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愛著,極愛
車慢慢滑出了別墅,突然,他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腦袋,把她往自己腿上一按。
「唔——你做什麼?」
喬莫伊掙扎起來,莫澤睿一手在她的耳垂上輕碾著,一面低聲說道︰
「別動,有記者。」
喬莫伊安靜下來,她也不想上報紙網絡,當大家的下飯菜。貓著腰有些難受,臉貼在他的小肚子上,他的呼吸深深沉沉,小肚子也跟著起起伏伏,喬莫伊側過臉來,仰視著他的臉,他的手指碾得她的耳垂癢癢麻麻酸酸,一直酸到了心里。
「放我起來。」
過了老半天,她腰痛起來了,這才輕聲說道。
「我不讓你起來了?」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她總愛悄悄地看他,這種感覺讓他享受。
「天氣真好。」
喬莫伊連忙爬起來,捋了捋頭發,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了車窗外。離莫宅已經很遠了,C城的大街已經熱鬧起來,兩邊店鋪的音樂穿透了玻璃窗,太陽隱于厚厚的雲層後面,大雨欲來的先兆,哪里來的天氣很好之說?莫澤睿的眼角隱隱浮現出一絲笑意,探過手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滑動著。
「那個,你不和我一起去?」
一路沉默著,眼看快到了醫院,喬莫伊下意識地問道。
「不去。」
莫澤睿淡淡地說了句,喬莫伊怔了一下,立刻就回過神來,他心里有個結,她會想辦法慢慢打開,不過,不急于一時,他不是「不計前嫌」先想辦法把媽媽轉出了隔離病房嗎?
「那你去忙吧。」
她笑了笑,示意他停車,從這里看過去,已經有收到風聲的記者守在門口了,他的車停在了路邊,她下了車,沖他揮揮手,豎起了衣領,低著頭快步往醫院里跑去。
「喬莫伊。」
他放下了車窗,沖著她喊道。
「什麼?」
她扭過頭來,只見他向她招著手,她只好轉身又跑回去,他推開了車門,她湊過身去,疑惑地盯著他,莫澤睿一手扳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才說道︰
「你的腳趾頭不痛麼,這麼跑。」
「還好。」
喬莫伊嘻嘻笑起來,穿了雙大拖鞋,影響了速度,但是足夠讓腫成小蘿卜的腳舒罰
「去吧,小心點。」
他這才松開了她的手,向她揚了揚下巴。
「你也去吧,安份點。」
喬莫伊抬手在他的臉上模了一把,這才笑著轉身跑開了。她使了個小心機,跟在幾個送早餐的餐車後面混進了醫院大門,八卦周刊的記者們正在等傳說中**無雙的喬莫伊,直接無視了穿著藍色夾克,大拖鞋的她。
病房那邊也采取了措施,不許莫家之外的人進入,張媽比她要來得早,已經在病房里鋪床了,一見著她就說道︰
「伊伊,我煮了燕窩粥給你,快吃吧。」
這麼幸福?又能和媽媽朝夕相伴,又有燕窩粥喝?喬莫伊笑著道了謝,看了看時間,踞離約定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可以先去辦手續。
到了樓道口,喬莫伊一眼就看到了鄭清歌站在走廊上,怔怔地看著遠方的天空,她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血漬仍然清晰,看來今天還沒有換藥。她猶豫了一下,想悄悄繞過去時,只听到鄭清歌說道︰
「別走。」
「你沒事了吧?」
喬莫伊只好停下了腳步,看向她說道。
鄭清歌緩緩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誰意氣風發誰正愛情甜蜜,從眼神里一清二楚,她是被驅逐出境的那一個,喬莫伊是橫刀奪愛的那一人。她定定地看了喬莫伊幾秒,又看向了遠方,小聲說道︰
「我和他認識的時候,比你還小,二十一歲,大四,到莫氏來實習。我是孤兒,被叔父收養,嬸嬸對我並不好,所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後來叔父死了,嬸嬸改嫁,好歹我那時候已經考進了大學,申請了助學貸款,熬到了可以實習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從大門進來,他那麼耀眼,讓我都不敢直視他一眼。」
喬莫伊轉身就想走,可是鄭清歌快步過來拉住了她,挑釁地說道︰
「不敢听?」
「鄭小姐,我要接我媽出來,改天有空听你慢慢說好不好?」
喬莫伊又想繞開來,鄭清歌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聲說道︰
「不會佔你很長時間,市長夫人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出來。」
這也清楚?喬莫伊看了看她額上的紗布,決定先忍耐幾分鐘,別在媽媽出來的時候再橫生枝節。見她讓步,鄭清歌唇角牽了牽,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實習的第一天,一個同事把主管開會要的資料弄到了水里,可是卻冤枉是我做的,主管在那里罵我,同事們在旁邊看笑話,我站在牆邊上哭得不敢看任何人,這時候他來了,他只看了那些人一眼,他們連大氣也不敢出,主管也不敢再罵我,他對我說,不想讓別人欺負你,就要站得再高一點,那時候的他,在我眼中是神,高不可攀,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可以和他在一起。
可是,緣份真的很奇妙,或許是因為有了他的幫助,我一連做成了兩筆大單,畢業之後得以留在了莫氏,還留在他的部門里。我們朝夕相處,漸漸的,他開始注意我,幫助我,追求我——我好幸福,我覺得自己得到了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在我二十二歲生日那天,他帶我去海邊看日出,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他,他那麼溫柔,那麼霸道,那麼熾熱。」
喬莫伊發誓,听老公的前女友講纏綿史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在心里恨恨地罵了自己一句,她的耳朵真犯|賤,為什麼要站在這里听?
「喬莫伊,我是不是很可笑?」
鄭清歌又扭過頭來,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我能理解,總之你好好保重,今後再找個好男人,他也不怎麼樣。」
喬莫伊敷衍了一句,看了看時間,只差幾分鐘了,她可以進隔離病房了。
「我先走了。」
伺邁開了一步,鄭清歌的聲音又追了過來︰
「喬莫伊,我愛他,我不會放棄,你們是為愛結婚也好,勿的原因也好,就算不要名份,我也要留在他身邊。」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莫家現在夠亂的了,你**一腳也不會再亂到哪里去。」
喬莫伊沒回頭,步子加快了,男人面對這樣的女子會不會心中感動?不要名份,只求付出,對于愛吃腥的雄性動物們來說,是不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其實,沒有鄭清歌,還有李清歌,王清歌之類的在莫澤睿身邊飛來繞去,她選了這個男人,是不是選了一條漫長的斗爭過程?
哦,喬莫伊,你應該去少林寺練幾年功夫的,那個男人每每朝別的美人多看幾眼,你就能暴打他一頓,讓他再不敢動歪心思。
隔離病房的門打開了,工作人員過來和她辦理了手續,推車吱呀吱呀地推了出來,喬莫伊一看病床上的白若蘭,差一點就哭了出來,為什麼她的模樣這麼憔悴,比前天她和莫澤睿來看她時更差?健康時的白若蘭眉眼間風|韻浮動,而此時她眼眶深陷,面色枯黃,躺在被子下面就像無人一般,若不是呼吸機發出的滋滋聲,喬莫伊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尊陳年的木頭雕像。
「媽。」
她忍住了淚,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小聲喚道。
「先回病房吧。」
護士輕輕地拍了拍她,她連忙扶住了推車,跟著護士們一起把車推進了電梯。回到病房,張媽連忙迎過來,幫著她一起把白若蘭抬到了病床上,把吊瓶掛到了架子上。
「這兩天病人情況有些反復,你們要密切注意。」
醫生交待了注意事項,便帶著護士離開了病房,喬莫伊坐到了病床上,緊緊地拉住了白若蘭的手,如果不出這件事,白若蘭術後得到好好休息,一定不會成這樣子。
「吉人自有天相,伊伊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出來了就是好事,害人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張媽一面安慰著喬莫伊,一面給白若蘭把腳邊的被子掖好。
「是,會好的,媽,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答應過我的,要一家人一起出去旅行,我們要去天山看天池,要去草原騎馬,還要去沙漠,你一定要堅持住。」
喬莫伊俯下去,把臉輕貼在白若蘭的臉上,她的臉龐好冰。
「伊伊。」
白若蘭氣弱游絲地喚了句,喬莫伊喜出望外,連忙說道︰
「媽,你醒了,媽,太好了,你醒了。」
白若蘭又說了幾句什麼,可惜聲音太小,喬莫伊沒听清,她連忙又貼近了她的唇,小聲說道︰
「媽,我沒听清,你再說一次。」
白若蘭使了全身的力氣說道︰
「死丫頭,你壓著我透不過氣來。」
「啊,對不起。」
這回,喬莫伊終于听清了,她連忙跳起來,輕輕地拍著白若蘭的胸口連聲道歉。
「太太精神還好啦,伊伊擔心得都哭了。」
張媽笑著走過來,拿棉簽蘸了水濕潤白若蘭的唇瓣。
「我還沒死,不許哭。」
白若蘭的眼皮子抖了抖,有氣無力地說道,這幾天想了太多事,幾十年的事就像放電影一樣在腦子里放了個遍,讓她都沒時間睡覺,開始還以為是回光返照,自己就要一命嗚乎了,可是昨兒晚上突然就想了個通透,自己和天瀚錯過了那麼長時間,嘶要再錯過,一定要撐下去,再見到他時,一定告訴他,這一輩子她最愛的還是只有莫天瀚你一個人。
見白若蘭有力氣罵自己,喬莫伊知道她的斗志還很旺盛,一時間心里也放寬了些,白若蘭的眼珠子轉了轉,看清了病房里只有喬莫伊和張媽兩個人之手,隱隱有些失望,看樣子莫天瀚還沒有出來,澤睿那孩子也沒來。
喬莫伊心中一動,明白了她眼神的含義,連忙說道︰
「莫澤睿白天有事,是他先辦了你的事,這幾天在忙他爸爸的事,忙完了就會過來看你的。」
白若蘭眨了眨眼楮,想來也只有那個孩子在花力氣花精力,自己才能這麼快出了隔離病房。
「你別擔心我了,他對我很好。」
喬莫伊安慰著她,張媽也湊過來說道︰
「是啦,太太,你放心好了,澤睿這孩子看上去凶,其實關上了門和他老子一樣,是妻管嚴啦。」
白若蘭唇角牽了牽,想笑,還是沒力氣,張媽一向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說什麼,莫天瀚對她倒是百依百順的,難道莫澤睿對伊伊也會這樣?她暫時倒還沒看出來。她的唇囁嚅了幾下,喬莫伊連忙湊過去,只听她說道︰
「要溫柔!」
哦,偉大的老媽,這時候多關心自己的病情好嗎?喬莫伊哭笑不得,連連點頭說道︰
「好,我一定柔,狠狠揉,揉死他!你還是別說話了,多休息吧。」
「對,早點休息,我也得先回去了,伊伊晚上想吃什麼?我做了給你送過來。」
張媽收拾好了早上帶來的燕窩粥碗,笑著說道。
「不用了,多麻煩,我自己在食堂買飯吃就好了。」
「那不行,你不吃,你媽還得吃,醫生說了可以適當進流食了,我會煲湯過來,你也得好好吃飯,身體不好怎麼能懷上健康寶寶,我們澤睿現在年輕力壯的,正是當爸爸的好時機,你得加把勁,別讓他成天在外面睡。」
張媽的管家可算是做到家了,喬莫伊清了清嗓子,拉起了張媽的手,把她往外推,面上還裝出了一副嬌羞狀,小聲說道︰
「知道了,張媽,你快去忙吧。」
張媽這才拎著保溫筒一搖三晃地走了,喬莫伊舒了口氣,不過,莫宅里幸虧有張媽在,否則不知道要冷清成什麼樣子,不知道當初是誰這麼有眼光,請了張媽做管家呢?
病房安靜下來,白若蘭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已經有了睡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喬莫伊不敢再吵到她,把手機也調成了震動,老實地坐到沙發上,盯著吊瓶發呆。
「吱——」
輕輕地的一聲響,門被推開了,喬莫伊回頭一看,只見林雅逸正站在門口對著她微笑。她連忙豎起了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病房。
「師兄,你怎麼進來的?」
關好了門,伺打了聲招呼。莫澤睿請了保安專門守在病房外,無關人等是不能進來的。林雅逸微微一笑,舉了舉手里的電話,想見喬莫伊現在居然還要先請示莫澤睿,這對他來說,不免是個諷刺,不過這也是特殊時期,他能把這氣咽下。
「伯母情況怎麼樣?」
林雅逸通過門上的小窗往里看著,柔聲問她。
「恢復得一般。」
喬莫伊實話實說,若在普通病房里,肯定精神胰現在好。
「別太擔心,我有朋友在美國是這方面的專家,要不要我幫你聯系一下他?」
林雅逸看著她,穿了一雙大拖鞋,身上有股藥油味兒,腦門上也有些青紫,就像打過了架一樣,莫澤睿總不至于粗暴到打她吧?
「我也想,我晚上和莫澤睿商量一下再答復你吧,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媽今天轉出來?」
喬莫伊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椅子,示意他過去說話。
「鄭小姐受傷了,我來看她,我現在承辦她們公司在C城的一切法律事務。」
林雅逸微微一笑,鄭清歌選擇他的律師樓,恐怕看中的不僅是他的名氣,還有他和喬莫伊的關系,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謝喬莫伊,讓他又多了一個客戶。
「哦,你們也是生意關系了。」
喬莫伊點頭,世界真小,大家全擠在一堆兒了,不過,要是他們兩個在互相接觸的時候擦點啥火花來就好了——喬莫伊你真壞,你居然把別的女人往師兄懷里塞,他可是有于婉靜的。
「你笑什麼?」
林雅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什麼不得體,她怎麼笑得像狐狸?
「沒什麼,我得進病房去了,啊,對了,我改天去接莫莫,真不好意思,還讓你照顧它,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喬莫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莫莫吃他的住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她這陣子一忙,居然把莫莫這家伙給忘了。
「你呀,要不要看看它,它就在我的車上。」
林雅逸搖搖頭,站起來說道,喬莫伊猶豫了一下,看向了病房,媽媽隨時都能醒,嘶想媽媽醒來的時候看不到自己。
「那就算了,下回吧,我也是帶它出來遛遛,我改天來看你和伯母。」
林雅逸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謝謝你。」
喬莫伊仰頭看向他,他背對著窗戶,陰沉沉的天氣,讓他整個人都陷進一種深色之中,目光看上去也有些過于深沉。
「我走了。」
她沖他揮揮手,轉身快步跑向病房。她一直都愛這樣蹦蹦跳跳,林雅逸的眼中慢慢地融化了兩團柔光,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病房,這才轉身往樓下走去。
風越吹越大,厚厚的烏雲倒被吹散了,這雨一時半會兒下不來,莫莫在車里嗚咽著,他坐上車,輕拍了拍莫莫的腦袋,低聲說道︰
「不要急,該回來的,都會回來。」
汽車的收音機里正在播放他昨天錄制的法制節目,他听了幾秒鐘便果斷地轉換了頻道。法律,有時候只是有錢人的游戲罷了,有多少真眨護到了弱者呢?就像現在,喬紀城回來了,可他姐姐卻沒有出現,他讓人去找過喬紀城,卻一無所獲,姐姐就那樣消失了,就像就不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不過,現在的局勢很有趣,牛頭馬面都鑽出了水面,看看誰能玩到最後吧。他唇角揚起了冷笑,男人是好斗的生物,他也不例外,事業、女人,爭起來都有趣,莫澤睿,誰勝誰負還不知道!
犢晚風中的親密
母女二人靜靜地呆了一下午,晚上張媽真的送了飯菜過來,單獨給白若蘭熬了藥膳湯。喬莫伊伺侯著白若蘭喝了一點湯,自己這才胡亂吃了一點飯,然後給白若蘭擦洗身體,洗衣服,忙了許久,再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鐘,莫澤睿那臭蠍子居然無聲無息了一整天。
其實,喬莫伊想談一場成天粘在一起的戀愛,不過看現在的情勢是不太可能了。只是,媽媽見不著他,會不會失望,會不會覺得事實上他對自己並不好?她有些糾結起來,是否該打個電話讓他來一下?
「伊伊。」
白若蘭輕輕地向她揮了揮手,喬莫伊連忙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走過去。
「你回去休息吧,澤睿這段時間很辛苦,你要多體貼他。」
白若蘭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小聲說道,嘶能成天把女兒困在這里,澤睿那孩子要真的在外面玩怎麼辦?新婚燕爾,應該甜蜜才對,卻為了她成天愁眉苦臉,想想,她都覺得虧欠了這兩個孩子,尤其是澤睿,他的母親畢竟是因為自己才得了抑郁癥,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多為那孩子著想。
「沒事的,他知道我在這里,媽,你好好睡覺就行了,不用管我。」
喬莫伊面上帶著笑,心里隱隱擔憂起來,看吧,媽媽的心思她明白,她就擔心莫澤睿對自己不好。可是,莫澤睿,如果你今天肯來看看媽媽,我一定會感謝你。
她坐下來,開始東拉西扯地說起了閑話,譬如花店隔壁劉阿姨的兒子找了個外國女朋友啊,趙志開了家新偵探社啊之類的,白若蘭一邊听一面就昏昏欲起來。喬莫伊哄睡了她,這才輕舒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把她額前的頭發拂開,輕輕地說道︰
「媽,你一定要好起來,別丟下我。」
衛生間的玻璃窗嘎嘎響了幾聲,C城的秋天總是有很大的風,尤其是夜晚,天空中堆著厚厚的雲層,過了一會兒,大雨就 哩叭啦地落下來了,擊打在窗戶上,聲聲脆脆,如同有人在搖晃著她的心。
可能,他真的不會來了。
喬莫伊收回了目光,起身去關衛生間的窗戶。斜風裹雨,窗台上水漬滴滴答答往下滴落著。轉身,只見白若蘭的病床前立了一個人,背微微佝僂著,昏暗的燈光落在他的肩頭,有種淒涼的寂寞。
「你怎麼來了?」
喬莫伊快步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伊伊,我就想看看你媽。」
喬紀城被她強行拽出了門,一**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面。從早到晚,外面守了不少八卦周刊的記者,直到剛剛下了大雨,他們才陸續散去,他這才有機會溜上來看看她們母女。
「你怎麼進來的?」
喬莫伊看了看走廊盡頭,一名保安就站在那里背對著這邊抽煙,喬紀城用了什麼辦法讓他放行?
「我是他岳父,他們敢不讓我進?」
不料喬紀城卻冷冷一笑,掏出了紙巾擦臉上的雨水,他一身淋濕透了,喬莫伊看了看窗外的露台明白過來,他是從另一棟樓的天台翻過來的!
「你不要命了!」
喬莫伊頓時就惱了,搖著他的肩膀就低吼道。
「我活到現在,一無所有,看你們一眼就好了。」
喬紀城抬起頭來,赤紅的眼楮瞪向了喬莫伊,這是她血脈相連的父親啊,喬莫伊心中一軟,慢慢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我當初是不應該一走了之,可是伊伊,當年你還小,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我頭上頂了那麼大的綠帽子,我的公司被人設計,我實在無法面對你媽——」
他說得激動,手一把抓住了喬莫伊的手腕,喬莫伊掙月兌出來,惱怒地問道︰
「那我呢?那年我只有十歲!你敢說我不是你親生的?」
「所以我後悔啊,我這十年來每天每晚都在後悔,我想你,可又不能回來。」
喬紀城抱住了腦袋,痛苦地說道。
「為什麼不能回來?帳可以慢慢還,公司沒有了,媽媽和我又不是不願意和你吃苦,你就是和那個女人跑了,你被她迷暈了頭——對了,她去哪里了?她也把你甩了?」
喬莫伊這時才想起來,幾回見他都是孤身一人,形單影只。
「她把錢全卷走了。」
果然,喬紀城恨恨地說了一句。
「活該。」
喬莫伊又惱火起來,是不是那女人不走,他就不想不起她們母女,這算什麼爸爸?她站起來,冷冷地說道︰
「快走吧,莫澤睿要來了,他不會對你講客氣的。」
「伊伊,你是我女兒,你不能對我這樣絕情!」
喬紀城拉住了她,壓低了聲音說道︰
「走吧,你快走。」
喬莫伊反抓住了他,把他往電梯的方向推,喬紀城連忙說道︰
「等等,我給你個東西就走。」
喬莫伊松開了手,喬紀城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盒子來,用塑料紙層層疊疊地包裹住了,他把盒子遞給喬莫伊,低聲說道︰
「這是你女乃女乃去世前交待的,一定要給你做嫁妝,我今天才從銀行保險櫃里取出來。你出嫁我這做爸爸的什麼也沒能給你,這個你拿著,他們家有什麼聚會什麼的,你就戴著,他們家的女人勢利眼厲害,別讓她們笑話你。」
「我不要,我才不管她們笑不笑。」
喬莫伊把手背到身後,喬紀城嘆了口氣,把盒子往她的口袋里一塞,扭頭就大步往電梯邊走去了。保安站在走廊那邊,過來也不好,不過來也不對,只呆呆地看著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闖進來的「外人」。
電梯下去了,喬莫伊一層層地剝開了塑料紙,紅色的絲絨盒子,打開來,里面一對碧玉通透的玉鐲子,接口處是鏤空雕花的龍鳳相餃,作工十分精巧別致。她還是很小的時候在女乃女乃那里見到過一次,听爸爸說,女乃女乃的母親當年是C城很有名的名媛,這鐲子是當年追求她的一名留洋紳士為博她一笑,一擲萬金購下來的清宮中的寶物。這對鐲子,女乃女乃一直小心地收著,沒給叔叔,更沒給媽媽,原來是準備給她的。
雨嘩啦啦地往地上砸著,她從窗戶往下看,喬紀城正用衣服蓋住頭頂大步往外跑,有小車從他身邊擦過,濺起的水珠直撲到他的身上。
「小姐,我——」
保安走到她身邊,尷尬地想解釋什麼。
喬莫伊沖他笑了笑,小聲說︰
「不關你事,我讓他來的。」
保安這才如釋重負,重新回到了門口。喬莫伊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了病房,白若蘭睡得很不安,不時囈語幾聲,喬莫伊連忙過去拉著她的手,輕聲哄了一會兒,白若蘭才安靜下來。很像小時候,她生病了,媽媽就這樣守在她的床頭。喬莫伊心痛地給白若蘭擦去額上的汗,又給她掖好腳頭的被子。
與雨聲同眠,睡得並不沉。
時光便在黑幕中悄悄溜走,不知何時,喬莫伊一個翻身,撲 一聲,直接從沙發滾到了地上。
「哎喲。」
她揉著手肘坐起來,正悶頭悶腦不知身在何方時,一抬頭,只見腳頭的沙發上坐了一個人,正雙手托著下巴朝她看著,米色的休閑風衣,精致的袖扣在燈下泛著鱗鱗的光,像從黑暗中躍出的一尾魚的眼楮,俊朗的臉上,那雙深遂的墨瞳里蕩出幾分笑的微瀾來。
莫澤睿,臭蠍子,看到她摔到了地上也不過來拉她一把!
「你什麼時候來的?」
喬莫伊爬回了沙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一點半,夜貓子自己不睡覺就算了,為什麼來偷看她睡覺?
「剛剛。」
他站起來,向喬莫伊伸出了手,她疑惑地爬起來,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只听他沉聲說道︰
「我餓了,陪我出去吃東西。」
「雨停了嗎?」
她看了看窗外,大雨已化成細絲,在燈光下纏纏繞繞,銀光輕躍。
「快點。」
他用腳尖把她的大拖鞋踢到了面前,她只好穿了起來,可實際上又瞌睡連連,不想離開柔軟的沙發,他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只有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出了病房。
向值夜的保安認真交待了一番,二人驅車離開了醫院。
雨夜的C城,靜得如同熟睡的嬰孩,臥在濃得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路燈溫柔地印在他們前方的路上,深深淺淺,夢幻交織。
喬莫伊前一年也過這樣的生活,一兩點鐘還埋伏在某個角落,一雙眼楮X光般盯著目標可能出現的地方,貓頭鷹一樣地豎著渾身的羽毛,還從未這樣悠閑地欣賞過夜的美。
真的很美,很靜,讓人心不知不覺地擺月兌了浮躁。
喬莫伊主動伸手過去,勾住了他的小手指,他側過臉來看向她,喬莫伊輕輕一笑,清脆地說了一句︰
「托你的福。」
「嗯?」
莫澤睿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緒,她的小腦袋瓜里裝的東西實在稀奇古怪。
「我也餓了。」
喬莫伊松開了他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他輕揚了一下眉,車速微微加快了一些,穿過夜幕的街,停在了一家海邊小店門口。這是家二層樓的咖啡館,咖啡館外面是白色的柵欄,幾盆小花擺在窗台之上,英倫風情濃濃化在雨中。
如此深夜,除了他們兩個,居然還有兩對情侶也坐在這里吃東西,小店的店主是個瘦高的年輕人,正在親手煮宵夜,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迎上前來,引著二人到了窗邊坐下,窗外就是紛飛的細雨,遠處就是暗色無邊的大海。
「兩碗。」
他月兌了風衣坐下去,低聲說道。
「你真會享受。」
喬莫伊看了看餐牌上的價格,一碗面三十八塊錢,超市五塊錢一斤呢!聳聳肩,小店主深夜還在做生意,三十八塊也是辛苦錢,熬得雙眼發黑的勞動人民都值得尊重。
「只是,為什麼是這里?」
她托腮看向窗外,輕聲問道。
「我常來。」
他接過了女孩子遞來的餐具,撕開了,放到喬莫伊的面前,不多會兒兩碗熱汽騰騰的面條端到了面前,十分的足料,大片的牛肉,新鮮的西紅柿,立刻惹得喬莫伊唾液腺加速分泌起來。
「先吃,呆會兒說。」
她拿起筷子就開吃起來。莫澤睿說餓,卻吃得很少,只動了兩筷子便停了下來,一面吸煙一面看著喬莫伊吃。
「干嗎盯著我?」
喬莫伊燙得嘴唇有些麻痛起來,她確實餓了,可是被人盯著,尤其是現在這種關系的莫澤睿盯著,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吃你的面。」
莫澤睿掐了煙,沉聲說道。今晚在醫院看到縮在沙發上的她,發現她瘦了好多,絲絲繞繞的發從沙發邊上垂下來,一只腳搭在沙發背上,還有些腫脹的腳趾頭讓他有些生氣,他想,她一定沒給腳趾上藥,一定是圍著白若蘭轉了一天,晚上一定是又只吃一點點。
「我這麼好看?」
喬莫伊模了一下自己的臉,稍微偏過去了一點,低頭繼續吃面,再被他這樣盯下去,她會化成木頭,血液都僵住。想不到一天不見,莫澤睿盯人功力大漲,要超越她了。
「睿少,剛做的拌菜要不要一份?」
女孩子的聲音又響起來,看樣子他真是這里的常客了,服務員都認得她。喬莫伊抬頭看過去,透過了面條的熱汽,這女孩子的面孔映入眼中,二人目光相對,那女孩子也怔了一下,接著面上就露出了排斥的冷笑。
莫澤睿向喬莫伊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問喬莫伊,喬莫伊搖了搖頭,莫澤睿卻用手指在桌上輕敲了兩下,沉聲說道︰
「來一份,老板手藝不錯。」
女孩子立刻拿著餐單走開了,喬莫伊也認出了她,莫飛揚讓她送錢的那個女孩兒,那筆錢足夠她度過難關了,可是她還在這里打零工。
「看什麼?」
莫澤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女孩子正在往盤子里裝菜。
「沒什麼。」
喬莫伊收回了目光,猶豫了一下,便放下了筷子,身子微微往他的方向湊去,小聲問道︰
「哎,我問你,莫飛揚回家了嗎?他為什麼要翹家?他為什麼不去念書?他有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啊?他還在用你的錢嗎?**媽是不是一直那樣凶?」
「哪這麼多問題?」
他拿起筷子對著她的腦門就是一敲,這八卦模樣真的像極了張媽,女人在一起了會不會都變得一樣?
「輕點!」
喬莫伊惱火地揉著被他敲痛的地方,又看向了那個女孩子,好奇心真是種磨人的東西,不想還好,一想起來,這些問題就在心里不停地打轉,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堵在心里,變成了不知道不快活了。
「你認識她?」
莫澤睿微擰了下眉,沉聲問道。
「嗯,不認識。」
喬莫伊點了頭,又搖頭。莫澤睿還要問,那女孩子已經端著菜過來了,看來是忍了好久,終于沒忍住,放下了菜盤,看著喬莫伊就說道︰
「小姐,麻煩你轉告莫飛揚,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前天踢到你的事,對不起,這份菜我買單。」
她說完就走了,莫澤睿的眸色轉深,看來,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往後一靠,打火機在桌上輕敲著,沉聲說道︰
「不解釋一下?」
「啊,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喬莫伊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問道︰
「每個人都有秘密的嘛。」
秘密?她和莫飛揚的秘密?莫澤睿又想到了那個下午,她在球場上跳起躍下,和飛揚那小子一起嘻嘻哈哈的場面——嗯,有些酸!
走出咖啡館的時候,雨已經形成了極細的絲,貼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莫澤睿,和我走走吧。」
喬莫伊掃空了面條和菜,這時候才意識到有些不妙,她快撐得倒下了,胃里鼓脹得難受。揉著肚子,她有些懊惱地說道。
「你是豬啊?」
莫澤睿搖搖頭,豎起了衣領,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慢慢往前走去。沿海的瀏覽小道被細雨籠罩著,造型別致的路燈靜立在面前。雨絲鑽進了脖子里,她有些冷起來,連打了兩個哆嗦之後,肅臉看了看莫澤睿,他卻沒反應,這個時候他這個紳士應該慷慨地解下風衣給她穿上才對啊!莫澤睿也側過臉來看他,深遂的雙瞳里也落了銀亮的雨絲,閃亮閃亮的——
可是,怎麼還不月兌衣服?喬莫伊干脆假咳了兩聲,以示提醒。
「噗嗤——」
莫澤睿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停下了腳步,果然解開了風衣的扣子,喬莫伊有些惱火,怎麼這麼不體貼呢,月兌就月兌,笑個屁啊!正想伸手接衣服時,他卻一伸手,把她拉進了懷里,用風衣把她包了起來。
「蠢東西!」
他在她耳畔低低地罵道。
「你又罵我!」
喬莫伊仰頭去抗議,唇卻烙在了他的下巴上面,小鳥依人,就是這般的場景吧?雨中的海邊小道,他擁著她,唇貼下來,吻在她的唇角,然後**了她柔軟的唇瓣。
好像,他從未這樣溫柔地吻過她。
他的手環得很緊,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里,這樣緊密的貼著,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身體的溫度。
這是種融合的感覺,喬莫伊第一回感覺到了,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她的心是這樣的自在和舒服,這是一種歸宿感。
難怪,明明知道愛情會讓人痛,還是有這麼多人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哪怕只是一瞬間的燃燒——
「走。」
他月兌了風衣,讓她穿好,然後拉著她的手,往前奔跑起來。
「喂,我穿著拖鞋。」
喬莫伊一面大喊起來,一面踢掉了腳上的拖鞋,只穿著襪子和他一起奔跑在鋪著小石子兒的小道上,小石子硌在腳心里,跑起來,怪異的感覺鑽進心里,又讓她興奮不已。
這種嘗試,對于莫澤睿又何嘗不是這樣?過去的鄭清歌是要捧在手心里,大聲說話也怕嚇到了她,可喬莫伊卻是一團火,帶著他一起熊熊燃燒起來,她放肆地把感情宣泄在他的面前,讓他第一回品嘗到了被女人如此熱切真摯地愛上的滋味,像甘醇的酒,讓他欲罷不能。
他們這樣疾速地奔跑著,任雨絲和風聲一起從耳邊擦過,遠處的大海沉靜地看著這對陷進了熱戀中的小情|人,初陷愛情的人總愛做些幼稚的事,莫澤睿和喬莫伊也不例外,她想,她一輩子也忘不掉這一晚!
就這樣一直一直,跑到了海邊,海水漲起來了,一個勁兒地往岸邊拍打而來,腳陷進了柔軟的細沙中,風冰涼得讓她直打哆嗦。
「莫澤睿,你再敢罵我蠢,我一定一定把你的嘴縫起來!」
突然,喬莫伊雙手攏到了嘴邊,沖著夜空大吼了一句。莫澤睿怔了一下,不由得大笑起來,讓他說什麼好呢,他的老婆實在太讓他意外,不應該在這里喊幾句柔情款款的話嗎?他拉著她後退了幾步,避開越漲越高的潮水,低聲說道︰
「太冷了,走吧。」
「確實冷。」
喬莫伊跳起來,夏天在這里跑一跑叫浪漫,現在秋天了,可他們兩個人卻在這里抽風,好蠢啊,腳要凍掉了。
「別想我背你。」
莫澤睿一眼看穿她的企圖,退著跑了幾步,喬莫伊立刻就揮著手撲了過去,勾住了他的脖子笑著說道︰
「那就抱吧,反正我不走路了,要把我的腳凍壞了,你就慘了,我會讓你伺侯我吃喝拉撒,讓你再沒時間出去泡妞。」
「喬莫伊,你真是厚臉皮。」
他果真彎腰把帥了起來,盡管唇角還含著譏笑,可是語氣卻比以往要柔和多了!
他抱著她,沿著來時的腳印一步步往回走去,往他的身後看,潮水已經抹平了兩個人剛剛留下的印跡,她把頭擱在他的頸窩里,他身上的味道一個勁兒地往鼻中鑽來,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她輕聲說道︰
「喂,我很認真的。」
「認真吃飯還是認真睡覺?」
他低低地問道。
「都認真。」
知道他裝傻,喬莫伊微微有些失落,可是他的臉皮一向比紗還薄,就不去戳穿他了,看他能撐到幾時。她收緊了雙手,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了,在這樣的時刻,有個人依靠著,感覺很不錯。等他走到車邊時一瞧,她果然是說到做到,認真睡覺去了。
車慢慢駛出了海邊,開往莫宅。
他不想回海邊別墅,盡管這里離那里很近,可是那里有莫飛揚,讓喬莫伊和他走得太近,對喬莫伊來說不是件好事,四嬸生怕有「不合格」的女人拐跑了莫飛揚,凡是接近了莫飛揚的女孩子都被她罵得半死不活,再不敢靠近半步,在她心目里,莫飛揚的對象一定要勝過他莫澤睿的妻子才行。
車慢慢地開回了莫宅,花了些錢,也因為人們總是喜新厭舊,這幾天記者們的熱情有所減退,堅守在外面的記者三三兩兩的撤光了,車子悄無聲息地滑進了莫宅,喬莫伊好幾天沒睡這麼沉了,什麼時候被他丟到床上,什麼時候被他月兌了打濕的衣服,統統不知道,睡夢中,老媽恢復了健康,一家團圓過得正開心。
她夢想中的幸福生活,其實就是這樣簡單。
三老公,我要榨干你
車慢慢地滑進了醫院的停車場,因為昨晚一晚的大雨,讓醫院外的記者也散了個一干二淨,八卦和命,還是命比較重要。
喬莫伊解開了安全帶,輕聲說道︰
「那我上去了。」
嘶指望他會上去,她也想過,如果那個女人帶著她和爸爸的孩子回來,她也不可能接受,將心比心,嘶想在這方面指責莫澤睿。不料,伺走幾步就听到了車鎖的聲音,她驚訝地轉身一瞧,只見他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你——也上去?」
喬莫伊驚訝地看著他,他微擰了下眉,沉聲說道︰
「怎麼?」
「哦,走吧。」
喬莫伊臉上頓時化開了一朵甜甜的笑,這太意外了,他居然願意上樓去看媽媽,還以為那天他和媽媽爭執之後不會再理媽媽了呢。
上了電梯,喬莫伊還是忍不住的開心,趁著此時沒人,挽住了他的胳膊小聲說道︰
「喂,你怎麼這麼好了?」
「感動?」
他挑了挑眉,表情平淡。
「有一點。」
喬莫伊立刻點頭。
「那你怎麼還沒熱淚盈眶。」
他瞟了她一眼,譏笑起她來,她嘿嘿一笑,就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一些。病房的門是敞著的,二人挽著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著幾個客人,鄭清歌的額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不過看精神比昨天要好,也換下了病號服,看樣子是準備出院,而另一個人居然是李總!
「睿少,喬小姐。」
李總起了身,一手模著自己胖胖的肚皮,一手向莫澤睿伸過來,笑呵呵地向他打了招呼。
莫澤睿顯然很意外,喬莫伊也連忙松開了莫澤睿的胳膊,讓他過去和李總握手,自己也過去和他打了招呼。
「清歌受了傷,我趕過來看看,結果听說睿少的母親也在這里住院,所以就過來探望一下。」
李總笑呵呵地坐到了沙發上,喬莫伊道了謝,拎著保溫筒,準備喂媽媽喝湯。
「我幫你吧。」
鄭清歌走了過來,幫忙把病床搖起了一點。
「謝謝。」
喬莫伊小聲說道。
「不用謝。」
鄭清歌柔柔一笑,歪著頭,看她喂白若蘭喝湯,白若蘭的精神比昨天好太多了,眼楮總往莫澤睿那邊看,想來也是很高興看到這一對小夫妻一同出現在這里。
「伯母,你有個好女兒。」
鄭清歌看了一會兒,又說道,听得出語氣有多羨慕,她是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看到別人母女相依,總是忍不住會心酸。
「來,清歌,過來。」
那幾個大男人也听到了鄭清歌的話,李總便向她招起手來。鄭清歌听話地走了過去,坐到了他的身邊,李總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道︰
「其實我過來還有一件事,清歌總算同意嫁給我了。」
嫁——給他?莫澤睿和喬莫伊又是一怔,李總大到可以做她爹了,她怎麼會同意?而且李總之前明明知道鄭清歌是喜歡莫澤睿的。
「嗯,婚禮就定在下個月,而且他答應我把家安在這里。」
鄭清歌點點頭,微笑著說道。
可是昨天她還在對自己說,嘶會放棄莫澤睿!喬莫伊看著她,她的笑容古怪得讓喬莫伊覺得有種飛蛾撲火的壯烈。她柔柔地迎向了喬莫伊的目光,輕聲說道︰
「伊伊,我在這里沒什麼朋友,你可以做我的伴娘嗎?」
「我——」
「求你了,我不想做一個沒有伴娘的新娘,除非你還在生我的氣。」
鄭清歌雙手合十,十分懇切地央求著她。
喬莫伊有些進退兩難,她看了看莫澤睿,當著外人他的臉色向來看不出端倪,她又看了看李總,他又一臉笑意,她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伊伊,那到時候我請你陪我去選婚紗。」
鄭清歌拉住她的手搖了搖,一臉開心的模樣。
你真的開心嗎?喬莫伊的心里被疑雲堵住,絲毫不覺得是解月兌,反而感覺到有另一種威脅撲了過來。
「那我們先走,莫太太好好休息。」
李總揚了揚下巴,他的助理立刻掏出了一只紅包來遞給白若蘭,白若蘭想要推辭,卻听他笑著說道︰
「莫太太收著便好了,這是我們那邊的習俗,收下紅包,就是收下了好運。」
白若蘭一听,只好收下,莫澤睿和喬莫伊一起送他們到了電梯,回到病房時,白若蘭正慢慢躺下去。
莫澤睿走到病床邊,伸手扶了一把,白若蘭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
「謝謝,哦,這個紅包你收好。」
她把枕邊的紅包遞還給莫澤睿,生意場上來往,這些人情都是要還的。
「給你的就拿著。」
莫澤睿語氣淡淡,喬莫伊連忙說道︰
「對啊,李總很有錢的,那一回一晚就輸了三十萬給我。」
「這樣啊——你幫我收著。」
白若蘭把紅包遞給了喬莫伊,然後看向了莫澤睿,期盼地問道︰
「小睿,你爸的事——」
「你沒事,他的事就不會太嚴重,應該夠了太久就會出來了。」
莫澤睿沉聲說道,只要貪污的問題不存在,生活作風方面已經不成問題,畢竟他母親已經去世了,白若蘭也轉了正,追究下去大不了他做不成市長,況且,他托關系探過莫天瀚的口風,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不想再在市長的位置上繼續下去,听意思是想歸隱田園,一心陪伴白若蘭。
這對母女真有本事——他想起了外面的議論,再看看眼前的白若蘭,枯瘦如同秋末的斷枝,毫無風采可言,生命于她來說,已經只是從時間里一點點擠出來。
他不想恨她了。
恨又有何用,老頭子還是要和她在一起,不要江山要美人,倒還是頭一回看到。
「那就好。」
白若蘭輕舒了口氣,看著他的表情柔極了。
「媽,躺好,睡覺,別說話了。」
喬莫伊把吊瓶給她調整好,一大早來這麼多人鬧騰這麼久,她害怕影響到媽媽的休息。
「我沒事,你和小睿去忙你們的事,別呆在醫院里。」
白若蘭說這麼長一句話,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喬莫伊伸手就捏住了她的嘴巴,瞪著眼楮說道︰
「你睡覺嘛,還說話。」
「唔——」
白若蘭無奈地哼了一聲,乖乖地閉上了眼楮。
「我問過了醫生,手術還是很成功,癌細胞也沒有繼續擴散,恢復一些之後開始進行化療,現在胃癌康復的例子有不少,老頭子出來之後,可能會帶你去更好的醫院。」莫澤睿坐到了沙發上,雙手肘擱在膝蓋上,托著下巴看著她們母女兩個。听他說完,喬莫伊驚訝極了,他真的在關心老媽的病情嗎?他前幾天還在「你媽」這樣喊呢!
「謝謝你,小睿。」
白若蘭側過臉來,看向了莫澤睿,有些動容起來。
「嗯。」
莫澤睿應了一聲,這聲謝他受得起。喬莫伊搖搖頭,哪里有人像他這樣,別人謝他,他還——嗯。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張媽送了湯過來,白若蘭說什麼也不肯讓喬莫伊留在醫院,說是怕影響她生孫孫給帥,她多想閉眼楮之前看到乖乖小孫子呀!
你瞧,人只要希望,總是有斗志的。
之前,白若蘭怕蘇眼楮了喬莫伊沒人要,現在怕閉眼楮了孫子沒人帶。
也好,喬莫伊看了一眼莫澤睿,臉上燙燙地燒了起來,什麼時候生個寶寶,這個家就更熱鬧了。
「想去哪里吃飯?」
他低聲問道。
「要不,我們回Star城,我做飯給你吃啊。」
喬莫伊立刻來了精神,那是她們兩個的新家啊,他都還沒踏進去過呢。
「太晚了,改天吧。」
他淡淡地說了句,事情還沒平息,不要把記者引過去了,到時候沒個安靜地方讓她呆著,要跟著他轉戰于各大酒店。
喬莫伊隱隱有些失望,他既然都不想去,為什麼要買個房子給她?難道就是因為她知道他給鄭清歌買了一套?
「叮叮——」
他的手機響了,他塞上了耳機,只听那邊傳來了鄭清歌的聲音:
「澤睿,我看到你們的車了,一起來吃晚餐吧。」
他從車窗看出去,路邊上鄭清歌的車正緩緩停下,李總腆著大肚皮從車里鑽了出來。
「也不知道鄭清歌為什麼要這麼做。」
喬莫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側過臉來,正看到莫澤睿微擰了下眉。
下節預告︰《我要榨干你》︰莫澤睿被她足足實實地抓住了胸前一點,嚇了一大跳——玫瑰花瓣浮在她的胸口,半隱半現著胸前的春光——水波隨著她的動作飛濺了起來,他被她椰——