備往他的背上又狠又重地砸去——
啪——
燈亮了!
莫澤睿瞪著床上那條龐然大物,怒吼起來︰
「莫飛揚,滾下來!」
「啊!」
喬莫伊嚇得一抖,一聲尖叫,花盆直接從手里滑落,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腳上。這聲尖叫,不僅把莫澤睿嚇得一震,更是直接把黃金蟒驚醒了,大腦袋猛地一抬,綠幽幽的眼楮盯向了門口。
「你搞什麼?」
莫澤睿飛快地關上了門,轉身去拉她,那盆花滾到一邊,艷紅的花瓣零落一地。
「你回來怎麼不出聲?我以為是賊啊,我的腳。」
喬莫伊捧著腳坐在地上沖他大吼起來,這下不用裝了,她要直接殘廢了。莫澤睿沒再出聲,彎腰把她從地上撈起來,抱著就往樓上走,到了樓梯上,又忍不住說道︰
「喬莫伊,你眼楮有毛病?你居然認不出我?」
「黑燈瞎火的,我為什麼要認得出你?」
喬莫伊惱火極了,她又不是夜光眼、狗鼻子,可以聞香識男人,再說了,她處于極度緊張之中,哪里會想到他能舍下「心愛」的鄭清歌跑回來?
「你還狡辯。」
莫澤睿沒好氣地把她丟到了床上,拉起她的腳一看,好家伙,這腳趾頭腫得小蘿卜一樣。
「好了,你滿意了,我殘廢了。」
喬莫伊抱著腳,淚水漣漣地嚷了起來,怎麼這麼倒霉?下午被人踢了一腳,又被網球砸了腦門,現在連腳也傷了,她今年撞了什麼霉運,簡直小傷不斷啊,還要心傷心累心碎!全都怪這只臭蠍子所賜。
「別哭了。」
他坐下來,用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淚,低聲說道︰
「我偏要哭,你冤枉我推你的鄭清歌,大半天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
喬莫伊用力地一抹眼楮,連身體也哆嗦了起來。
「我哪里有冤枉你?是莫飛揚亂說的,還有,你電話關了機,我怎麼打?」
他搖搖頭,翻出來藥箱,給肆藥。睡褲挽起來,小腿上的傷也映入了他的眼簾之中,他擰了擰眉,這里也傷得不輕,好大一片青紫,還腫了起來。
「這是什麼時候傷的?」
他倒了藥油揉上去,痛得喬莫伊又是一個哆嗦,她一咬牙,干脆就說道︰
「剛剛,你踢的。」
「放|屁!」
莫澤睿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會胡攪蠻纏的女人,冤枉他的本事一流,他瞪了她一眼,粗話就說出了口。
「哦,你說粗話。」
喬莫伊迎向他的目光,不客氣地指責他的無禮。
莫澤睿頭痛起來了,他什麼樣的女人都遇到過,對喬莫伊這個女人他突然間有了搞不定的感覺,她太古靈精怪,太倔強要自尊,太外表強剛內心柔軟,她時刻豎著刺,害怕他會傷害她。
「飛揚呢?」
他第一次放棄了要和她爭個輸贏的念頭,收好了藥,洗了澡出來,又問道。
「不知道。」
喬莫伊已經縮回了被子里,悶聲悶氣地回答他。
「睡過去一些。」
他鑽進被中,把她往旁邊推,她大手大腳攤開,佔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喬莫伊稍稍挪了挪,小聲問道︰
「你怎麼回來了?不要照顧她?」
「她沒事,我請了特護在那里。」
他沒有立刻躺下,而是拿出煙盒來,點燃了,淡淡的煙草味兒就在空氣里彌散開來。喬莫伊側過臉來看向他,小聲問道︰
「喂,如果她真說是我推的她,你要怎麼辦?」
「哪里有如果,不是就不是。」
他探手過來,拍了拍她的肩,沉聲說道。在醫院里,蘇醒過來的鄭清歌問過他相似的問題,如果真是喬莫伊推了她,他要怎麼辦?當時的他只是一笑,拉開門走了出來。
沒有如果,喬莫伊不會推她。
沒有如果,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完全信任鄭清歌。
可是,即使是不再愛了,他也不想看到鄭清歌變成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丫的,腳真痛。」
喬莫伊翻了個身,坐起來,捧著腳丫子,揮著手給傷了的趾頭扇風,黑發絲絲柔柔地從她的肩頭滑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
「誰讓你自作聰明,就算是來了賊,你不知道先報警?」
他俯過身來,看著她的傷腳,諷刺起她來,不管怎麼樣,她沒認出他來,這讓他感覺有些受傷。
「你這人有沒有同情心?你屬蛇啊?」
喬莫伊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瞪住了他。
「牙尖嘴利。」
他拉長了臉,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懷里一帶,一起倒在了床上,威脅著說道:
「睡覺,再敢吵,我掐死你。」
「你這人怎麼這樣?」
喬莫伊發誓,這是她遇到的最不講道理的男人了,還要反抗時,他的雙手都環了過來,把她用力地抱在懷里,他的呼吸一聲一聲滾燙地打在她的耳畔,她突然就想到了以前一位學姐說過的話︰
「男人,不管在外面怎麼樣,記得回家就好了。」
那時候听起來只覺得女人那樣會很沒出息,可是現在親身感受起來,為什麼會有一種慶幸的感覺,慶幸他回來,慶幸他選的是自己,慶幸——原來愛情這東西真的很霸道,把你豎在心里的條條框框全部踹得稀巴爛,讓你根本無從招架,只能乖乖地任它支配使喚,它讓你付出,你就付出;它讓你等待,你就等待;它讓你歡笑,你就歡笑;它讓你哭泣,你的眼淚就默默地流淌下來,你的反抗在它的眼中只是好笑的把戲,它一定會把你折磨得乖乖听話,乖乖地去愛他。
愛情,你到底是可愛,還是可怕?
蘇上了眼楮,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是不想變成這樣的人的,會很痛苦很痛苦,像老媽一樣,把青春,把生命,把美好全部賠付進去,又得到了什麼呢?初愛的,娶了別人,初嫁了,也帶著別人走了,兜兜轉轉,雖然回到了初愛人的身邊,可是,生命卻給她開了這樣大的玩笑,把她的健康一點點地偷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呼吸已經深沉起來,好像是睡著了,她在他胸前輕輕地蹭了蹭,小聲說道。
「莫澤睿,你不要搖擺好不好?」
「喬莫伊,你不要多疑好不好?」
不料,頭頂卻傳來了他低低的聲音,他居然沒睡著,一直在想心事。
「我哪里有多疑,你為什麼還不睡?」
喬莫伊尷尬地說著,一再在他面前表露心事,會不會讓她處于下風?想從她懷里掙月兌出來時,他卻拍了拍她的背,沉聲說道︰
「睡吧,明天你還有很多事要忙,我這幾天有別的事,不能去醫院陪你。」
是啊,明天要接媽媽回普通病房,不管怎麼樣,他為媽媽做了這麼多事,自己要感謝他才對,這段時間他一定很頭痛吧,莫天瀚的事,公司的事,所以才會失眠。想了想,她就抱住了他的腰,輕聲說道︰
「莫澤睿,其實吧,我覺得你挺有能力的,也不用和他們爭啊,自己開公司也好,你一定存得有私房錢的吧。再不然你可以和我一起開偵探社,雖然不能像你以前一樣賺大錢,可是日子一樣可以過得好的,我不覺得一定要考馳,住別墅才算是過得好,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生病,不爭吵,和和睦睦就好了。」
不生病,不爭吵,和和睦睦——應該是很平凡的心願,可是莫澤睿卻像是等了一輩子一樣,直到母親去世,他也沒等來家里的和睦,他的腦中又竄過了母親自殺的那個夜晚,浴缸的水被血染紅,他盯著母親手里的那張照片,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冰涼冰涼。他有時候真的有種沖動,這個時候不要去管白若蘭,讓她就這樣結束了生命算了,他的呼吸沉了沉,這種沖動在他的血管里時不進竄出來,又被他強行按壓下去。
他還是做不到的,因為有喬莫伊。
「莫澤睿,你睡了嗎?」
喬莫伊見他不說話,又在他懷里拱了拱,小聲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莫澤睿才低低地嗯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她攬得更緊了。這是一種奇怪的感情,他恨著她的母親,卻愛著她的女兒,愛著——他的呼吸緊了緊,他愛著喬莫伊,他愛這樣把她攬在懷里,她柔軟的身體會像藤蔓一樣纏繞在他的身上,讓他興奮;她發起脾氣來,身上就會豎起尖尖的刺,刺痛她自己,也會刺痛他;她愛笑,她的「老男人必殺笑」會讓他看得有些迷神;她也不會來討好他,她剛強倔強得讓他有些挫敗感。
可是,他愛上了她,不管深淺,愛上便是愛上。
「讓我擱擱。」
她把傷腳架在了他的腿上,兩個人以一種怪異的親密姿勢糾纏在一起,睡著了。
「砰砰砰——」
敲門聲一聲大過一聲,喬莫伊被驚醒了,坐起來一看,莫澤睿並不在床上,浴室里有水聲傳出來,他在洗剩
「我下去看看。」
她沖著浴室大聲說了一句,披著睡袍就蹦蹦跳跳地下了樓,從門鈴的可視視屏上看,來人是個四十出頭的美|艷女人,很眼熟,對了,是莫飛揚的媽!
打開門,一陣香風卷入,喬莫伊還沒來得及從這香味里喘過氣來,飛揚的老媽撲頭蓋腦就嚷開了︰
「飛揚呢?」
「他昨天出去了,四嬸進來坐。」
喬莫伊連忙說道。
「什麼四嬸,誰是你四嬸!」
不料飛揚媽居然立刻大喝了一聲,冷冰冰,高傲無比。喬莫伊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喬莫伊我問你,你昨天把我家飛揚拐到什麼地方去了?他為什麼會受傷了?」
「我們——」
喬莫伊只來得說兩個字,飛揚媽又打斷了她的話︰
「喬莫伊我告訴你,不要想著打我家飛揚的主意,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你最好看看自己什麼德性,別和你那個媽一樣。」
這是哪出啊?憑什麼一大早要來罵她啊?為什麼又要連帶著她生病的媽媽一起挨罵?喬莫伊氣得臉發青,剛想出聲,就听到樓上傳來了莫澤睿的聲音︰
「四嬸一大早發什麼脾氣?」
「澤睿在啊。」
飛揚媽似乎沒料到莫澤睿在這里,臉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一些,快步走到了樓梯邊上,笑著說道︰
「我家飛揚受了傷,我來看看他。」
「看他就看他,伊伊是我太太,她尊重你,叫你一聲四嬸有錯嗎?還是四嬸不想認我這個佷兒?」
莫澤睿卻不領情,直接把話堵了回去,飛揚媽的表情變了變,也冷下臉來,冷冷地說道︰
「澤睿,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態度?真以為自己做了集團主席,可以把我們都不放到眼里了?」
喬莫伊真想把她一掌揮出去,現在家里亂成一團,她來提什麼破集團主席的事?
「四嬸,現在是早上七點半,您餓不餓,要不要吃早餐?听說往前再開七百米,有一家餐廳的早餐很不錯,我听飛揚說的,說不定他現在正在那里。」
喬莫伊一面說,一面打開了門,做出了送客的態度,飛揚媽的臉色更黑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喬莫伊,又看向了莫澤睿,莫澤睿一面扣著袖扣,一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毫無挽留,更無責備喬莫伊的意思,這才一跺腳,氣沖沖地出了門。
「喬莫伊,誰許你這樣無禮的?」
直到她的車駛出了別墅的院子,莫澤睿才責備道。
「得了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罵我可以,罵我媽就不行。」
喬莫伊關上了門,不悅地說道,這是個什麼家庭啊,叔伯佷兒嬸嬸妯娌之間簡直就像仇人,不像親戚,別人家是人多熱鬧,他們家是人多鬧得慌!
下節預告︰《很親密》︰怎麼還不月兌衣服?喬莫伊干脆假咳了兩聲,以示提醒——喬莫伊是一團火,帶著他一起熊熊燃燒起來,她放肆地把感情宣泄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